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有够好笑。
云昭从来不需要听那种东西,可她现在却想听极了,尤其是想听迟尔卡念给她听。
迟尔卡没有拒绝,像是应对着无理的上司,哪怕心有怨言但面上却还是会老老实实去做事情,可他翻遍脑子里的故事,却没有想起来睡前故事是哪一种。
魅魔不需要听睡前故事。
至少他不需要。
迟尔卡抿唇,“我不知道该讲什么。”
“那就讲讲你的故事。”云昭看着他,而后眼睛一眨不眨,“我想听你的故事。”
这样的语气,让人不忍辜负她的期待。
迟尔卡忍心,他摇头:“抱歉,这是隐私,我可以给你讲讲其他魅魔的故事。”
每当说出“魅魔”这两个字,迟尔卡都觉得自己像块豆腐被翻滚在油里,被烤得两面焦黄,最后溢出葱花的热气。
这个身份,单是说出来,都让他有些羞耻。
一直以来,这两个字都和那种东西关联,迟尔卡不喜欢人类把所有魅魔化为一谈,毕竟魅魔和人类一样,都是各有性格的,单是用一个标签不能笼统概括所有。
不过迟尔卡就没有太顾及其他魅魔的隐私了,专挑着骂他最狠的几个疯狂透露他们的家底,以至于云昭意识到魅魔的贵族小孩们也都是一群捣蛋鬼。
“你的呢?”
听完其他人的事情,女孩还是没有放过这个话题。
迟尔卡停了很久才开口:“如果你不介意我说假话,我可以编给你听。”
“我不介意。”
如果想要知道迟尔卡过去的记忆,她完全可以直接动用催眠去看,但云昭却还是想听听看迟尔卡眼中的自己。
她去看,难免会带着自己的主观想法。
“不算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那是在一个秋天,就像今天,很普通,然后我出生了,除了学习魅魔的必要课程,其他的时间里我会看一些关于人类的书。”
“算是异类,成年一年后,就离开了原本的家,我喜欢一个人,所以在人类这里,待得还算自在。”
他简述了自己的前半生。
一个他觉得普通且无趣的过去。
坐在床上的女孩却听得津津有味,她看向身边故意板着一张严肃脸的迟尔卡,“那你现在多大了?”
“二十三。”
第67章 魅魔不喜欢这样吗?【囚于自由】下……
“这么小?”云昭疑惑起来,毕竟她知道魅魔的生命长,“你真的才二十三?”
“我看起来很老?”
“有点意外。”云昭攥住他那无处躲藏的尾巴
,强行按在自己手里,不顾脸沉下去的魅魔,她自顾自地摸了摸。
指尖下的心跳震耳欲聋,贴着他的尾巴,而魅魔却不明白世间竟然真的会有人会如今冒昧,难道人类没有被教过,魅魔的尾巴不能乱碰吗?
迟尔卡想让她停下来。
可少女俨然把他当成了某种可操控的试验品,他的意识被一条奇怪的规则侵染,刚才因尾巴被触碰而产生的糟糕情绪彻底泯灭。
“陪我吧。”
像是嘴里衔着糖纸,不管说什么都会让人感受到一阵清甜,沙砾滚过喉间,魅魔不知是不是中了邪,竟真听了她的安排。
“停下。”
她像是在逗弄宠物,让迟尔卡不知是该下去还是继续上去,他卡在中间。
“你去外面吧,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出门,记得叫我。”云昭卡好时间点关上了门,而后第一次尝试调节时间流速。
只有一天。
周围几乎没有变化,只有窗外的景色变了,云昭知道迟尔卡不会做饭,索性她就自己弄了。
“你昨天睡在哪里?”
她低着头,边拿东西边问他。
迟尔卡抿唇,脑子还不清醒,他下意识回答:“沙发。”
“哦。”
椅子被拖动,划拉出不小的声音,迟尔卡倒是恪尽职守站着没动。
“吃吗?”云昭问他。
迟尔卡摇头:“我不吃人类的东西。”
而后他的意识这才清醒了点,眼睁睁看清眼前的少女将那些气味奇怪的人类食物吃进肚子里。
对面,好像真的是人类。
可她怎么会有那种伪装药水?难不成人类也靠伪装成魅魔生活在他们的族群里吗?
细思极恐。
迟尔卡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不吃就算了。”
云昭也没有勉强他,毕竟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迟尔卡,之所以她会帮迟尔卡,也是看在之前的面子上。
“东西我帮你拿。”
迟尔卡很有眼力见,跟着一起出门,连带着拿包的差事也揽了下来,任劳任怨,完全没有刚见面时的锐气。
云昭每天十点雷打不动从家底下垃圾桶里翻找可赠送,但今天没有收获,她只好随便在店子里买了一束残次打折的花。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便宜了那些人。
这个世界,她一进来,就发现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这个时代的精神病院设施不健全,更像是关押正常人的监狱。
尽管知道系统创造出是额外的身份,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去讨好这群把她丢弃且各方面针对她的人。
云昭皮笑肉不笑。
如果不是系统表示用催眠拔高好感度是违规的,她指定不需要大费周章去催眠这家人周围的人。
“花……给你们。”
她扮演着脑子不好的人设,但家里其他人却认为她在精神病院被养好了。
“小昭你来了。”男人朝她招手,大抵是念及血缘,语气算不上差,似是埋怨般,“怎么又带花了,家里不缺花。”
“叔叔。”云昭喊着。
被她喊做叔叔的人心里膈应了下,但还是笑着道:“我们是血亲呀小昭,更何况爸爸是小昭的监护人,怎么能喊叔叔呢。”
女孩没做声了。
云诸荣自知无趣,但好在他调整得快,毕竟这小孩被他们塞进了精神病院,脑子出了问题,不然说不定还不会把他当好人。
云诸荣身边的女子很年轻,看着云昭的时候总是脸笑得格外僵硬,勉强亲近似的靠近她,“小昭呀,你下次不要送花了,这些花你看闻起来都蔫了。”
“婶婶……你不要讨厌我。”
她看起来真的脑子不好,一句话似乎又要哭了,女孩低着头啜泣起来,“我选了好久的,婶婶到底是不喜欢花,还是不喜欢我?”
旁边一直打电游的男生这时候抬起头,语气非常不好,“她脑子有问题,喊她回来干什么。”
男生长得痞帅,是丢在人群里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类型,但却没有迟尔卡好看。
云昭收回视线。
而且说话也难听。
到底是白月光更重要,云诸荣没在意自己女儿的想法,而是连声去哄自己旁边的女人。
不过看着自家女儿脑子不好的面子上,他又塞了一张卡给她,“下次,用这里面的钱买东西给我们。”
坐在沙发上的男生倒是不乐意的啧嘴一声,但因为自己不是男人亲生的,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云昭碰了一鼻子灰。
出门揉了揉脸,在楼下等着她的迟尔卡立刻上前,“怎么不用我跟着,我不是全天保镖吗?”
女孩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头。
迟尔卡发现了她的问题,他坐在司机旁边,低声说了什么,而后车开向了别的地方。
云昭没有听见,她大概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以至于没发现这条路有什么奇怪。
魅魔把她带到了交易的地方。
那是一个酒吧雏形的舞厅,舞台中央的灯光摇晃,推杯换盏之间,一些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嗯?”回神的云昭有些疑惑。
“去里面放松一下,小姐你看怎么样?”他不卑不亢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他这样的行为已经越矩。
这个地方对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可他却带着人类来到这里,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对方情绪不要那么低落。
云昭没有拒绝,她下了车,“走吧,你不是要去里面吗?愣着做什么。”
“哦,好。”
坐在车里的迟尔卡只能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搭错了哪根筋,但还是竭尽全力在魅魔的场所里给云昭找有趣的东西。
笨拙的。
他的魔术很生涩,甚至能看出来破绽,但云昭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
“你的家人呢?”云昭问。
迟尔卡摇头:“十岁的时候我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在我出生后就不在了。”
“抱歉。”
“没事,”迟尔卡摆了摆手,他早就接受了这件事,所以哪怕重新提起,也不会有太多感觉,“不过你问这个是怎么了?”
“因为我在想,家人是必需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