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诚又坚定说道：“我最初选定的人就是周明希，我相信她能胜任。”
……
此时此刻，程简气定神闲地看着周明希，他的目光很深又很淡，让人看不出意图。
半晌，他突然问：“你知道什么叫男性的……性张力吗？”
周明希想了想，又问：“我的设计是不是没过？”
他笑了笑，才说：“你的设计，很纯爱，能第一时间俘虏少女的心。”
“但新角色的性张力，你没有根据蒋微的人设，姜望舒的简要剧情表现出来。”
周明希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承认，她对男人的想象其实很匮乏，这么多年也就经历了两位。
在早期的人物设计上，多少参考了邵竞身上的特质，他符合她对高岭之花，白月光的想象，但要说到性张力……
昨晚的邵竞，倒也勉强能及格。
只是那种激情，不是时刻都有的。
难不成，她为了出个设计，每天把他灌醉？
程简见她沉默，他解释道：“性张力，是第一眼，就能挑逗起人深层欲望的感觉。”
“它藏在角色设计里，看似不起眼，实际用心良苦。”
他收敛起那笑脸，变得严肃认真。
“有的女性喜欢糙汉，因为糙汉的野性，满足了她们的性癖。有的女性喜欢病娇，病态的外表和发疯的性格，内外反差，不可控的疯批感，满足了她们的蹂躏欲。有的女性喜欢爆裂的荷尔蒙，那么他身上有一道沧桑的疤痕，就能激起人无限的性幻想。”
周明希努力消化他的话，听着他的分析，逐渐明白她那份设计图存在的问题。
情欲的勾引，是一种一眼万年的“动心”，所谓的惊鸿一瞥就驻足。
第一眼不成功，第二眼，第三眼就不重要了。
“《史密斯夫妇》中布拉德皮特和朱莉，这是双强，性张力极佳的经典，你看过吗？”他问。
她点了点头。
“《漫长的季节》中蒋奇明的角色，沉默的暴力，也算一种性张力。”
“《我的解放日志》中具先生是典型的糙汉，荷尔蒙感很强。”
“周明希，你不要被过去的风格限制，也不需要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你现在只需抛弃过去的惯性就好。”
“你应该完全放空自己，去直面自己的欲望。先试着触碰欲望本身，再用你的幻想角色去满足它。”
周明希了然，她正色道：“我明白了。”
她此刻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些年待在舒适区太久了，突然遇到一个新的挑战，水土不服是必然的。
设计这份工作本来就特别看感觉，她最近已经努力在找感觉……
周明希望向他，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衣，扣子解了两个，大病初愈，脸上没多少血色，看上去有种病态的颓靡。
他严肃的时候，公事公办的模样，跟他在私下里面对她时判若两人。
跟他不熟的人，从他淡漠的神情里，只能大致判断，这又是一个性冷淡精英男。
可周明希跟他太熟了，正是他这种骨子里冷淡，只有面对她时，他脸上千百种笑，让她无限着迷。
再加上程简的性格就像一匹失控的野马，让她永远新鲜。
她看着他，认真回想他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电光火石间，突然就明白了该怎么去寻找新角色所要的质感。
她按压住心绪，点头应下：“我会去看的，那我……出去工作了。”
她刚站起身，又听到他说：“等等。”
周明希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很复杂，像是老虎，饿了很久的老虎，又像是一只谄媚的猫。
她静静站在那儿，看着他走到她身前。
程简抬手，抚上她的脖子，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周明希了然，严肃的上司不见了，眼下这位，是她那个喜欢招惹是非的情夫。
不愧是在影视圈浸淫多年，他变脸的能力很强，对角色转换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个半小时，三次。”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昨夜，她的每一句呻吟，都是钝刀子割肉，将他凌迟，一刀又一刀。
“加上烟台民宿那一次，这是第二次了。”他的手摩挲着邵竞留下的吻痕，眼神暗了暗。
周明希闻言，笑了笑，纠正道：“你偷听墙角是两次，你看到吻痕，也是两次。”
她稀疏平常地说着，像是在谈论一杯咖啡好不好喝：“你要这么计较，这就纯属是自虐。”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道：“挂断电话很难吗？”
程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觉得她这时候的笑容特别刺眼。
“是你说的，心甘情愿当三。”周明希握住他的手，拿下，“我又没说我要离婚，这种事儿，你不是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当第三者，就要有当第三者的自觉。”周明希松开他的手：“没必要的飞醋少吃。”
程简闻言，眉头皱起。
他不得不承认，他爱极了她平静发疯的模样，可她真要疯起来，他又有些害怕。
因为根本不知道她的下限在哪里。
他怒极反笑：“那今晚光临我那里？”
周明希却摇头：“抱歉，程总，我今晚要加班，改图。”
她不会为了满足男人们所谓的虚无的胜负欲，而配合他们的需求。
“再说了，我昨晚已经很满足了，最近，不对，应该是这一周，我对这方面大概率已经没有需求。”
“如果有需求，我会给你打电话。”
她说完，程简脸色大变。
周明希朝他点了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程简的吃瘪让周明希心情大好，她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恶趣味。
只是，她不再喜欢有人替她做决定，不再喜欢他们教她该如何选择。
既然你要进入这个游戏，那游戏规则就必须由她来定。
接受便一起玩，不接受就出局。
程简在办公室内踱步，方才她那些话，那个态度，让他莫名有了危机感。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突然发现，对于周明希而言，他似乎就是一根有体温的按摩棒罢了。
有需求给他打电话？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她自己没发现，这话的侮辱性有多强？
还是说，有了昨夜那一出，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又和和美美地关起门过日子……
程简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下班，不过，在收到邵竞的信息那一刻，盘旋在头顶那片乌云突然消散。
他盯着短信里的内容，无声笑了笑。
邵竞约他打球，地点依旧是在什刹海附近那个羽毛球馆。
程简欣然赴约，他想，既然周明希不离婚，邵竞那边，他倒是可以花费点心思。
这不是他俩第一次打球，但因为有了昨夜那通电话，两人的心境都有一些变化。
程简肠胃炎刚好，身体还虚弱，面对对面一次比一次狠的杀球，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他这人一向遇强则强，他早就看出来，邵竞的强项在后场，他杀球厉害，可是短球是他的短板。
碰巧，程简最会放短球。
两个男人心怀鬼胎，你来我往，那些不能诉之于口的情绪，全落在球拍里。
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悄然进行，最终还是邵竞第一次占上风，第一局以 21 比 17 胜出。
中场休息，两人下了场。
邵竞递给他一瓶能量饮料，谦虚道：“程总病还没好，我只能算险胜。”
程简笑笑，接过，却没喝。
知道他病还没好全，却急着约球，醉翁之意不在酒。
“昨晚，你别误会。”程简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我们在聊工作。”
邵竞拧开瓶盖，笑了笑：“程总很喜欢给已婚女下属，在深夜布置任务？”
程简不动声色答道：“最近要开新项目，周明希是核心成员，公司里每个人都在加班。”
“上回在你家待到 3 点多，也算必要加班？”邵竞笑意未变，只是眼神微微冷了下来。
不等程简回答，他又道：“男上司跟女下属，有时候，还是得有一些边界感，你说是吧？”
邵竞微微叹了口气，漫不经心道：“平时我俩上班就忙，每天也就剩晚上那丁点儿时间能相处。”
“而且，我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邵竞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还没结婚，大概不懂，妻子太过优秀，也是一种烦恼。”
程简点头，笑了笑：“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在吃醋？”
他笑意加深，盯着邵竞：“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不相信她？”
邵竞喝了口水，大方承认：“我的确是在吃醋，她这么优秀，谁会不喜欢她呢？”顿了顿：“程总应该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