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她说得话,了解事情起因经过,总算恍然大悟。
跟万淑慧交好的王大娘道:“我就说那些谣言不可信,村里那些长舌妇,还有你们老程家的那几个老货传得有模有样,我听不下去,跟她们吵了几嘴,她们还得意的不行呢!”
另一个赵姓大婶说:“可不是,咱们村儿的人,听风就雨,只顾得传闲话,也不分辨是真是假。咱们村儿的姑娘家,想处什么样的对象,是咱们的自由,要发现对方不好,咱又没跟人结婚,凭啥不能再找啊!”
“就是,有些人别不是听人家说小英处了个首都的对象,结果两人闹掰了,觉得小英不知好歹,看她转头找了个苗族小伙子定亲,非得说些酸话出来,心里才舒坦吧,这不是纯纯膈应人吗!”
“人小英爱跟谁处对象,就跟谁处对象,人家不要的首都垃圾男人,有人还当成宝似的,偏偏那男人还看不上她们,她们可不就抓脸挠腮,猴急的不行!”
第88章
程英接话, “各位婶子大娘说得是,那些见不得我好的人,无非是嫉妒我, 觉得我找到了一个有钱有背景的对象不要, 转头又找了一个俊得让大家伙儿都喜欢的男人处对象订婚,他们嫉妒我命好, 不四处编排我,他们就会难受, 会死!
我说难听点,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得!日子是我自己在过,不管嫁给穷的富的, 那都是我自己在过日子,关别人屁事!有些人在这里跳脚上火,不知情的, 还以为是他想跟人家处对象,想嫁给人家呢!
我性格一向很要强,早前就跟我妈说过, 我要给她招个女婿上门。这年头,谁家男人愿意上门?那个首都来的男人愿意吗?他肯定不愿意,但龙卜曦就愿意!
我要嫁的男人, 必然是以我为主, 我要过得不顺心, 对方要对我不好, 我敢嫁就敢离, 你们敢吗?不敢就别在我面前逼逼叨叨,再让我听见有人在我面前闲言碎语,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她这话一出, 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倒没想到,程英是奔着招上门女婿,跟那个苗族小伙处对象的,这么一想,那个首都来的男人,的确不适合跟程英处
对象。
万淑慧则不赞同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张口闭口提离婚的,今天大好的日子,你还没跟龙卜曦结婚呢,说这些话,让别人笑话你。”
程英道:“妈,我说得是实话,没必要忌讳。我的性格你是知道,我离了谁都能活下去,龙卜曦要一直对我好,一直事事以我为主,日子过得好好的,我怎么可能跟他离婚?我这是在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别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她说着,大步走到院子左侧,端起一盆洗碗的水,脚步匆匆走到她修得那堵土墙前。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举起那盆水,刷得一下泼到墙的那一面,很快就传来黄翠芝婆媳三人的嚎叫声。
原来她们一直趴在土墙那边,听程家这边的墙角。
程英右手胳膊夹着木盆子,对着那面土墙冷笑,“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些人别以为躲在暗处对我指手画脚,我就看不见,会忍气吞声。这次泼个冷水给你们涨涨记性,下次我直接泼开水,看谁敢嚼我舌根!”
她说完,转头,眼神凌厉的看关老头一眼。
明明她比关老头小了几十岁,关老头看到她那样看死人的眼神,就莫名地心头发憷。
这下他不道歉也得道歉了,硬着头皮跟程英一阵支支吾吾道歉后,自己也没那个脸呆在程家了,麻溜地滚了。
他一走,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大家该干嘛就干嘛。
亲朋好友们都围着程英,询问程英是怎么跟龙卜曦处对象的,龙卜曦真是苗族人吗?他的普通话为什么那么好?他会不会下蛊,那头野猪真的是他一个人打猎的吗?
程英一一耐心回答大家的问题,龙卜曦时不时附和几句。
眼看时候不早了,快到饭点了,万淑慧催促程英进屋里换一身她昨天给她新做的衣服,一会儿好出来接待宾客。
程英便往屋里走,龙卜曦跟在她身后。
万淑慧和其他人都拦着龙卜曦,说两人还没结婚,他不能跟进去,惹人笑话,留他一个人在院子,接受七大姑八大姨,大爷大叔们的各种问话。
程英瞥见龙卜曦站在院子里,被一群人围着,脸上露出无助迷茫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一软,不忍心将他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接受亲戚们的‘拷问’。
正打算开口,让他跟着自己进屋里的时候,程雪将她一把拉进姐妹俩住得屋子里,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屋里,临窗的木床上,放着一件朱红色的斜襟民国风秋长裙。
程雪把裙子拿起来,示意程英换上,“姐,这是咱妈昨天特意去找几个相熟的婶子借了布票,去镇上扯得最好的涤纶布,连夜赶工做得裙子。说是给你做一身红,你订婚宴穿得喜庆,结婚的时候还能再穿,到时候就不用再扯布做婚嫁衣了,结婚的时候再给你做两身日常穿的衣服,比较划算。”
十年大动乱已经结束一年多,上头的政策一天一变,□□彻底消失不见以后,人们不再局限于那十年里只能穿黑灰蓝白四种颜色暗布料,怕穿着颜色亮丽的衣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大胆的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出现在街头各处,没有引来任何麻烦。
渐渐地,很多地方的人们开始穿上那十年不敢穿得鲜艳颜色衣服,上班工作,四处闲逛什么的,张扬自己的个性。
不过因为现在还是票据制度的年代,布票依旧很难得,很多人做衣服,都会往长远方向,适合任何场合穿的颜色布料考虑,像这种红颜色的衣服,一般就只用来婚嫁时候做一身,结完婚后偶尔穿穿,并不经常穿。
一般乡下人都舍不得花布票、花大价钱,去做那红色不常穿的衣服,哪怕结婚,也是做寻常穿的颜色衣服,让新娘穿着新衣嫁到男方家,就算对新娘不错了。
万淑慧是心疼自己的大女儿,小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头,长大工作了,又受了很多伤,现在终于要订婚,要结婚嫁人了,哪怕她手里没有多少布票,借也要借布票,来给程英做一身喜庆的红色衣服。
程英知道万淑慧的良苦用心,把衣服穿上,在程雪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不好看?”
她这段时间都在养伤,没有顶着大太阳跑邮,原本被太阳晒黑的皮肤,如今白了很多,那衣服又做得是掐腰的设计,下身做得有点百褶裙的样式,她穿着身上,凸显腰身纤细的同时,看起来五官精致漂亮,亭亭玉立跟一朵花儿似的。
程雪看向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看。”
说完又很羡慕地道:“姐,咱妈对你可真好,这一身红色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的太漂亮了。不知道我到时候结婚,妈会不会也给我做这样一身红衣服?未来姐夫对你也很好,扛来那么大一头野猪来给你做订婚礼,咱妈可得意了,这两天走哪都喜气洋洋的。”
程英安抚她,“咱妈对咱们姐妹一视同仁,之前妈就给我们攒了不少布料,就等我们姐妹俩结婚嫁人给我们做衣服,我有的,你都会有,你不用羡慕妈对我好。
龙卜曦给我扛头野猪下定,是因为他是苗族人,拿不出我们汉族那么多钱粮礼金来,就只有打头野猪孝敬爸妈,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你以后跟孙知青订婚、结婚,孙知青一定会按照咱们汉族的规矩,该给的东西都会给你,不会少你的。你放心好了,孙知青绝对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程雪想起孙庆辉,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地问:“姐,你真觉得,孙知青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人吗?”
程英挑眉:“怎么,他对你不好?”
“不不,他对我很好。”程雪连忙摇头,“就是对我太好了,我觉得有些不真切,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孙庆辉的父母被打成下九流,被关在牛棚子里改造后,在那十年动荡的岁月,他和他的父母,饱受村里人一众排挤打压,他手里就没多少钱粮,自己都饿得瘦不拉几的。
在跟程雪表明心意,两人在一起后,孙庆辉省吃俭用,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给程雪买女孩子们喜欢的雪花膏、发夹发绳之类的用品,买程雪喜欢吃的各种零嘴食物,半夜偷偷上山挖陷阱打野鸡野兔,弄得自己一身伤,带回一些野物回来,烤来给她和她的父母打牙祭,时不时还要拿工分换钱,请她去县里的电影院看电影,买她喜欢看的书籍等等。
程雪回想起孙庆辉对她的好,简直好的过分,让她由衷的产生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程英坐在床上,拉着她一起坐下来道:“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绝大部分男女最开始处对象的时候,都很新鲜,都希望天天黏在一起,掏心掏肺的对对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