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顿时沉默了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午后的轻风吹过松涛发出的阵阵沙沙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明臻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才哑声说道:“是。”
“所以,当年容家灭门惨案的真凶如今还在逍遥法外,对吗?”顾明臻继续问道。
容淮捏紧了拳头,唇角紧抿,“对。”
顾明臻:“你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容淮迟疑了一下才道:“有线索,但那些都只是被人收买的。背后真正的元凶并未浮出水面。”
买凶杀人?
那当年表面上对容家出手的,就不是悍匪张世强,而是跟“三和会”和“14K”有关了。
难怪在澳门,容嘉茹哪怕装疯卖傻假借吃醋也要拿到“14K”的腰牌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顾明臻没再继续问下去。
但她的沉默看在容淮眼里,便成了另外一种意味。
容淮苦涩地笑了笑,“岁岁,我不瞒你,你当日说的没错,容家这条船千疮百孔、岌岌可危。如果你不愿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你也不必试探我,我既然敢上你这条船,就没有怕过。”顾明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容淮,你我皆非良善之辈。但,只要你不负我,我必定不会负你!”
。
翌日,中环顾氏大厦。
经过两小时的讨价还价,葛家与顾家的合作协议正式达成。
当日晚报上,便出现了容氏总经理杜逸笙与情人在酒吧买醉狂欢的小报消息。
消息一出,容嘉茹和杜逸笙闹婚变的传言便不胫而走。
在香江,豪门世家闹出些花边新闻并非什么新鲜事。
包养个小情人、小明星什么的,更是常态。
大家顶多吃吃瓜,热闹个三五天就过去了。
但容家不同。
众所周知,容嘉茹是个眼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废物。这些年,容氏全靠杜逸笙在打理。
因而别人家闹桃色新闻只是风流趣事,无伤大雅。
可对容家来说却是雪上加霜,是要伤筋动骨的。
第二天,容氏的股价就闻声而动,下跌了2%。
容嘉茹经营公司不行,对花边新闻倒是嗅觉灵敏。
她马上站出来辟谣,说那只是正常的朋友聚会,却被狗仔断章取义。
她拉着杜逸笙大秀了一番恩爱,并大骂狗仔居心叵测,挑拨他们的夫妻感情。
这年头的狗仔都是无冕之王,没事还要搅出三分风浪呢,哪里受得了她的这份鸟气!
随后几天,尽管杜逸笙低调了不少,却依旧有他与不同女性暧昧同游的花边新闻不断登报。
尽管容嘉茹再三强调,那些都只是正常社交。可狼来了喊多了,也就没人信了。
容氏夫妇婚变的传言越演越烈,容氏的股价也随着谣言一路阴跌。
“葛世伯,可以开始收网了吗?”
股票交易所贵宾室里,顾明臻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萌新,一脸真诚地看向葛明昌。
不过短短几天,葛明昌的气色又差了几分。
他像是对她的虚心好学十分满意,闻言笑道:“这几天容氏的股价已经下跌了20%,可以入手抄底了。”
说罢,他朝顾明臻的股票经纪人悄悄递了个眼色。
这个张姓的股票经纪人跟顾氏合作多年,若非有把柄被葛明昌拿捏在手,是不愿做出背主之事的。
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顾小姐新手入门,对股票的玩法还不精通。我建议你慢慢吸筹,以免打草惊蛇。”
葛明昌对他的这个说法并不满意,但经纪人却朝他无奈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做得太过会引人怀疑。
“是这样吗?”顾明臻像是并未察觉他们的眉眼官司,迅速在电脑上输出了一串数字,并敲下指令。
见她出手莽撞,像个愣头青,葛明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侄女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顾明臻像是被他搔到了痒处,闻言又敲下几笔大单。
葛明昌越发高兴,漂亮话不要钱似的砸了下来。
顾明臻装出一副飘飘然的模样,心里却在暗自冷笑。
这只老狐狸,明明手里还有后招,却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
才跌了20%就让她入货,这是生怕消耗不完她手里的现金流吗?
果然,等顾明臻手里的资金砸到一半时,港岛晚报突然刊登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杜逸笙跟一个年轻性感的女人在一间临海别墅里衣衫不整地接吻画面。
这则桃色新闻一出,容氏夫妇婚变的传言几乎已被坐实。
坊间传言,当晚容嘉茹与杜逸笙大闹一场,杜逸笙直接开着跑车离开了容宅。
第二天一开盘,容氏股价应声大跌。
连日来的下跌闹得股民们人心惶惶,到收盘时,当日的容氏股价已经跌去了15%。
顾明臻一路补仓,却依旧被套得死死的。
“怎么办啊葛世伯,如今我弹尽粮绝,账面上已经亏了足足5000万了。”顾明臻一脸惊惶地说道。
“别急,这些只是暂时的浮亏而已。”葛明昌眼底得意,面上却安慰道,“等我这边收集够筹码,再把收购的消息放出来,容氏的股价马上就会涨上去的。”
顾明臻收起脸上的惶恐,乖巧道:“是我没见过大世面,让葛世伯见笑了。”
“后生小辈没经过大风大浪,心态不好也不怪你。”葛明昌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轻松,“放心,葛世伯不会亏待你的。”
顾明臻点头笑笑,转身就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今天天气不错,是时候收网了。”
第79章 趁顾家病要顾家命!
顾明臻知道葛明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先将顾家的资金套牢在半山腰,再继续打压容氏的股价,以便实现他的大抄底。
可容氏的股价如今还在半山腰,想要继续打压并非易事,所以葛明昌手里肯定还握着别的底牌。
顾家的现金流本就短缺,如果再被容氏的股票套牢,就等同于现金流断裂。
断裂了现金流的顾氏就是强弩之末,只要顾家找不到援助,下一个分期还款地皮的日子,就是顾家的灭亡之日。
到那时顾家肯定自顾不暇,只能卖掉亏损的容氏股票和手上的资产进行自救。
这世间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哪怕顾家人脉关系在香江一向不错,可架不住顾氏这块蛋糕太过诱人。
利益向来动人心。
再加上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难想象彼时多少人会趁虚而入,趁顾家病要顾家命。
葛明昌和他背后的人既要容氏,又要顾氏。
这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的。
可一箭双雕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明臻偏要让他鸡飞蛋打!
。
晚间,葛明昌抽空回了家中,陪几个孩子用饭。
自检查出肺癌之后,他就格外珍惜这样的家庭时光,恨不得把这份温情永远抓在自己掌心里。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毕,葛明昌正嘱咐帮佣上甜品,管家突然拿着一份“星港晚报”急匆匆走了进来。
见管家脸色难看,葛明昌顿觉不妙。他接过晚报扫了一眼,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怎么了,爸?”见状,葛家长子葛天力关切地问道。
“没事。”葛明昌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拿着报纸的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天力,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见其余儿女也要跟着起身,他连忙抬手示意他们坐下,“你们安心吃甜品吧,我找你们大哥说点事。”
一进书房,葛天力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葛明昌没答话,似虚脱般踉跄几步走到了书桌前,一把跌坐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里。
“星港晚报”顺着他垂下的手而滑落,在半空晃晃悠悠地飘荡了几下,便无力地落在了地板上。
葛天力垂眸一看,金融版头版头条赫然写着——
葛氏掌门人葛明昌疑患重病,近日入院治疗。
配图是一张葛明昌戴着帽子从医院治疗室里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葛明昌脸色苍白、形容憔悴。
“怎么会这样?”葛天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见状俯身捡起报纸,声音发颤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很注意的吗,怎么会被狗仔拍到了?”
“这不重要。”葛明昌唇角紧抿,他飞快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粒特效止痛药吞进嘴里,连水都不用就直接咽了下去,
“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消息发酵,得马上压下去。”
否则这件事若是闹大了,明天应声而跌的就该是他葛氏的股价了。
“星港晚报是陈氏的产业,陈敏仪又是顾二叔的妻子......”葛天力神色惊惶,“爸,该不会是顾家发现了什么端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