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看邵竞,淡淡道:“你俩有事儿冲着我来,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儿。”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体面点儿。”
周明希一离开,两个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家常菜是好吃,是健康,可是吃多了容易腻。”程简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现代人谁不爱点些外卖换换口味?”
“没办法,外卖花样多,有新鲜感。”
邵竞却摇了摇头:“外卖多脏啊。”他说完,又端详起他的脸:“程总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顿了顿,他又笑道:“不好意思啊,上次下手重了,差点把你打死。”
“皮外伤好了,不过医生说鼻梁断了一根骨头。”程简盯着对面笑面虎一样的男人,讥讽道:“下回找个更大的场地,我们可以再切磋切磋。”
上次他的伤比邵竞重多了,周明希没在场,可能以为他不是邵竞的对手。
两人身高体型相当,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谁是手下败将。
程简看着他手里的保温盒,又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不是气到发疯?刀都拿了,怎么不见你把北京掀了,把我跟周明希都捅了?”
“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在等你的小作文 ppt,等着你搞死我,结果……这些就是你的反击?送花?当舔狗?”
这一字一句都是奔着惹怒邵竞去的。
就等着他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出丑。
然而,邵竞没上当。
邵竞一脸怜悯地看着他:“我今天才知道程总是抖 m,这么喜欢被捅?”
“你想死是你的事,我不会因为你这种道德败坏的垃圾脏了我自己的手。”
“我不把你名声搞臭,是看在周明希的面子上。”
“把你搞臭了,周明希怎么办?你是她上司,我知道接下来新角色上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无底线地报复你,只会影响到她的事业和前途,也会影响到我的名声和将来。”
“做情绪的奴隶,让自己爽了一把,可是到最后,真正两败俱伤的只有我和明希。这笔帐,我比你会算。”
他这番话倒是让程简有些刮目相看。
半晌,程简笑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圣,哪怕她那样背叛你,你还是离不开她。”
邵竞摊了摊手:“妻子太优秀有时候就是有这种烦恼。”他说:“对了,话说回来,我还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程简问。
“在我没办法陪伴她的那段时间,程总慷慨献身,取悦我妻子。”邵竞笑笑:“现在我已经知道我们婚姻存在的问题,我当然会改,我爱她,我还想陪她到老……”
“可惜程总注定这辈子都要单相思。”
“等我俩金婚摆酒的时候,一定给程总寄请柬。”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你想要一辈子,你也得看周明希愿不愿意和你一辈子。”程简笑道:“说到底,咱俩现在能站在一起,是她的选择。你是过去,而我是现在,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你错了。”邵竞摇了摇头:“你跟我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你永远见不得光,见不得光的事儿,能长久吗?”
“就说现在咱俩站在大街上,我可以和她成双入对,而你不行。”
“我是她口中的体面,你呢,只要我不离婚,你们永远体面不了。”
“哪怕你现在新鲜,哪怕你现在能带给她激情……”
邵竞一直盯着眼前男人的脸,看着他的笑容僵在唇角,再一点点淡去,最后整张脸黑了下来。
说来说去,他是真应该感谢程简,多得他那番话把他骂醒。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时不晚。
过去已经发生,无法逆转,可是他知道,目前最要紧的是把握现在,再去争取他和周明希的未来。
邵竞还想再说些更刺耳的话,余光撇到周明希已经回来。
他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换了个和善的笑容,对着走近的妻子道:“回家吧。”
说完便牵起她的手。
……
程简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车子没入车流,直至消失,久久没有动弹。
方才邵竞那一番话,就像一颗颗子弹,正中他眉心。
难受,失落,肯定都有,但不多。
因为他知道,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周明希的心意。
她的心意只要是朝他倾斜的,那么一切都不是定数。
上了车,周明希留意到,身侧的男人这会儿心情不错。
估计是方才在程简那儿占了上风。
她喝了口汤,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斟酌片刻,还是挑了个安全的话题:“小莫挺可爱的。”
她得为自己之前的龌龊思想道歉。
邵竞“嗯”了声,他脸上带着笑,语气上扬:“也很能干。”
“她说你是她师傅。”周明希笑笑:“看得出她打从心底尊重你。”
“可能是因为,我在她谷底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哦?”周明希好奇:“还有这段历史,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他侧头看她一眼:“挺久了,也得两三年了。”
“小莫那会儿还是外包,经常被欺负,最杂的活都交给她干。”
“经常半夜三更我们项目组下班的时候,她还在,我要什么资料,她都能第一时间递上来,而且人热心,勤快。”
“她干的活儿是别人的好几倍,可那会儿她的工资才 6000 多块钱。”
周明希闻言,叹了口气:“欺负新人呗。”
“你别看小莫大大咧咧,其实她心思很细腻,这种人在职场上特别容易内耗。”邵竞道:“有一回下班,我开车经过公司附近的公交车站,碰巧等红灯,我车子刚停下,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哭。”
那个哭声,邵竞至今还记得。
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气势磅礴的,天崩地裂的哭声。
周边围了不少人,都在看她,她不管不顾,若无旁人,一边哭一边叫。
一个 20 岁出头的女孩儿,在北京人来人往的街头哭成这样,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所以你就把她调到你组里?”周明希问。
“嗯。”他点头:“碰巧那段时间我的助理离职,有个岗位空出来,我就跟人事部要了小莫。”
当时他坚持不需要再让小莫再试用三个月,而是直接转为正式岗。
人事部主管还跟他起了争执,无论如何都要照足流程走。
“她在公司已经待了半年多,那半年多不能算作她的试用期?她的能力我看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跟你要人。”
在他的据理力争下,小莫快速转正,工资涨了 20%,享受一切正式工福利。
……
“怪不得。”听完他的话,周明希长叹:“小莫算是幸运的,刚毕业没多久就能遇到你。”
就像她第一份工作能遇到魏婷这种上司,也算得上幸运。
“不过话说回来,你当时不怕其他同事说你坏话?”她又问。
“什么坏话?”
“职场里一个身居高位的男领导,突然点名要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很容易被人误会。”
邵竞笑笑:“如果怕别人误会,就忽略一个人在职场的价值,那我当领导的意义是什么?”
他的坦荡让周明希侧目。
“其实我一直特别好奇,你这么多年,在职场上也好,生活中也好,就真的没有遇到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她顿了顿:“除了我之外。”
邵竞没立即回话。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人。
许久,他说:“不算喜欢。”顿了顿:“应该叫欣赏。”
“哦?”周明希好奇,笑问:“谁啊?”
他却摇了摇头,没再吭声。
一直到小区楼下,周明希还在想,那个让他“欣赏”的异性。
想得太入神,还险些被绊倒。
邵竞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暑假将至,最近小区晚上热闹了起来,不少孩子在楼下玩滑板。
方才那小男孩一阵风一样从她面前飞过,差点将她撞到。
“有没有扭到?”他盯着她的脚,沉声问道。
“没有。”周明希摇了摇头:“没事儿。”
回到家,她还是觉得脚踝有些酸疼,坐在沙发上揉了一会儿脚,就看他拿了瓶药油过来,在她身旁落座。
邵竞抓起她的脚,搁在自己双腿上,又倒了些红色的药油在掌心,帮她揉。
周明希盯着他的手,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她让他帮他涂一下后背的蚊子包。
他当时冷着脸说:“没有帮你的义务。”
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面冷心热的男人,经历她背叛一事,还愿意改变自己,极力挽回这段婚姻。
除了他强烈的责任感,肯定逃不开还有“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