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口福了。”苏禾又看着方桌上散落的铜板,笑道:“这是在玩?我听着怎么还吵起来了?”
两人好似锯嘴葫芦一般,都垂下头,不敢言语。
“我这又不是拷问,你们不说话做什么?”
酱色衣裳的才抬头瞧了一眼苏禾的脸色,嗫嚅着:“晚上值夜,管事嬷嬷是不许睡觉的,就是小玩两把打发时间,娘子放心,老奴是绝不敢耽误事的。”
灰色衣裳的也不找补,心中却想着:不过一个外室,进不去庄家大门,任你怎么得宠,也就是昙花一现。她本就是在庄府得罪了积年的老妈妈才在这把年纪被人打发到别院里来的,内心自有庄家家生奴才的傲气,还犯不上跟一个外室攀交情。
“原来是这样。”苏禾也不絮叨,只说:“嬷嬷们是最会办事的,自然出不了岔子。你们玩吧。小声些,别叫管事嬷嬷听见了,不然被罚了月例不说,还要在小丫头们面前丢一回脸,岂不是两下都亏了?”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酱色衣服的连连点头,灰色衣裳也跟着点了两下头。
“两位嬷嬷玩吧,我就不打扰了。”苏禾转身便走远了。
隔了两日,那酱色衣裳的嬷嬷便捧着一小包油纸进了小厨房,午膳炙肉就递到了她的眼前。苏禾当真是感慨,这世上,总有人寻着一点点机会都要向上攀,招呼着秋桂和大力一起尝了,又将那酱色衣裳的嬷嬷传了过来,问了名姓,说是前院门房许木家的,都叫她许木家的。给了赏钱,又给了一两银子,说是有好吃的果脯或是别的就买些来。
也不知怎的,这事便被庄引鹤知晓的,先是给她补了二百两银票的私房,又开始给她一月二两的月例银子,苏禾心中不安更甚。但,不安是不安,银子是银子,她也不能为了这点子害怕连银子都不要,先收下吧。
“娘子,这是您爱吃的那个云记的酸梅汤,老奴午后便去买了,这会子里面还有碎冰呢。”许木家的将竹筒放置在圆桌上,退下两步,候在一旁。
“嬷嬷辛苦了,如今天热了,这日头这么毒,晒中暑了可不好。”苏禾拿起竹筒,也不急着拔开筒盖,握在手中感受着丝丝凉意。
“不辛苦,不辛苦。娘子喜欢就好。不过寒凉之物,娘子还是少用的好。”许木家的咧着嘴笑,下人房的那些老货们,个个都讥笑她想攀高枝想疯了,跟一个外室小娘们献殷勤,这样进不得府的,不得罪就是了,当真是软骨头。她才不在意,那些老货们一个个恐怕心里酸的不行了。
“那是自然,难得一回罢了。嬷嬷也不必如此。那日叫大夫给你小孙子诊脉不过是顺手的事,我也没出药钱,不过就是结了诊金而已。”在苏禾看来,这事当真不算什么。
“老奴知道娘子心善。”许木家的一把抹了额角的汗,“娘子歇着,老奴先退下了。”
苏禾在薄纱里应了一声,拔开了筒盖,就着碎冰饮下了酸梅汤。在摇椅里打了个哈欠,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时,人却在床榻上。窗下罗汉床上,是满脸不愉的庄引鹤。
第87章 苏禾闭上眼,默默转……
苏禾闭上
眼,默默转身朝着床榻里侧。庄引鹤一直盯着榻上人,见她想装睡,三分不愉便成了五分,提着嗓门,说:“就这么不愿意见爷?醒了还要还不起身?”
实在不愿搭理,苏禾默默调整好呼吸,将背后的喋喋不休的声音抛到脑后,一条腿压上了竹夫人,摆好姿势准备继续会周公。薄被滑至腰间,午后的穿堂风掠过房中,吹起帐幔一角,让人一窥如玉后背,红绳纤细,包裹住女子酮体。庄引鹤捏住竹筒,喉结滑动,原本的五分怒火就这么消散殆尽。
起身行至榻边,将床幔拨开寸地,一撩衣袍就这么坐下了。倾斜上身朝里看去,便看到苏禾抖动的睫毛,装都不会装。
“你明知道自己在吃调理身子的药。大夫也说过,服药期间,最忌讳生冷。”庄引鹤顿了一下,见她无动于衷,不免带上了训斥的口吻:“为何还要用碎冰的酸梅汤?你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此番为她请来号脉的大夫是祖上专攻女科,在女子产育上,称得上名振扬州城了,这城中除了送子娘娘庙那,就这位大夫那最热闹,寻常人家都请不到,他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将人请来别院的。
好在,之前胡老太医的食补起了不少作用,除了那一月断过,日常饮食也都留心着。号脉下来也只说仔细养着,子嗣之事上,定然是有的,只是不能操之过急。两个大男人,面对面说着房事不可太过频繁,事毕后,不要急着抽出,再留几息。庄引鹤自诩脸皮之厚非常人能及,此刻也不免红了耳根。
所以这些日子,只敢两三日过来一趟,不来的时候,便宿在庄府前院。他到底是个正值盛年的健壮男子,憋得他只能一心扑在公务上,再不济就早起习武消磨多余的精力。
他也不是没有去后院坐坐,只是一见到几个千依百顺的支婆通房,顿时大失兴致,不过略坐坐便走了。再看见几人争风吃醋的模样,更觉得还是别院的女娘有意思,阳奉阴违、口是心非,嘴上应得乖巧,转眼就是绵软的反抗。跟乳猫挠人似的,没有伤害只有怜爱。
在清安县,亲友故旧都在,自然是要将人看的严实些。到了扬州城,举目无亲,还是一个女子,就是给她银钱,若无指引,她连扬州城都出不去。更别提兰溪别院,里外都是他的人。想跑?除非两胁生双翼,否则,绝无可能。
苏禾听到这质问的口吻,心中顿生一股烦躁。午后虽有穿堂风,可被他一个大男人将凉风挡了个严实,如今初夏末,马上就要进三伏天了,全靠竹夫人和这凉风,才能入睡。闭着眼睛,不欲搭理,谁知道他在哪受了什么气,跑自己这里撒疯。
庄引鹤看她无动于衷,手掌抚上后脑,亲昵的揉了两下,便顺着瓷白纤细的后颈一路向下,抚过柔嫩的后背至红绳打结处,手指挑起红绳,俯下腰身,人彻底埋入了帐幔里,带着湿热的亲吻落在了后背上,鼻息的热气扑在肌肤上,带着热切:“还不醒?”
苏禾蹙起眉头,知道装不下去了,又向床榻更深处挪了一下,声音带着久睡后的嘶哑:“天气闷热,不过就一点点碎冰,不会冲了药性的。”感觉到后背的红绳还在那狗东西的手指上,只能坐起身子,说了一声:“你放开手。”
红绳被拉直了,勾勒出身前的曲线,衣角被掩埋在薄被中。庄引鹤难得听话的松开了,紧绷着的海棠色小衣小腹处悬空,庄引鹤眼神炙热,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好像大了些。”
他总觉得苏禾应当是是哪个山野深处修炼成型的妖精,否则一颦一笑,怎么会勾的他挪不开眼神?他明白她的不情愿,听得懂她话里的试探,愿意给她旁人都不曾有过的宠爱,足以证明他的心意。这份心意,旁人不配有,她也必须收下。
“没有,你看错了。”苏禾拿起软枕旁的中衣,手脚麻利的套上,心中恼怒:今日不是上值么?就是要来,也应当到晡食才对。就是猜他白天不会来,后院无人敢擅入内室,她才敢只穿着小衣薄裤睡觉。早知他来,还不如就在外面的竹架下眯一会呢。
“带着冰的饮子,从今日起,再不许吃了。”庄引鹤解开了内护臂,放在床榻上:“这次我可以不计较,是谁把东西送到你跟前讨你的欢心,我也不追究。不过再有下次,一概十板子,送去庄子上。院子上下都得了吩咐。”
苏禾顿时怒从心底生,胆向两边生。抄起内护臂就朝着地上砸去,怒声质问:“我如今,连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决定了是么?你凭什么不许这?不许那的?我还不够老实听话么?”
庄引鹤起身先将窗户掩上,又回头捡起地上的东西,朝着罗汉床一掷,自顾自将外衫脱去,也不管身后人,径走向衣柜,拿出了自己的寝衣,丢在罗汉床上,转身就看见苏禾下了床,“把鞋穿上,寒从脚起。”
“你今日是诚心来气我的?”苏禾被气笑了,“看看外面的大日头,寒什么寒?你要是瞧我不顺眼,咱们一拍两散!我立马回清安县,绝不纠缠半分。别在这里给我立规矩!我在这院子里待够了,庄引鹤,我不是你的禁脔!你没权力关着我!”
“禁脔?”解着中衣的手一顿,带着侵略的眼神扫视着苏禾,“你知道禁脔是什么吗?别看了几本穷酸秀才的话本子,就肆意妄言。”说话间就将上衣褪了个干净,这些时日勤加操练,肩臂上的肌肉壁垒分明,宽肩窄腰长腿,这狗东西,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
见苏禾还赤脚踩在地上,庄引鹤三两步便走到了跟前,将人一个横抱起,调笑道:“我若真拿你当禁脔,定然会为娘子你打一金链子;一头锁住你的脚踝,另一头就锁在床榻上,日、日、把、玩!”
将人抱到罗汉床上放下,说:“也不是关着你,等万绣坊将骑装送来,咱们择个好天气,就带你去跑马。不让你饮冰自然是为了你的身子好。”庄引鹤低头抚上苏禾的小腹,忽而有了几分认真:“爷还惦记着你给我生个孩子呢。也叫我体会一下为人父是何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