南凤清根本不需要多探究，只一眼，就能将这个女子看到底。
他又想叹气，他第一次遇到这般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女子，却又不是易碎翡翠一般的干净，而是一种坦荡到极致的无坚不摧。
他真真是拿她没办法。
就像瑜意说的，她武功很好，撵也是撵不走的，南凤清又不会对人说狠话。
两人又僵持住了。
瑜意也算对南凤清有几分了解，大咧咧道：“南凤清，你不用烦恼，你手底下那么多人，你就把我当成其中之一，我有用的，你相信我。
你妹妹不是马上要大婚了吗？我看这里乱得很，我会保护她。”
瑜意拍了拍别在腰间，没有刀鞘的一把砍刀，“你信我，谁敢再说你妹妹坏话，我饶不了他。”
南凤清看着她的砍刀，“我让人给你做了刀鞘，你怎么没用？”
“麻烦，还得摘。”瑜意小心翼翼的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拿出刀鞘，“我怕弄坏了，好生收着呢。”
南凤清无奈拿过刀鞘，“坏了再做就是，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他伸手去拔瑜意腰间的刀，手指刚碰到刀柄时顿了一下，看向瑜意。
他在打听地牢里的情况时，听说过她，那地牢中养着的女子中最凶悍的一个。
砍刀是她爷爷留下来的，谁也不许碰。
“嗯？怎么了？”瑜意利落的拔出砍刀，递给南凤清，“给你。”
南凤清接过，将刀鞘套了上去，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小一方才见过你了，此处的势力不会为难你，你可以随便逛逛，但不要与人打架。等小一大婚结束，我们再谈这件事。”
“行。”瑜意笑开，“我方才见着街边有个卖竹蜻蜓的，小时候我爷爷就给我做了一个，不过后来坏了，我见着卖的那个比我爷爷做的飞得高呢。”
南凤清看着她，拿出钱袋递过去，“去玩吧，不要与人打架。”
瑜意摇头，“我不要，我不能给你添麻烦，我自己知道挣银子的，找个客栈店铺干活就是了，你放心吧。”
南凤清一向都很尊重别人的选择，他从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但是对于瑜意，他真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强势的把钱袋子塞到她手上，“这几日最是热闹的时候，喜欢什么就买，顺便给小一也买一份，她也爱这些，这就当是我托你帮忙的酬劳。”
末了，见瑜意还不太愿意，他又加了句，“你说了会听话。”
“好吧。”瑜意也不再拒绝，“我先送你回去，路上人多。”
“不用，宜安城很安全。”
“那好。”瑜意转头走了几步，又回头，“南凤清，我不会离你很远的，你不要怕。”
南凤清哭笑不得，“快去吧。”
瑜意走了两步又回头，“南凤清，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买回来。”
“买你自己喜欢的就是。”
“那我给你买我喜欢的。”
南凤清：“……”
第447章 瑜意来历
“清清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哈哈哈……笑死我了。”
南府，南牧渊被南绯音抓了回来，正在说瑜意的来历。
“我与清清都要回九州了，天缙的谍卫来报，说发现一处深山地牢，囚禁了上百名女子。”南牧渊对南绯音说道：“谍网的事，你知道的。”
南绯音点头。
他们家老大手握整个九州大大小小的情报，在原本的情报网基础上又做了改进，称作谍网。
谍卫散布各个角落，哪怕是深山荒林，都逃不过南凤清的耳目。
瞳卫，便是南凤清在少年时亲自给南绯音挑选的。
天缙混乱，萧烈一统天缙的手段又粗暴，暗处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招。
为保护南绯音，南凤清早就暗中将谍网延伸到了天缙，细细排查了隐藏在暗处对南绯音不利的势力。
小的势力他的人就能除掉，稍稍棘手的，就交给南牧渊。
本以为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瞳卫也能察觉到。
但是在离去前，发现了那一座山间地牢。
“里面全是女子，大多是别人家生下来不要的女婴，十枚铜钱就买了来。有的是孤女，无亲无友，被硬抢了进去，瑜意就是后者。”
说起瑜意的来历，南牧渊还是很同情，“这些女子被分为三类，一类模样好看的就去学些媚男之术，一类有练武天赋的，就被培养成杀手，还有一类……”
南牧渊脸色沉了沉，“没有模样没有武功天赋的，每日都被不同的人糟蹋，专门让其他两类女子看，以此威慑。
那一处偏僻，进出口是一座村庄下的地道，那村子里住着的人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清清的谍卫才一直没找到。后来还是瑜意，她带着那群女子反抗，与地牢的主人打得激烈，在附近的谍卫才发现了异常。”
南牧渊眼神里带着钦佩，“那丫头，真的猛，那地牢里被囚禁的女子上百，但看守的人有上千。她一人一把砍刀，砍了百余人。
我与清清赶到的时候，她满脸全身都是血，一双眼睛全是火，但是一句话没说，见人就砍，我一度以为她疯了，还是清清制住了她，与她轻声说了好久的话，她才相信我们是来帮忙的，一下昏了过去，昏迷着还死握着她那把砍刀。”
南牧渊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场面，心口还是发涩。
他没有说，除了那些男人的尸体，反抗的女子尸体也有大半。
若非他们赶到及时，瑜意也活不了。
那时地牢混乱，她自己能逃，但是她就是要带着剩下的那些女子一起走。
但即便她那么努力，那些女子还是死了大半。
最后一百多人，活下来不过十几人。
但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或许死亡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他们用那些女子做了什么？”南绯音问。
“上供、贩卖、折辱，一切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买卖。”南牧渊皱着眉，“那地牢里，还有许多拴狗的链子，项圈上都是女子的头发。除了那一类要出去执行杀手任务的，其余女子，身上衣服都没有。”
南牧渊摆摆手，“不说了，总之清清现下把她们都安置了。她们不愿与外界人接触，便让她们自己一起生活，有人守着的。
只有瑜意，醒来知道了一切之后，坚持要跟着清清，说他看起来文弱，要保护他。听说我是他家人，也要保护我，现下这是保护你来了。”
南绯音想起那个叫瑜意的女子又冷又酷的声音，实在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经历。
她的眼神也实在纯粹得不像经历过这么肮脏的事。
“几生曾得闍瑜意，今日堪将贝叶书。”
门口，南凤清的声音传来，“名字出自佛陀诗，人却染了一身的血与孽。”
南绯音看向门口，“老大，你把人姑娘甩了？她身无分文的，你，啧。”
南绯音欲言又止，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丢她的人！
南凤清没好气的瞪她，“就你会说，让她去玩了。这几日让你的人看着点，别让她打架。”
“知道了。”南绯音与南牧渊对视一眼，眼底都压着笑意。
没过几日，就是南绯音的生辰。
虽说南绯音催得紧，但毕竟是举国共庆的大事，各项礼数和规仪都必须最高。
加上九州送来的聘礼绵延数十里，入宜安城的时候还打开了箱子，让所有人都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样样件件都是珍宝，价值连城。
所以天缙的官员也不想落后于九州，豁出命去也要把这场大婚办到极致。
花的时间自然也就久了些，以至于南绯音的生辰都到了，大婚还没定下来。
景郁面无表情的盯着南绯音，“又想撒娇？”
南绯音咧着嘴乐，抱住景郁的胳膊蹭，“小七小七，过几日再出去玩嘛，陪我过生辰，我跟你讲秘密，关于老大的。”
“那个女子？”景郁来了兴趣，“我听说了，说详细点。”
“来来来，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说，老大这回栽了，真的，我拿我的帝位发誓！”
“别发了，皇帝位置丢了还要我给你抢回来。”
“娘亲最厉害了，天下无敌的，没人敢抢。小七别躲，让我亲一下。”
“南绯音！别以为十八岁了我就不揍你了。”
……
母女两个人拉拉扯扯，拉扯完又嘀嘀咕咕。
南凤清看向南牧渊，“她二人是真的看不见我吗？”
南牧渊笑死了，“清清，这是遗传，娘亲就是这么无视爹爹的，小一学了个十成十。”
南陨城板着脸，对南凤清说：“小一生辰的时候，把人带来。”
南凤清无奈，“我与她什么事也没有。”
南陨城：“没说有。难不成你要让她一个孤女在门口守着我们一家人吃家宴？你大爹爹这么教你的？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