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希“哎呀”一声：“我忘了买汉堡了。”
他从车后座拿出个纸袋子：“我买了，应该还是热的，你先吃。”
周明希系好安全带，啃了口汉堡：“凉了。”
凉了的鸡腿肉有股腥味。
“那别吃了，一会儿买点别的。”
“别，我先吃两口顶顶肚子。”
到约定的小区，中介已经等在那儿。
这小区是附近一片最新的，楼龄在 15 年左右，此前邵竞已经跟那中介小哥说过需求，只考虑三房或者四房。
“先看这一套，在 16 楼，大三房，房东刚装修过。”中介拿出钥匙开门。
“刚装修就要卖？”周明希问。
“本来是要当婚房，后来没结成。”
邵竞进去转了一圈，朝向不错，明厨明卫，房间空间也够大。
“你们应该打算要孩子了吧？刚好这套连儿童房都装修好了。”
邵竞点了点头，他是满意的。
“你觉得呢？”他问她。
“不太吉利吧。”周明希道。
“哪里不吉利？”
“这儿本来是要做婚房，结果婚事吹了，你不觉得不吉利吗？”
邵竞被她的理由逗笑，但也没说什么，只跟那中介道：“再看看吧，我老婆不喜欢这套。”
后面又看了两套，一套比一套面积大，且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说实话，在两年前，这样的好房子根本不会在市场流通，看来大家现在裤兜里是真没钱了。
邵竞很喜欢最后一套，四房两厅两卫，格局方方正正，这在北京很难得。
虽然超出预算不少，但他有点冲动，想立即给定金。
倒是周明希冷静许多，拦住了他：“别冲动，再看看，或许还有更好的。”
买房跟买菜不一样，必须精挑细选。
回家路上，周明希困得打瞌睡，邵竞专心开着车，见她的头低垂，整个人就要往下掉。
“我换房，也不只是为了要孩子。”他说。
周明希直起头来，看向他。
“我就是想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你不是老说我们那儿跟贫民窟一样吗？”
这话周明希是说过，那房子外表破破烂烂的，看着心情都差。虽然价高地段好，但居住体验说实话真的很一般。
前几年房价高得离谱，哪怕他俩工资在北京算佼佼者，也不敢下定决心换房。
“今天最后那套我也挺喜欢的，就是觉得价格有点儿高，你再晾那中介几天，让他去房东那边压价。”周明希笑笑道。
“我是这样想的，先换房。”刚好红灯停，他看着她：“老破小以后肯定越来越卖不上价，置换一套新的住几年，几年后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北京的生活，我们可以卖了，去你想去的地方。”
周明希闻言，心脏骤然收缩：“去哪儿啊？”
“你不是想去澳洲新西兰？”
哦，原来说的是这个啊，还以为他要提到唐布拉。
“以前想去，现在也没那么想了。”她说。
“嗯，之后你想去别的也行。”
周明希刚想说话，她手机响起，一接通，立即变了脸色。
“去酒仙桥派出所。”
“出什么事儿了？”
“孙文言跟人打架了。”
孙文言被人打了。
起因是前两天有个女孩儿来找她算姻缘，孙文言根据 ChatGPT 的提示，给人家的答案是：并非良缘，劝分。
那女孩儿转眼就跟男朋友提分手，还把孙文言供了出来，今晚她摆摊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朝她冲过来，话也没说就把她摊位上的东西全砸了。
孙文言是个暴脾气，两人当即吵了起来，那男的比她高半截，看着一米九往上，她也不怂，就是干。
吵到后面，男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那一巴掌力气不小，打得孙文言火冒金星，天旋地转。
虽然被打，但她并没想着打回去，而是拿出手机报警。
“这里都是摄像头，你别想跑。”她拨出 110，一边盯着那男人看。
“老子不跑，老子打的就是你。”
民警出警很快，不到半个钟，俩人就到了酒仙桥派出所。
周明希赶到的时候，孙文言还在跟那人吵。
一米九大块头被孙文言骂得跟孙子一样，他刚想说话。孙文言就打断他，也不管什么逻辑，就是骂。
一旁的民警劝了好几回，最后不得已吼了句：“再吵全给我在这儿过夜。”
周明希上前去，看了孙文言一眼，左脸都肿了，她气得不轻，转身骂那大块头：“你算什么男人啊你？你怎么动手打女人啊你？你在哪儿工作？有种你说出来，让你单位的人看看，人模狗样的还打女人。”
“你又是哪位？”大块头被孙文言骂了一晚上，他被吵得头疼耳朵疼，没想到这会儿又来了一个。
邵竞停车久了点，刚进来就看到他老婆正跟人吵架，连忙上前，将周明希跟孙文言拉到身后，眼神警告对方，沉声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就这破事儿，还喊朋友来见证，嘿，让您朋友看看您这个江湖骗子是怎么招摇撞骗的。”
“我骗什么了？我说错哪句话了？就你这暴脾气，迟早吃牢饭，那女孩儿离开你是正确的选择，我就收她 100 块钱，说实话，她真应该给我磕一个。”
民警终于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过来调解。
“他动手了，我没动手，您看我这脸上就是证据，我有视频证明。”孙文言跟那民警道。
大块头也知道抵赖不了，虽然这个女诈骗犯嘴毒，但她的确没动手，无论如何，是他不占理。
调解了半小时，孙文言得到对方的赔偿两万元，外加一句“对不起”。
三人出了派出所，孙文言挽住周明希的手，心情极美妙：“走吧，咱仨吃宵夜去。”
周明希彻底无语：“您还有心情吃宵夜。”
“有钱了当然要花，及时行乐你懂不懂？”孙文言呵呵道：“话说回来，这雍和宫真挺灵的。我前两天刚去雍和宫求财，你看，这不就发了一笔横财。”
这两万块钱，她拉黄包车得拉两百多趟，算命得算两百多回。
这不，又让她找到新商机。
“咱俩别工作了，就去专业蹭打吧。”孙文言笑道。
“我也没想到能赔这么多。”
“这收入，比家暴回报率高。”孙文言说了句很地狱的话。
邵竞开车，在附近找了家烤肉店。
周明希早已经饥肠辘辘，点了一堆肉，又让服务员上三瓶易拉罐可乐。
“您这脸还是得冷敷一下，要不明天肯定肿起来。”
“一巴掌两万块，你说他怎么就只打一下？”孙文言还有些意犹未尽。
“得亏那大块头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担心你把视频发出去才选择和解，要是遇到一些不要命又穷的……”周明希说不下去了。
刚好服务员上可乐，她拿纸巾擦了一下，递给孙文言：“敷。”
“那倒是。”孙文言把可乐按在脸上，笑嘻嘻道：“我还算幸运。”
邵竞坐在一旁听她俩侃大山，他插不进话，也不想插。
对于孙文言这号人，邵竞的评价是，太疯癫，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去搞 AI 诈骗。
肉陆陆续续上了十几盘，周明希诧异：“怎么点了这么多？”
“我现在饿得可以啃下一头牛。”孙文言方才一通输出，把毕生所学能骂的不能骂的都骂出来了，用力过猛，急需能量补充。
邵竞给她俩烤肉，倒酒。
两瓶啤酒下肚，那俩女人的话更多了，好在烤肉店里都是大嗓门，所以她俩说话再大声，也没人觉得吵。
周明希打了个酒嗝，让孙文言给她看看手相。
邵竞闻言，瞥了她俩一眼，他不理解，他老婆对老友也太溺爱了。
“我给你看看啊……”孙文言抓着她的右手，仔仔细细看着她掌心的纹。
果不其然，她又开始去按手机，邵竞喝了口可乐，无奈摇头。
“来，你看，这是你的事业运。”孙文言指着其中一条，对周明希道：“哇真不错，你今年有贵人相助，你看看你，这么多条贵人线，姐们你今年能发财。”
周明希闻言，大喜，举起啤酒瓶跟她干杯。
“来，我再给你看看桃花运。”孙文言兴致勃勃。
邵竞拿着烤肉夹的手一顿。
“你看这条线都劈叉成这样儿了……”孙文言越看越激动：“你今年是桃花运贵人运事业运财富运都好到爆棚啊。”
周明希收回手，喝了口酒：“是嘛。”
孙文言跟她碰杯，咕噜几下喝了好几口，又笑嘻嘻去看邵竞：“邵竞，我说你今年真得好好看牢你老婆，事业和财运就是女人最好的春药，你看你……”
周明希闻言，连忙打断她，抽走她手里的酒瓶，面不改色道：“你少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