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姜望舒笑笑：“上个月就提了，手续过两天就能办好。”
周明希回头去看程简，心想，他这是挖人来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已经接了另外一家公司的 offer……”
噢，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程简攒这个局的目的。
这是让她当说客？
眼神交汇，她看到程简正对着她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回‘折光‘啊？”周明希试探地问道。
“程总找我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姜望舒道：“可惜我已经接了 offer，现在突然说不去，好像不太好。”
没有挖不走的人，只有挖不走的价格。
周明希心想，估计是薪资没谈拢。
菜陆续上桌，方才的话题不好再续上。
途中，程简接了个电话，出了包间。
周明希随即收到一条短信：“你跟她说，我们能给出的薪资，比她现在的 offer 高 10%，如果她愿意，你就让她下周一回公司报道，不愿意你现在就走，我在车里等你。”
程简在车上抽了两根烟，见那女人慢悠悠朝他走来。
她走到跟前，他把烟掐了，摇下车窗。
周明希上了车，见他目光灼灼，故意不说答案。
“你怎么吃一半就走了？”她不满。
“给你们腾地方叙旧。”程简哑声道，随即开了瓶矿泉水，喝了口。
“你要挖人，至少有点诚意。”
“她对薪酬还是不满意？”程简皱眉。
“那倒没有。”周明希顿了顿：“她同意了。”
“这个工资已经是前无古人的高。”他都要向上去请示：“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既然给出去了，就别心疼。”周明希说：“望舒值得的。”
程简开车，沉默不语。
“不过，我真没想到她在新公司干没一年就要走。”
“魏婷去生二胎了，他们组那个项目现在被边缘化。”
周明希大为震惊，魏婷是她接触到的女人中最接近“女强人”这个称呼的，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且她都已经 40 多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生二胎？
“之前跟着她们走的那群编剧，有四个愿意回来。”程简说：“不过，还得再招两个。”
他问周明希：“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立即想到蒋微，可还是摇头：“暂时没有。”
程简点头，又问：“你家的地址。”
“你把我放前面的地铁站就行。”
眼看着地铁口呼啸而过，周明希扭头看他。
“既然你不说，那就回我家。”他神情淡淡。
她立马报了个小区名。
一说话，嘴唇就开始疼。
方才那些菜，大部分下了醋，一碰到那伤口，疼得她泪花直冒。
也不知道一会儿被邵竞看到，要怎么解释？
走路没留意磕墙上了？撕死皮不小心撕出来的？
一路无言，车子停在她小区门口，周明希才回过神来。
一声不吭下了车，见他也跟着下来。
“你回去吧。”她转身看他，低着头，小声催促。
虽然这边路灯昏暗，可是有摄像头，且这楼上楼下住着的都是熟人，指不定被谁看到了，若是有心人去告诉邵竞他妈……
程简却没想放过她，他握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扯。
两个人顿时凑得很近。
“干什么？”她挣了两下，没挣开。
“你住几楼？”他抬头看，基本上都亮着灯，只有一两户是暗的。
“疯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大力掰开他的手指，可男人力道太大，根本掰不开。
“我……”他刚要开口，突然，一道黑影从上往下掉。
“砰。”地板震三震。
周明希也听到了，她遍体生寒：“什么声音？”
程简立即抱住她，手按住她的头，沉声道：“别往后看。”
第14章 .让我们祝福她
孙阿姨跳楼了，从顶楼 7 楼跳下去的，按道理这个高度应该当场毙命，可也许她命大，跳下来的时候被单元楼那棵高大的楸树档了一下，有了这个缓冲，人砸在地上的时候还有气。
周明希跟程简是第一目击者，她被吓得呆站在原地，是程简打的电话叫 120。
这个点多数人还没睡觉，有人从窗户往下看，一尖叫，整层楼的人都知道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目送孙阿姨上了担架，被带走，周明希才咽了咽口水，方才紧张得不知道呼吸。
程简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
她摆了摆手：“不用。”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跟程简刻意保持距离，突然想到什么，周明希抬头往上看。
虽然路灯昏暗，但还是能看到她家阳台依稀有个人影。
程简也跟着她抬头：“你丈夫正在看着你。”
“我回去了。”她说完，一缕烟似的飘远。
程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邵竞还站在阳台。
周明希换好鞋子，走近他，一股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
“孙阿姨跳楼了。”她对他道。
邵竞“嗯”了声：“刚刚左邻右舍都在讨论。”
“真没想到……”
“活了大半辈子，最大的支撑突然没了，可能一下子拐不过来。”他淡淡道。
“哎，我不能理解。”周明希很惜命，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有活着重要。
“或许你到她那个年纪就能理解。”邵竞转身进屋：“你身上怎么有烟味？抽烟了？”
那味道很陌生，不是她抽惯的那个牌子。
“今晚有个饭局。”
“你一个设计师还需要应酬？”
她把今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包括最近她们这个项目遇到的危机，今晚见了姜望舒聊跳槽的事，以及她有点想去山西旅游。
叨叨絮絮，什么细节都讲，唯独忽略掉她被程简按在车上强吻。
“你嘴唇怎么了？”
周明希被他一盯，就害怕，就心虚。
邵竞这人从小到大都挺严肃的，周明希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四五岁的时候就老神在在，起初她觉得他冷着脸的模样很带感，但在一起久了就会发现，这种不苟言笑的男人处起来很累。
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
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踌躇着该怎么回答，便听到他又说：“大晚上的涂这么深的口红？”
她为了盖住那伤口，涂了两层，看来效果还可以，他没发现。
可一想到一会儿卸了妆，要怎么解释？
洗澡的时候，她一边搓身体一边想，程简这人段位挺高的，这个伤口如果放在她身体其他部位，要藏起来其实挺容易的，偏偏是在嘴唇上。
洗完澡，她盯着镜中红肿的下唇，摸了一下，还是有点疼。
周明希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出去，邵竞已经坐在床上等她。
想起今天下午电话里，他说今晚两人要切磋一下。
周明希掀开被子上了床，她躺进他怀里，手指缠着他睡衣的纽扣：“我刚刚看到孙阿姨了。”
她哑声道：“一地都是血，我今晚应该会做噩梦。”
邵竞的手抚摸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
“应该能救活吧？孙阿姨还不到 60 岁。”
“能吧。”邵竞说。
“你说这小区是不是有点邪乎？要不大家伙凑点钱请个道士过来做一下法？”
“有点迷信了。”邵竞的手放到她头顶，拍了拍。
“可能是跟孙文言混一起久了……”
“孙文言的生意好吗？”
“一般。”听说好几回她算命的时候用 deepseek 查资料，被当场抓获，搞得挺尴尬的。
两个人又扯了一些闲篇，这一夜，因为孙阿姨跳楼的事，谁都心情不好，聊了会天便关灯睡觉。
隔天醒来，业主群里聊得起劲。
周明希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原来这些老太太自发搞了个拯救孙阿姨计划。
当然，她们的出发点并不是什么人间有大爱，而是，这回孙阿姨有菩萨保佑，大难不死，难保出院后不会再次寻死。
“她要是再跳一次，这房价肯定也跟着跳。”
周明希盯着群里这句话，陷入沉思。
邵竞推开浴室门，见她盯着手机发呆，好心提醒道：“你上班要迟到了。”
周明希把那聊天记录扒拉给他看：“你说这群老太太是真冷血啊，只想到房价降不降，压根儿不是真心想关心孙阿姨。”
邵竞正在挤牙膏，闻言，笑了笑：“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