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就会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现实,久而久之心绪不稳。若是再受到重大的打击,被人操控就在情理之中了。
南绯音回头看向萧承嗣,“皇上?御花园里怎么有枯草?”
萧承嗣黑着脸,自己站起来,看到南绯音面前的草,道:“是皇爷爷留下的,他临终前不许动这片枯草,便一直留下来的,也无人打理,朕权当是留个念想。”
萧烈他亲爹种的?
“阿音,你见过这种草?”萧承嗣不知何时来到她背后。
南绯音站起身,笑了笑,“没有就是好奇。既然皇上无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萧承嗣回应,自己就往外走。
萧承嗣皱了皱眉,目光盯着南绯音离开的背影。
半晌,暗处出现一个身影,恭敬的立于一侧。
萧承嗣这才收回视线,“如何?齐深,可有结果?”
来人正是齐深,他依旧是一身洁白衣裳,面若冠玉,头发一丝不苟,整个人却完完全全浸在黑暗里。
“回皇上,南府外有暗卫严密防守,臣的人进不去。”
“暗卫?南家何时有暗卫?”
“据与其交过手的人回禀,应是九王爷的暗卫。”
“皇叔。”萧承嗣望着那一片枯一春,自言自语:“就这么在意南绯音吗?从何时开始的?”
“或许,九王爷只是为了南将军的兵权。南家兵权是世袭,那十万大军迟早要落到南少爷手上。”
“你觉得如今的南绯音如何?”萧承嗣问。
齐深答得很快,“有勇有谋,上不畏强权,下不压平民,且心思捉摸不透。”
萧承嗣转过身打量齐深,“你对他倒是评价很高。”
齐深头低得更低,“只近几日粗浅了解。”
“罢了,你对谁都是这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上次的伤,可好了?”
“多谢皇上挂念,已无碍。”
“你莫要怪阿音,就当朕为他偏心一次。不过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他若敢杀你,朕也定会为你报仇,你不必怕。”萧承嗣道。
齐深垂在袖子里的手倏地握成拳,声音依旧平静,“臣明白。”
……
一般皇宫的构造大多相似,取风水八卦建造,因此南绯音就算是不了解皇宫的地形,也大致知道各处的位置。
她特意挑了偏僻的路出宫,不想碰到那群官员。
然而,有位古人曾经说过,半夜不要走偏僻的路,容易出事。
南绯音没想到,这年头劫色还有劫男人的,还是在皇宫里!
不过当她看到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时,忍了。
萧烈这张脸啊,真真是容易让人一眼万年,要不还是让他把面具扣上得了,扰人心绪。
“萧烈,你撒开!”她撑着萧烈厚实的胸膛,努力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走路走得好好的,这人一下过来,把她抱到一处宫殿的后墙,还抱着不撒手。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不对。
萧烈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痛苦,眉心紧皱,抱着她的手臂因为疼痛而收紧。
“萧烈?你怎么了?”
“疼……”萧烈低低发出声音。
“疼你来皇宫干什么?你能不能走?算了,还是歇会吧。”
“你……我去寻你,你不在。怕你出事。”萧烈忍着剧痛,吐字极其艰难。
却让南绯音一颗心不自觉的柔软几分。
哎,算了,她认命的被抱着。
她终于明白原主为什么要到处说自己是断袖了。
男子之间交往,免不得有身体接触。若是说自己是断袖,再表现出一副痴迷男人的模样,任何一个有点傲气的男子,都不会愿意与她亲近触碰。
如此,也免了不少麻烦。
萧烈整个人都俯在南绯音身上,整张脸埋在她脖颈间,口鼻贴着肌肤,高挺的鼻尖轻蹭着,蹭得人全身紧绷。
跟在那吃人山上一样,好似这样贴着她,他就能好受不少。
南绯音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洗脑:我是个男人,我是个男人,男人之间有点触碰是正常的,都正常的,南无阿弥陀佛……
只不过这人的气息喷在颈间,真是……
南绯音念出了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第71章 真怀疑萧烈是装的
萧烈听着耳边的声音念念有词,不由得低低笑出声,“南少爷,你在想些什么?嗯?”
南绯音:“……”
她正想着怎么胡说八道,脖颈处,靠近锁骨的位置,突然被轻轻咬了一下。
牙齿带着一点力度,一触即离,离开时柔软的唇瓣还顺带蹭过……
南绯音眼睛睁大,猛得推开萧烈,却见萧烈不省人事的摔坐在地,整个人昏迷着还皱着眉。
这副样子,倒像是方才疼痛难忍,无意识的乱咬。
南绯音蹙了蹙眉,在萧烈面前蹲下,“萧烈?萧长晚!你死了吱一声!”
“喂!”她使劲掐了把萧烈的脸。
突然萧烈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又无辜,“南一一,你打我干嘛?”
南绯音:“……”
跟她搁这碰瓷儿呢!
她没好气的起身,“萧长晚?”
“南一一,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最近病得好严重,你还打我。”
这语调,这模样,分明就是萧十六岁。
南绯音连质问都问不出口,要不是萧烈看起来是真痛苦,她都怀疑他是装的。
她使劲蹭了蹭脖子,总觉得那一片肌肤滚烫得难以忽视。
萧十六岁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她,“你打我,我不会生气的。但是你要抱我一下,我才会原谅你。”
南绯音气结,“那我要把你打死呢?”
“那就抱着不撒手,我也会原谅你的。”萧长晚朝她伸手,“拉我一下。”
南绯音又嫌弃又烦躁,不耐烦的递出一只手,看都不想再看萧烈这张脸。
谁知,萧长晚拽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她脚下不稳,整个人摔进了他怀里。
在南绯音杀人的目光中,萧长晚动作利索的抱着她站起来,露出无害的笑,“我好像又惹你生气了,那我抱你回家吧,忍着痛的抱,你消消气。实在不行,上回我更衣时你一直盯着我看,我回去给你看个够就……”
“闭嘴!”南绯音心如死灰,身体僵硬着,横躺在萧烈臂弯里装尸体。
逗得萧长晚直笑,“一一,你好可爱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嫁给我?”
“闭上你的嘴!不然打死你!”南绯音恶狠狠的瞪他。
萧长晚抿紧嘴巴,抱着她往一处占地最大的宫殿走去。
南绯音反应过来不是出宫的路,问道:“你带我去哪?”
“你既是来了宫里,自然要住我中安宫,到了!”萧长晚美滋滋的抱着南绯音走进去。
中安宫是萧烈建府前,在宫里的住所。
看地势,应该是极好的位置,可南绯音一进来就觉得这里阴气森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已是夜半。
正是十六满月之日,殿内无宫人无灯火,只有月光从窗边撒进来,能大致看清里面的陈设。
进殿先是大堂,右侧一条长廊通道,再往里才是住所。
南绯音看着周围,萧长晚就盯着她看。
在萧烈拐过长廊,踏进侧殿的一瞬间,南绯音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声音有一丝发抖,“萧长晚,我不想住这里,回南府。”
“为何?你不喜欢?哪里不好,我让人换掉就是。”萧长晚没有多余的手,只能任由南绯音捂住眼睛。
南绯音深深吸气,“我不喜欢住别人家,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就听话!”
“哦,那这是你说的哦,以后我都住你府上。你先松开,我看不到路了,一会摔到你。”
“你先转身。”
萧长晚乖乖的转过身,然后南绯音才松开他,催促他往外走。
她一颗心砰砰的跳。
方才那侧殿里,地上、桌上、柜子上,还有床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巫蛊小人,全部被人用小木剑刺穿了眉心。
最角落里,还有一具跟萧烈同等身高的人偶,穿着铠甲,手持利剑,却举着剑朝自己眉心刺去。
那人偶的胸前贴着两个大字:萧烈。
那座萧烈从小长大的宫殿,成为了诅咒他的巫蛊毒窝。
即便那巫蛊术看起来没什么作用,可那密密麻麻的巫蛊小人,无一不散发着浓重的恨意,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谁,这么恨萧烈?
还是在皇宫里。
南绯音抬眼看萧烈,正对上他含笑的眼,“我带你走近路,不让人看见。”
南绯音点点头,忽然想起御花园里的枯一春。
难道是萧烈的亲爹吗?
什么亲爹会这么恨自己的儿子。
萧烈……白天的萧烈,知道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