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冲动？知不知道那个赌的难度有多大？丁从江疯了想玉石俱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都说了不需要你出面，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丁从江混不下去，你还发微博！明明在玩手机，还不接我电话！”
“我那里还买了好几个本子，都送过来给你挑一挑。电视剧剧本我找人帮你写，你别管了，先考虑金狮奖的事。”
嬴佳把手机拿远了点，线上挂着六个待接通电话，微信的消息不要钱一样往外冒，手机里的沈天星连珠炮一样，头一次让嬴佳都插不进话。
“咳咳，让我说两句。”趁沈天星打磕绊的空档，嬴佳开口，“星姐，认识我这么久，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
“可金狮奖不是有把握就能做到的，要是真害你退圈了，我……”
“对我有点信心，获奖这件事，我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嬴佳说，“星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沈天星一顿，“记得，但是……”
嬴佳笑笑，“那就行了，对了星姐，你什么时候有档期？”
沈天星沉默几秒，“我明天就飞荆州。”
嬴佳：“见面再聊，现在放我去接其他人的电话吧，我怕叶明睿再联系不到我就要上我家砸门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还伴随着叶明睿半崩溃半绝望的怒吼。
“嬴导！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呀！”
……
嬴佳给叶明睿倒了杯水，又拍了拍叶明睿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的背，“别激动，慢慢说。”
叶明睿双眼无神，抓着嬴佳的手不放，“嬴导，我就不该让工作室转发你的微博，不让工作室转发你的微博，后面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你不会打赌，不会退圈，凌姐也不会买飞机票回来杀，我也不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嬴佳好笑，“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买几张飞南诏的机票，我们得去请求陈月校长同意电视剧拍摄。”
叶明睿幽怨地瞥了嬴佳一眼，“怎么请求，我们压根不认识人家！”
嬴佳摆摆手，“带着剧本和捐款去找政府，通过政府牵线。”
叶明睿眼神更幽怨了，“陈校长是会被钱打动的人吗！”
嬴佳摸摸下巴，“那就带公司的慈善捐款记录去，用我们高尚的品德苦苦哀求，她不同意就赖在她办公室不走。”
“嬴导，你别开玩笑了……”叶明睿叹一口气，“以陈月校长的为人，她不会在意你先上车后补票的，而且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威尼斯金狮奖啊！华语片啊！嬴导！”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从叶明睿的眼睛流出来，面条一样。
嬴佳吓了一跳。
叶明睿抱住嬴佳的腰，哇哇大哭，“嬴导，你不能退圈啊！公司不能没有你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嬴佳：“……”
嬴佳僵硬着摸了摸叶明睿的脑袋，哭笑不得，“怎么？现在所有人都默认我输定了吗？”
叶明睿哭得一抽一抽的，“嬴导，不是你的错，都是丁从江，我明天就雇人砍他！”
嬴佳：“倒也不用上法治新闻吧……”
正说着，叶明睿电话响了，是凌丽，“嬴导！我刚下飞机，马上到你家，我带了套圈内未拍剧本的艺术评估分析报告，待会我们一起看看，确定后面的计划。”
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焦急。
嬴佳沉默一瞬，轻轻叹了口气，“你别着急，路上小心，我等你。”然后她又抬手摸了摸叶明睿的脑袋，“好了，别哭了，我以后会提前跟你们通气的。”
叶明睿提高了声音：“你发誓！你发誓！”
……
凌晨一点，满客厅的文件堆和咖啡杯里，叶明睿和凌丽横七竖八，睡倒沙发上，手里还抓着几份材料死死不松手。
嬴佳调高空调的温度，抱来毯子给两个人盖上，轻手轻脚回到书房。
“系统，打开片库。”
光屏闪亮，在夜色中发着悠悠的光，映得嬴佳的脸蓝汪汪的。
【宿主，妄图从100万部电影中找到可以获奖的华语片，几乎是天方夜谭。】
嬴佳自顾自继续道。
“分屏，开启记录模式。”
【请宿主认清现实，不要作无谓的努力。】
尽管这么说，系统还是听话地打开了记录模式。
嬴佳的目光从一行行蓝字上划过。
“一轮筛选，263号，821号，1492号……”
嬴佳看得非常快，因为她不是在从描述中找答案，而是带着答案去找描述。
早在系统第一次向她展示片库的时候，嬴佳已经想好了怎么挑下一部影片。
跟着影片一个个推理费时费力，显然是愚蠢的做法。
最便捷迅速的方法是提前确定几部影片，仔细回忆一遍影片的故事和暗藏的元素，再顺着这些元素去找对应的描述。
这样至少可以保证80%的准确率。
至于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和直觉吧。
“二轮筛选……”
“三轮筛选……”
“四轮筛选……”
天光渐亮，系统光屏里，分屏记录那一栏的影片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最后十部。
0003454：四合院与围城，今晚谁家点灯？
0004235：黑白电影里的女人。
0004567：一家两代三餐四季。
0：血色二二八，悲剧仍在继续。
0：三人行之90年代的燃冬。
0：虹猫蓝兔七侠传之火舞旋风。
0：神笔马良。
0：现在广播一则寻人启事，请听到广播后，速到服务台与您的家人会和。
0：比起导演，我更愿称呼你为服装设计师。
0：替父报仇，十年不晚。
嬴佳倒在椅子上，莞尔一笑，“系统，我运气如何？”
系统不说话了。
“你不说话。”嬴佳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带了点得意，“看来我运气相当不错。”
第154章 不存在的信心
影视行业的鄙视链从未消亡过。
拍电影的看不起拍电视剧的，拍电视剧的看不起拍纪录片的，拍纪录片的看不起拍网剧的，拍网剧的看不起拍宣传的，拍宣传的看不起拍短视频的。
而在所谓的电影这狭小的圈层中，仍然存在鄙视链。
往大了说，是拍艺术片的看不起拍商业片的，往小了说，是有背景的看不起没背景的。
什么是背景，裙带关系就是背景。
毕业于哪所学校，师从于哪位导师，混哪个圈子，是谁的孩子谁的妻子，潜移默化影响着导演在圈里的地位。
作为第七代导演韩承山的徒弟丁从江，在京圈影视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结果在网上和荆楚一个小丫头片子吵架还没吵赢，太丢人了。
一路上被师兄们轮番嘲笑又不敢反驳，只能灰溜溜来到师父家里，双手捧上《云川》的剧本。
“惹了那个当演员的小姑娘也就算了，你跟同行斗什么气，”韩承山骂了他两句，“一部《泰坦尼克号》够嬴佳青史留名了，怎么，难道你想以后书上写她是被你逼退圈的？”
丁从江表情懊恼，“这不是一时情绪上头。”
“你耳根子软，最容易受人挑拨，这次贸然出头是被谁当刀使了？”韩承山的眼睛浑浊而锐利，语气却慢悠悠的，“不过，嬴佳那种只顾自己吃肉不给别人留汤的，迟早也得惹上这样的事。”
丁从江继续装孙子，听师父这话的意思，他莽虽莽，但应该没惹出什么大乱子。
“金狮奖喜欢的题材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历史、农村、封建、阶级，里头水深。”韩承山点点他，“拍得简单吧，无缘获奖，拍得难吧，限制大，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麻烦师父替我扫尾了。”
“我是不相信她能拿奖，但做好准备不会差的。”韩承山说，“至于《云川》，这本子放我这儿，我替你改改，可不能拍出来丢我的人。”
丁从江快四十的人，腆着脸给韩承山捶起了腿，“谢谢师父。”
……
猕猴桃影视大楼，三个人围桌而坐。
良久，董秦琼开口，“恐怕《山花烂漫时》要成为嬴导绝唱了。”
杨东流愁眉苦脸的，“荆楚电影圈才起来没几年呢，一场地震就全震倒了，嬴导糊涂啊。”
方素推了推眼镜，“董总，杨总，没时间感慨了，我们得买下《山花烂漫时》的播放权，吃下这最后一波播放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