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按兵不动地待在中场,密切地注视着出口的位置。
五分钟后,顾明臻从洗手间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她戴着鸭舌帽,穿着花衬衫和牛仔裤,活脱脱一副古惑仔的打扮。
若不是面对面,压根儿就不会将她跟方才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联想到一块儿去。
顾明臻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出了洗手间拐进了寂静的安全通道。
但没行几步,她就突然停顿了下来。
拐角处,一个身着墨绿旗袍的女人正靠墙而立。
她下巴微抬,露出白皙漂亮的颈脖线条。视线停顿在虚空,像是在打量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半眯的眼眸既慵懒厌世又桀骜不驯。
听到脚步声,她朝顾明臻的方向侧眸看了一眼,随即又浑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抬起指间夹着的香烟深吸了一口。
缭绕的烟圈从她性感的红唇吐出,模糊了她那张漂亮的面孔。
容嘉茹抬手将垂落的长发撩到耳后,举手抬足间皆是撩人的风情。
这跟刚才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争风吃醋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这位容家二小姐人前人后竟是两副面孔。
那传说中的恋爱脑还可信吗?
顾明臻心中飞快地闪过这个疑虑。
随即又想到了那个收购案。
若容嘉茹不像坊间传言那般,是个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窝囊废,那收购案的事情,必有蹊跷!
她心里陡然沉了沉,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擦身而过的瞬间,顾明臻看到容嘉茹随身拎着的香奈儿手提包里露出一抹黄铜色。
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下一秒,就听到容嘉茹幽幽地开口喊道:“顾小姐.......”
第69章 容淮和你是什么关系?
既然被戳穿,再狡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顾明臻落落大方地转身,冲她好奇地挑了挑眉,“咱们认识?”
“咱们之前素不相识。”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容嘉茹像是有些惊讶于她的处变不惊,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但爱妻如命的顾生,香江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顾明臻并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起码不全信。
如若从前全然不识,怎会一眼就看穿她的伪装?
“我的伪装,还没拙劣到这种程度吧?”她笑,眼底却多了几分警惕。
“你忘了,早上下船时咱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容嘉茹毫不避讳地说道,“顾家找回了丢失多年的长女不是秘密,你跟顾生又有几分相似,所以早上见面时我便猜到了你的身份。”
早上码头匆匆一瞥,彼时容嘉茹失魂落魄,似全然没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可就是这一眼,她就猜出了她的身份来历。
这样缜密的心思,这样炉火纯青的演技,谁敢再跟她说容家二小姐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她就跟谁急!
“原来如此。”顾明臻像是信了她的说辞,又问,“不知容二小姐叫住我有什么指教?”
她叫她容二小姐,而非杜太太。
容嘉茹似有一刹那的晃神,但旋即她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这一笑色若春晓,风情万种。
杜逸笙怎么会觉得自己太太是个不解风情的黄脸婆呢?
明明除了性感,他今天带在身边的那个女人不及容嘉茹半分。
不,性感不是胸前的那两团肉。
顾明臻敢保证,只要容嘉茹愿意,她可以比杜逸笙今天带在身旁的女人性感十倍、百倍。
她心里有了猜测,面上却但笑不语,安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我想跟顾小姐谈一桩买卖。我知道葛明昌在跟齐总谈表芯厂的收购案,我也知道顾家如今陷入困境。但我不妨实话告诉顾小姐,这表芯厂我是不会卖的。”
容嘉茹也不拐弯抹角,而是干脆利落地说道,“这算是我给顾小姐的投名状。若顾小姐信我,咱们可以联手,坑葛明昌一把。”
顾明臻突然沉默了下来。
容嘉茹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刚想说话,她却突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问道:“容淮和你是什么关系?”
容嘉茹下意识地愣了愣,随即皱眉道:“容淮?容淮是谁?”
坦白说,容嘉茹的反应几乎无懈可击,即便是顾明臻,也从这张漂亮易碎的脸上找不出半点破绽。
可偏偏她遇到的是顾明臻。
多年出生入死的经历告诉顾明臻,任何时候都不能对“巧合”二字掉以轻心,否则等待你的将是致命的杀机!
那么巧,容嘉茹和容淮同时出现在澳门。
那么巧,三和会和14K关系密切。
那么巧,容嘉茹捉奸的对象是14K的人。
又那么巧,她打着捉奸的名义,干的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儿。
顾明臻的目光在她香奈儿手提包里的黄铜腰牌上不着痕迹地一掠而过,随即勾唇冷冷一笑。
“抱歉,我不和没有诚意的人合作。”
她转身想走,容嘉茹却开口叫住了她,“在顾小姐看来,什么样的诚意才叫诚意?”
“容小姐可知,葛明昌命不久矣。”顾明臻偏头打量了她片刻,忽然扔出一枚重磅炸弹,
“对我来说,这样的消息才算起码的诚意。而不是光凭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就想拉我下水。”
容嘉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当真?”
“是真是假,时间自会证明。”顾明臻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带着讥诮,
“还有,顾家是暂时遇到了困境,可容家却早已是一艘腐朽不堪的烂船。容小姐凭什么以为,我会仅凭你三言两语,就把顾家和容家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绑在一起?”
第70章 一个饵想钓两条鱼
一艘私家游艇趁着夜色,悄悄驶入了澳门码头。
半小时后,三道人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游艇面前。
顾镇业拿出自己的大哥大,拨通一个号码。
方才还黑灯瞎火的游艇上随即亮起了信号灯。
很快,一个高挑秀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船头。
顾镇业先是一喜,随即又紧皱了眉头,“老婆,你怎么自己来了?这多危险啊,万一你有个什么......”
“你们爷俩都在这里,不亲自跑一趟我不放心。”
齐娴姿打断了他的絮叨,将目光投向顾明臻,上下打量一番后,才蓦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的乖囡平安无事。”
顾镇业有些吃味地撇了撇嘴,“阿姿,那我呢?”
齐娴姿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将自己藏在了暗色的阴影里,嗔道:“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胡闹,小心回头叫姜先生笑话。”
姜东岳眼观鼻鼻观心,笑道:“怎会,顾先生是个至情至性的好男人。”
“还是姜兄识货!”顾镇业傲娇地朝齐娴姿挑了挑眉,哥俩好地搂住了姜东岳的肩膀,“这趟辛苦姜兄了。走,我陪你喝两杯去。”
说罢,他还悄悄扔给齐娴姿一个“看我多懂事”的眼神。
姜东岳也知道齐娴姿亲自跑一趟除了担心他们父女的安危之外,肯定是还有要紧事要同顾明臻商量。
他于是从善如流地笑道:“那敢情好,我正好肚子饿了,想吃点宵夜。”
游艇以极快的速度驶出了码头。
顾明臻迎着海风看向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开口道:“妈,香江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吗?”
“你葛世伯整个周末都没去医院检查,但我的人却在医院查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齐娴姿与她并肩而立,神色凝重地说道,
“臻臻,你猜得没错,葛明昌他如今已是肺癌晚期,药石无医,没几个月好活了!”
这些事情早就在顾明臻预料之内,只不过再一次得到证实罢了。
“既然有病例,说明他本人是知情的。那么收购案就是他故意为顾家设下的一个局。”齐娴姿神色冰冷,
“可他这么做,得罪的是顾、齐两家。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冒着撕破昔日情份的风险这么做,图的肯定是比与顾、齐两家相交更大的利益。”
“不,这个局不只是为顾家设的。”顾明臻摇头冷笑,“这一次,顾家和容家都是他们的目标。一个饵想钓两条鱼,他们这么贪心,也不怕噎死!”
早在容嘉茹找上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猜到了容家和顾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她才会慷慨大方地把葛明昌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卖给了容嘉茹。
这既是她给出的诚意,也是她扔下的饵。
她不是不想跟容家合作。
但合不合作,怎么合作要由她说了算!
“你是说,容家不是心甘情愿出售表芯厂的?”齐娴姿很快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容家......挺有意思的。妈,这次你看走眼了。不,我敢打赌,全香江的人都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