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一愣,痛骂道:“就为了这个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疯子?!”
“对,我是疯子。”叶殊苦笑着说,“看他移情别恋,我只会一天比一天疯……现在这样很好,你心疼我,他也会心疼我。”
叶祈无言地看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由于叶殊的意外落马,马场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一个个都在往她这边赶。
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叶殊用力抓住叶祈的手,流着眼泪说:“哥,你从小就对我好,比我亲哥还要好……我也最喜欢你,小时候看你被婶婶欺负关小黑屋,是我跟爷爷奶奶告状,是我给你送好吃的,所以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少年往事,桩桩件件犹在眼前,叶祈眼眶泛红。
他缓缓拨开叶殊脸上的乱发,眼底浸没着和她同样平静的疯狂。
“我会帮你的,小殊。”他的声音无比轻柔,“只要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另一边,蒲誉白和冉星听见了一声惊呼,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叶殊正在疾驰的马背上摇摇欲坠。
“我去看看!”
大概是蒲誉白的反应太大,他松开绳子的刹那,冉星身下的马猛地往前冲了冲。
蒲誉白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快速问了句:“你可以吗?”
冉星抓紧缰绳,马儿来回踱了几步,似乎已经安静下来。
蒲誉白眼睛再次焦急地望向远处。
可是冉星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犹豫道:“誉白,我,我……”
蒲誉白完全没有到注意冉星的神情,也没有听她说完,他扔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头也不回地朝叶殊的方向奔去。
叶肇宁今天没有下场玩,相比于骑马,他更喜欢赛马、研究马。老板知道他过来,亲自接待,陪着他在马厩参观。
“叶总是行家,我们这里的马恐怕入不了您的法眼。”
叶肇宁轻轻摸着一匹白马的脖子,随意道:“我也就凑个热闹。”
“叶总太谦虚了,您那马场里的马可都是拿了大奖的!”
“前些年认识个朋友是香港人,最喜欢赛马,我跟着看了几次觉得不错,他就撺掇我也搞了一个,糊弄人还行。”
邓汝菲跟在一旁,说:“我还没去过呢,什么时候带我逛逛?”
叶肇宁说:“这个简单,下次叶祈他们过去玩,让他喊上你。”
邓汝菲没做声,拿胡萝卜喂马。
叶肇宁和老板闲聊着,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大喊“叶殊从马上掉下来了”。
往外看去,大家全往一个方面奔,整个马场乱成一片。
叶肇宁脸色一变,对老板厉声道:“还不快找急救医生!”
叶家大小姐出了这种事,老板吓得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他今年六十来岁,反应慢了半拍,听叶肇宁说完才着急忙慌命人去找担架,又喊了马场的医护人员过来一起上车。
邓汝菲焦急地说:“怎么会出这种事?我记得小殊学过马术啊。”
叶肇宁沉声道:“应该问题不大。”
他正准备跟车过去找叶殊,邓汝菲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惊叫一声:“诶,那不是小白女朋友吗?”
只见不远处,冉星趴在马背上,一人一马正往树林方向飞奔。
“是马受惊了吧?”邓汝菲有些奇怪,“不过这里的马温顺,一般人都能控制住啊。”
叶肇宁转头吩咐老板:“你赶紧找人去追,那姑娘不会骑马。”
老板四周搜寻一圈,哪里还有人呢,一想到今天马场里有两个人出事,他就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全都往叶小姐那边赶了!”
“车呢?”
“马场里面就一辆,要不我现在去喊人……”
叶肇宁望一眼冉星,她已朝着众人相反方向远去,身影越来越模糊。
他当机立断找了匹马。
邓汝菲见状急了:“肇宁你什么护具都没戴,让老板找人吧!”
老板更是崩溃:“叶总您快下来!”他试图阻拦,“我去追!让我去追……”
“救人要紧。”
叶肇宁熟练地扯动缰绳,驾马离开。
第27章 失望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冉星趴在马背上,被颠得头晕目眩。
跑了一阵,发现马没有甩人的动作,速度好像也慢了下来,她才恢复点理智。她努力回忆蒲誉白教的动作,大着胆子直起身,把重心后移,同时收紧缰绳。
可惜理论终究只是理论,冉星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还是被马一路带着蹿进了树林。
茂密的树林里面光线昏暗,人声早已远去,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恐惧感也一同袭来。
这马要跑多久才停下?她会被带到哪里?
刚才有人看到她了吗?如果没有,她是不是还得一步一步走回去?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中匆匆闪过,最后只留下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为什么蒲誉白会扔下她?
冉星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想这个,可她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回忆刚才的情形,他的着急他的担心,他的头也不回。
确实,叶殊有危险,担心叶殊无可厚非,可是……可是她冉星也会有危险啊,蒲誉白怎么能忘记这点,就这样抛下不会骑马的女朋友,放心地一走了之呢?
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
在那个瞬间,她和蒲誉白之前所有的甜蜜全都变成了空中楼阁,梦幻泡影。
原来幸福转瞬即逝,原来爱情如此经不起考验。
冉星脑海里一片茫然。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顿时心头一凛
回过神来:难道是蒲誉白?他后悔了,回来追她了?
冉星猛地朝后面看去,迎接她的只有更大的失望。
来人骑一匹黑马,面容严肃气质冷酷,不仅不是蒲誉白,还是她最讨厌的那个男人。
她心里愈发感到难过。
随着马蹄声渐近,那人慢慢与她并驾齐驱,再靠近些,他单手越过她扯住缰绳,急促拉紧后又立即放松,就这么重复做了几次,身下的马真的开始减速。
“核心收紧,腿夹紧。”叶肇宁对她说。
现在能帮她的人也只有他了,冉星拿他当救命稻草,打起精神不再多想,乖乖照做。
片刻后,疯跑一路的马终于停了下来。
叶肇宁跳下来,走到冉星身边控制住缰绳,末了看她一眼,评价:“还行,没被吓傻。”
冉星没说话,只顾着低头喘气,整个人仿佛还在梦里。
叶肇宁将马拴到一旁的树上防止它再乱跑,回头见冉星依旧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道:“看来是我夸早了。”
冉星还是不说话,他不觉皱眉:“怎么,不准备下来了?”
冉星半天才答:“……不是。”
她现在有些没力气,但不好意思请他帮忙,于是憋着劲深呼吸一口,扶着马鞍把右脚尖从马蹬抽出。绕过来后才发现身高不够垫不到地面,一时犹豫也不敢往下跳,就这么悬在了空中。
叶肇宁等了一会儿,见她挂在马背上是真下不来,不觉一笑。他走过去,伸手抄在她的腋下,像搬货物一样把她搬了下来。
当然,货物都是硬邦邦的,手里这个就柔软多了。
只是没想到她不仅身体是软绵绵的,双腿也是软绵绵的,放到地上没个支点,软骨病似的滑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叶肇宁顿时哭笑不得:“你什么情况,骨头也吓没了?”
话音才落,就听到了抽泣声。
他不说话了,低头打量她。
冉星确实没忍住,一路过来的害怕和委屈,对蒲誉白的失望,还有刚才挂在马上下不来的狼狈和窘迫,种种情绪不断翻涌上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眼泪大颗大颗迸出,簌簌落下。她急忙用手去抹,泪水却停不下来,抹来抹去最后整张脸全湿了。
叶肇宁看不过眼,把手递过去,“擦我衣服上。”
冉星摇头:“会弄脏。”
“让你擦你就擦。”
他说话办事都是强硬作风,再加上冉星现在哭得伤心,便默默用他的衣袖擦眼泪,待擦干净了,听见他问:“能自己起来吗?”
“能。”
“真能还是假能?别逞强。”
冉星抽抽嗒嗒地说:“我有点,腿软。”
叶肇宁低低笑了,问:“那你要歇一会儿自己来,还是我抱你上去?”
冉星微怔,抬头,泪眼婆娑地看他:“上去哪里?”
叶肇宁见她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被泪水肆虐后生出一种楚楚动人的味道,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确实懵懂无知。
他一时没言语,过一会儿,方慢慢收回视线:“这里离马场已经有段距离了,走回去要很久,”他指了指那黑马,“我俩得骑这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