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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归来_姀锡【完结】(172)

  若他知道他们竟会欺她如此。

  若他知道他们竟会如此处心积虑,令她难堪。

  若他知道江南一行,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他必不会坐以待毙。

  若他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天,便是误了那日的正事又何妨,他也必会手起刀落,斩草除根,必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夫人,日后,为夫必不会让你再遭受那样的委屈。”

  “吾保证,往后府中永远再伸不出第三只手来。”

  话说,陆绥安一瞬间收起了方才所有的装腔作势,忽然朝沈安宁一字一句言之凿凿地承诺着。

  陆绥安是个从不轻易立誓之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在她跟前不惜立下了誓言,只为留下她。

  他从未挽留过任何人,但他知道,他不想她走,但他知道,她今日若离开,便不会再回来,便不会再回头。

  “夫人,同我回府吧。”

  “我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话说,说这句话时,陆绥安一度仰起脸来仰视着她。

  他乃是天之骄子,他四岁便承袭在了大俞朝第一大儒庄先生的膝下,成为了庄先生唯一的关门弟子,他是陆家最看中的接班人,他在陆家最声名狼藉之际,仍然可凭借着他的才华一路过关斩将考入殿试,成为即便是政敌霍广依然惊艳到不忍划下他大名最终破例将他钦定为传胪之人,他不过二十出头竟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以一己之力搅动这巍峨朝堂,搅动着浩瀚天地。

  他是天子骄子,他从未都是俯视众生,从未向任何一人低过哪怕一次头。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甘愿身处低位,仰面去仰视她,仰视这么一个小小裙钗的身影,无怨无悔,亦甘之如饴。

  陆绥安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恳切,甚至低哀。

  他紧紧攥着她,虚弱无力的声音里仿佛透着一丝坚定,恳求。

  他从未低过头,这一次,是他此生第一次低头,他不惜低下高贵的头,只为她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话说耳边的这些话如此的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

  陌生在于,这是两世沈安宁都不曾听到过的话语。

  没想到有朝一日,陆绥安竟……似乎在央求她。

  多么新鲜,多么可笑。

  而熟悉在于,这些话语,却全部都是她前世未曾宣之口的央求。

  她曾希望,她曾盼望,她甚至曾恳求他能留下来,在那样每一个独守空房的夜里。

  然而,一次也没有——

  然而,晚了。

  或许,哪怕重活一世的沈安宁,也曾妥协过,也曾认命过,可是,晚了。

  那个愿意为他留下,那个愿意永远为他留下的人,早就惨死在了前世那间逼仄又寒冷的湖畔小楼里。

  “停车——”

  话说,沈安宁不过是被眼前这些柔情低语恍惚了一阵。

  索性,她还是及时清醒了过来。

  她只一点一点挣脱了对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几乎是在马车还未曾停稳之际,她便已立马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只是,没想到,在她跳下马车的那一瞬间,被她挣脱的那只手竟一度缓缓垂落了下去。

  “世子,世子——”

  常礼惊恐的声音再度传来了来。

  沈安宁回头,透过敞开的车帘,沈安宁看到陆绥安胸前溢出大片大片的鲜血,鲜血不知何时竟将他整个胸前都然成了一片红色,沈安宁眼睁睁看着陆绥安体力不支,竟当场昏厥了过去。

  第113章

  济世堂内。

  外间, 沈安宁背对着,在外来回踱步。

  而隔着一道屏风,内间, 吴大夫正在为人紧急处置伤口。

  因鲜血染红了整片胸膛的缘故, 等到赶到济世堂之际,胸前那片染血的衣襟已全部沾黏在了伤口处, 故而此刻透过若隐若现的屏风,隐隐只见吴大夫举起了剪子, 用剪子剪开了那片衣襟,不多时,只听到从里头传来阵阵抽气声, 随即只听到了吴大夫的声音,隐隐好似在咬牙道:“胡闹嘛这不是!”

  “伤成这样,不好好在府里养伤, 怎还能如此在外瞎折腾,不要命了么这是?”

  少顷,便见常礼带着颤抖的声音传了来, 道:“您老甭生气,世子如何呢?还能救么?吴老,求您救一救世子, 世子若有个大碍, 这整个京城怕是都得跟着翻天了。”

  常礼带着哭腔拼命恳求着。

  下一刻, 便见吴大夫隐含怒意道:“便是救回来了又如何?这般糟蹋自己身子的人, 这样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 便是救回来了亦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话说,吴大夫气得咬牙切齿。

  吴大夫医术精湛,陆家大大小小的病皆是由吴大夫医治, 他老人家平日里多和颜悦色,这还是沈安宁第一次见他如此暴跳如雷。

  看来,那伤势应当不是作假,是确有其事。

  其实,在方才看到陆绥安昏迷的那一刻,心惊肉跳的同时,有那么一瞬间,沈

  安宁其实还在想,是不是这人又在故弄玄虚,装模做样。

  然而,胸前的那片血色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了。

  一度咬咬牙后,沈安宁到底还是立马跳上了马车,直接火速将人送到了近处的济世堂。

  此刻,沈安宁不由抿嘴朝内看去,病床上的人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还不曾苏醒过来。

  许久许久,沈安宁终是攥着手,绕过屏风踏入了内间。

  一抬眼,赫然引入眼帘的竟是病床上那人胸前的那一大片溃烂的烂肉。

  那是伤势愈合后反复的皲裂所至,伤口在左胸偏上处,那里是一处发黑发暗的圆洞,应当是中箭的位置,而沿着中箭位置的周围,有盘子大小的地方,只见整片皮肉竟无一丝完好之处,目光所及之处,竟全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只见从左肩到胸前,像是被生生腕掉了大块烂肉后依然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的所在。

  眼前的这一幕,看得沈安宁一度愣在了原地,不多时,脸色亦随之白了几分。

  在这之前,陆绥安受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方才上马车时他嘴角亦溢出了血,他瘦到俨然快要脱相,甚至一度羸弱到连站起来都费力的地步,这些虽然她都曾亲眼所见,可是所有的道听途说,所有的目及表面,都永远不及眼前这一眼所带来的骇然。

  “世子当初在江南被人行刺,胸口直接中了一箭,若偏上半寸,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这一路奔波下来,伤口几经复发,好不容易赶到了京城,又因伤势溃烂性命险些再度不保。”

  常礼之前的话在耳边阵阵回响。

  竟都不似作假。

  再一垂目,只见不单单是在胸口的位置,在陆绥安右侧腹部的位置竟还有一道巴掌长的刀伤,刀伤虽愈合了,可那片伤痕依然还透着猩红色,像是一道丑陋的蜈蚣,蔓延在他的腹前。

  这一趟江南之行,看来远比自己想象中凶险万分。

  这人是真真险些丢了大半条命啊。

  再一抬眼,又见吴大夫板着脸用火烘烤起了刀具,不多时,竟在沈安宁的亲眼注视下,径直将那烤烫的刀具直接伸入陆绥安的胸前,竟生生刮剔起了胸前那些烂肉。

  一瞬间,只见昏死过去的陆绥安疼得浑身痉挛,身躯不住颤抖,连额前的青筋都根根暴跳了出来,就连沈安宁都不忍直视,飞快瞥开了头去。

  刮肉生生持续了半刻钟之久。

  连旁观者都似生生遭受了一场极刑。

  吴大夫上完药包扎好出来之时,依然还一脸生气的看着她,许久许久,这才没好气道:“再晚送半刻,这人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便是华佗转世也救不回来了。”

  “这伤口再经不起反复折腾了,回去静养三月,半个月内莫要下榻,若再折腾下去就不要往我这送了,直接送去阎王殿吧,哼。”

  话说,吴大夫冲沈安宁交代一番后,翘着胡子,气呼呼的出去了。

  吴大夫走后,沈安宁缓了一口气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很快追了出去,追问道:“吴老,您说,这人摔伤了脑袋,有失去记忆的可能吗?”

  方才在马车上,陆绥安一直在故弄玄虚,真真假假。

  就像是这伤,他表现得很是严重,可方才上了马车后,却又一直强撑着,沈安宁一度有些拿不准,他话里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故而有此一问。

  便见吴老抬眼看了她一眼,道:“伤脑者,有记忆混乱,或者失去记忆,亦或者短暂失忆等可能,这在民间并不稀奇。”

  便见沈安宁想了想,又继续道:“那若只忘却了一件事呢,有无这个可能?”

  便见吴大夫摸了摸胡须,沉思了片刻,道:“虽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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