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邵竞坚持:“我很累。”
周明希闻言,目光落在他的 20 寸行李箱上。
这些年无论他去哪里出差,都是这个箱子,小得只能装下一件冬装大衣。
“你说你,这么小的箱子,能装得下什么呀。”她小声嘟囔,打开高德地图。
“我去的海南,这里面都是夏天衣服。”邵竞看着她:“你说你,连老公去哪里出差都不知道。”
周明希抿唇不语,过一会儿,将手机屏幕对着他:“你看,前面还有 3 个人在等。”
“那就等。”他揉着眉心,一脸倦意。
两人站着赏了一会儿雪,谁也没说话。
“为什么去海南啊?”她问。
“年会。”他言简意赅。
“三月才开年会?”
“嗯。”
“那边今天穿短袖?”
“也降温了。”
话题猝然停止。
最近两年,邵竞偶尔会提及,她不够关心他。
每次周明希都会认真问:“你想要的关心是什么样的?”
每天问他上班累不累?吃没吃饱?天气冷了多添衣?这算关心吗?
这些问题放在十八九岁,也许会觉得窝心,可如今一把年纪了,日见夜见,还有必要这样嘘寒问暖?
再说了,现在大家工作压力都大,闲下来的时间忙自己的事都够呛。
回到家已经将近 10 点,邵竞一头扎进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周明希朝他招手:“过来吃药。”
邵竞盯着她手心的白色药丸,皱了皱眉,没接。
“放心,不是毒药。”见他把药放进嘴里,她递了杯水过去:“你可能是穿太少了,今晚早点睡,好好睡一觉,明天准没事。”
邵竞“嗯”了声,掀开被子便上了床。
周明希站在原地,半晌才问:“你今晚睡主卧?”
邵竞已经盖好被子:“我那屋太冷。”顿了顿,他又道:“你一会儿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这是赶她去客房睡的意思?
第3章 .吃点别的药
集中供暖早已经停了,哪怕开了油汀,客房还是如同冰窖。
周明希本就怕冷,躺了一会儿还是回了主卧。
哪怕她轻手轻脚,还是把邵竞吵醒了。
“几点了?”他翻了个身,哑声问道。
周明希上了床,在他身侧躺下:“快 3 点。”
她一进被窝,就跟开了冰箱门一样,凉嗖嗖的,尤其那一双脚,怎么捂也捂不热。
热恋期那会儿她会把脚夹在邵竞两腿间,让他给她暖暖,那时候他是甘之如饴。
如今要是再这么做,他只会不耐烦转个身。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离开整整一周,换做以前,理应会有一场激烈的情事。
但自从去年,对,应该是从去年开始,邵竞对这件事像是突然没了兴致,有时候一个月才一次。
虽然中国人谈性色变,夫妻之间也从来不把性拿到台面上来讲。
但周明希觉得,能长时间维持夫妻感情的,尤其是老夫老妻,性生活算是非常重要的一项。
平日里都要上班,见面时间也就下班后那几小时,一场性事姑且按半小时计算,这半小时里能干的事不少,包含了亲吻,抚摸,肉体交缠,唾液跟体液一交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是一种性价比很高的夫妻交流方式,胜过一切虚无缥缈的关心。
总而言之,健康长久的婚姻离不开高质量的夫妻生活。
她突然就想到今天在“聚颐福”那对夫妻,她猜,那妻子一定是对眼下的生活感到厌烦,所以她才能对着那么好吃的羊肉火锅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转念一想,再好吃的羊肉,天天吃,确实容易腻。
周明希翻了个身,黑暗中,她眼睛瞪得老大,失神地望着前方墙壁上的挂画。
她在想那个男人,那个让她曾经想放弃一切去私奔的男人。
那半个月美好得像是一场春梦,醒来时怅然若失,想再努力让自己睡过去,让那梦延续再延续,却始终再无可能。
她低低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句叹气声,让邵竞莫名其妙发了情。
腰上多了一只手,她被他一带,整个人扑到他怀里。
吻铺天盖地落下,他用了蛮力箍住她的头,不让她躲开,尖利的牙齿咬在她唇上,疼得她直吸气。
“3 点了,你不能熬夜……”换气的间隙,她提醒他。
马上就进入而立之年,也可能是长期熬夜的缘故,周明希经常觉得胸闷气短,这个点干这种事,搞不好会猝死。
“我刚刚已经睡过一觉。”他说着话,三两下便褪去她身上所有衣物:“反正你也不爱动,躺着就行。”
“冷……”她喊了一声,身上多了张被子。
两人躺在被窝里交缠,邵竞嫌她在上面不好动,翻了个身将她按压在身下。
“你刚吃了药,不应该剧烈运动。”她好心提醒。
邵竞垂眸看她,眼底带着晦涩不明的恨意,她以为看错了,睁大双眼,下一刻便陷入黑暗。
他盖住了她的眼睛。
他就像个无情的打桩机,没多少前戏,只为发泄。
周明希隐约觉得,他今晚是带着怒意的,但他为何生气,她摸不着头脑。
“别……”她格开他的手,低喘道:“我眼睛不舒服。”
不只眼睛不舒服,她这会儿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
在极致快感来临前的这一刻是最难熬的,想让他轻点,又想让他重点。
“到底是要轻还是重?”邵竞盯着她的脸,哑声问道。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周明希的某根神经,她望着他微微出神,忘了言语。
那个男人也说过这句话,一字不差。
就在她出神这一刹那,体内一股热流经过,她顿时慌张又心焦,瞪大眼睛去看他,只见邵竞沉着脸从她身上离开。
浴室的水流声传来,她躺在床上喘气。
她没有达到,他知道的,刚刚就在她快到的前一秒,他撤了。
这种事好比饿了一整天肚子,满心欢喜点了份爱吃的外卖,刚拿到手便撒了。
又烦又焦躁,周明希抡起拳头,恶狠狠砸向身下的床。
邵竞清洗完复返,见她还躺着,他带着鼻音问道:“去洗洗?”
周明希瞪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他装作听不懂。
“我看你应该吃点别的药。”
邵竞没被她这话惹怒,他笑了笑:“今晚太累了,你要实在受不了,再来一次也行,但你得让我缓缓。”
明明发情的是他,合着现在变成了她求着他做那档子事?
她抿唇不语。
邵竞上了床,重新将她搂在怀里,手抚摸着她的脖颈,叨叨絮絮:“三亚台风,本来应该上午就到的,后面迫降了两次,回到北京又暴雪,回城路上塞车一个多钟。”
“都累成这样了,还非得三更半夜干这种事。”
“你刚刚在叹气。”他脸埋在她长发里,闷声笑了笑:“我想着你应该是欲求不满,那我怎么着也得表现表现。”
“负分,滚。”周明希说完,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
“也没那么差吧。”他低声道,打了个哈欠。
记挂着他还着凉感冒,周明希没再恶言相向,烦躁地说了两声“睡吧睡吧”,眼睛一闭,睡意袭来,头一回没清洗,就这么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雪已经停了,窗外阳光正好,洗漱完出了客厅,邵竞正坐在沙发上办公。
“今天不休息?”她问。
“改个数据。”
“什么数据值得你周日一大早觉也不睡起来改。”她倒了杯热水,喝了口,阴阳怪气。
邵竞放下电脑,摘下眼镜,望向她:“还在生气?”
她不解。
“再来一次?”他发出邀约。
周明希意识过来他在说什么,莫名觉得脸颊热了一下。
“得了吧,你还病着呢。”
“发了汗,好多了。”他起身,问她想吃什么早餐。
周明希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这个点还吃早餐?
“出去吃饭?”她问。
“不想出去,外面冷,我感冒还没好。”
方才他明明才说好多了。
邵竞煮了两碗素面,他不知道周明希吃不吃,但既然已经煮了自己的份,也就加多一块面饼的事。
“我不吃,看着就难吃。”她给自己点了份湘菜外卖。
他吃着面,她随手从沙发边上拿一本书。
早些年谈恋爱的时候,周末一刻也没法待在家,北京大大小小的公园美术馆博物馆几乎都逛遍了。
外面的世界也不是真的有趣,就是觉得跟心爱的人压马路是特别幸福的一件事,哪怕什么都不做,买杯咖啡,牵着手,不着边际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