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万淑慧夫妻俩人相信她之前给他们说得‘梦中事’,将魏牧成赶出了家里,没有因为他是魏首长儿子的身份高看他一眼,将他留在家中‘澄清’误会,她不用一回来就看见魏牧成那张脸糟心。
一想到这人还呆在镇上,估计在等她回来,死皮赖脸地缠着她,程英又觉得头疼不已。
她把夏季盖得薄被子往脸上一扔,捂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那就是个渣男,我在梦中的上辈子,我们一家人被他害得很惨,你喜欢的对象被他害死,你为此郁郁寡欢了大半辈子,我也被他折磨了半辈子,我何止不待见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这些事情,程英之前没对程雪细讲过,程雪听得心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
如果姐姐说得是真的,那人会被魏牧成害死,程雪说什么都要站在她姐这一边,把魏牧成这个祸害想办法解决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护好那人,因为他是她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没有他,她或许活不到现在。
当下她拉上灯绳,在黑乎乎的屋里,依偎着程英,问了很多事情,程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两人渐渐入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英起床,特意在老程家门口转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就想告诉老程家的人,她好手好脚的回来了,他们要敢在她不在家的时候作妖,小心她收拾他们。
老程家的人看她回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十分不待见她。
他们想骂她,又骂不过她,想跟她动手,也打不过她,唯一可以拿捏她的,大概就是万淑慧夫妻俩,以及那个自称是她对象,穿着军装,看起来十分英俊,说他来自首都的京圈高、干、子弟。
想到那个名叫魏牧成的英俊军人,大房刘桂芬那张比饼还大的大饼脸上,满是嫉妒和不甘。
程英这死丫头片子,不过是个赔钱货,小的时候被他们老程家一家人打得要死不活,时常饿着肚子,跟个野狗似的,带着她那个只会哭的妹妹,在村里路边到处找能吃的野果子吃。
他们老程家的人,想怎么拿捏她们母女,就怎么拿捏母女,谁知道这死丫头片子十岁以后就转变了性子,撺掇着他妈跟他们老程家分了家,分家后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反观他们大房,在二房分家以后,她没生一个女儿,就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在她婆婆黄翠芝的眼里就是宝贝疙瘩,平时舍不得让他们干一点活儿,啥好吃的都优先给他们吃。
以前被他们当丫鬟使唤,在老程家,必须给所有人洗衣做饭,才能有饭吃的程英姐妹俩走了,这些活儿就落在她跟三房的黄晓红身上。
黄晓红惯会偷奸耍滑,总是找着借口不干活,一天到黑抱着孩子在村里东逛西逛,到饭点了才回来,把活推给她做。
黄晓红是黄翠芝娘家村里的,都是一个姓,带着一些出了五服的亲戚关系,黄翠芝总是会护着黄晓红。
她不服气,跟着黄晓红偷懒,总被她婆婆抓到,被骂得狗血淋头,不得不做。
如此过了十年,刘桂芬不仅怨恨黄翠芝婆媳,也怨恨上了二房。
当年要不是程英作妖,让万淑慧分了家,这些家里的家务活儿,本该是程英、程雪两个死丫头片子做,结果现在啥家务活儿都是她在做,她心里能平衡吗。
如今,刘桂芬的大儿子还因为程
英闹腾的缘故,被抓,被判无期徒刑,一辈子都出不来。
她对程英恨之入骨,看程英居然有个从首都来的高、干、子弟,自称是她的对象,她的嫉妒和愤怒,都摆在了明面上。
本来知道程英从阿依山摔下山,刘桂芬还幸灾乐祸,觉得恶有恶报,如今看到程英完好无缺地在老程家门口转悠,她心里恨得直痒痒,脑海里一直盘算着,该如何报复程英,在她那个好对象面前,戳穿她是个什么人的,拆了她这桩好姻缘,好好的替自己和自己大儿子出口恶气。
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程英当然不会知道,程英回到了二房屋里,吃完早饭,就带着大黄去镇上了。
今天是周末,也是她跑完邮该休息的一天,她想回到镇上的房子里,独自一人好好休息一番,再跟魏牧成当面对峙,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她可不想跟魏牧成再纠缠一辈子,害得她家人都不安宁。
程英到达镇上东大街,她买的房子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了。
她刚到门口,老余头的孙女,余玲玲就从巷子里跑过来喊她:“小英姐,你回来了。”
余玲玲今年十一岁,长得脸庞小巧,肤色白净,身形干瘦,梳着两个麻花辫儿,辫子有些枯黄,看起来跟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似的。
她十一岁的年纪,看着跟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大,想也知道老余头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太会照顾孩子的缘故。
程英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嗯,回来了。”
余玲玲上前,“小英姐,我听人家说,你从山上摔下去了,伤得挺严重,一直在普苍寨疗伤,你现在好点了吗?”
小地方就这点不好,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传得整个镇的人都知道。
程英无奈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往屋里走,“我没什么大碍,基本好全了,明天我会继续跑邮。我不在的日子里,还得你帮我照看家里,喂喂小黑。”
进屋里以后,她四处看了一圈,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家里的家用具都没有灰尘,本来在院子葡萄藤下睡觉的小黑,看到她跟余玲玲进院来,小黑马上从地上站起身来,竖立着尾巴朝她走过来,脑袋蹭着她和余玲玲的小腿咕噜噜撒娇,可见余玲玲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来帮她打扫屋子。
“小英姐,你就放心跑邮去吧,家里我会帮你照看好的。”余玲玲跟着她走进客厅里,看她放下邮包,坐在客厅的木椅子上休息,她很有眼力劲儿地跑去厨房,给她生炉子烧热水喝。
程英瞧见她的动作,连忙喊住她,“玲玲,你别忙活了,我不渴,我就是想歇一歇。我想喝水的话,我自己会去烧。”
“小英姐,你歇着吧,反正我没事情做,就烧个开水而已,我会烧。”余玲玲手脚麻利地将煤炉引燃,拿起一个大蒲扇,一边给煤炉底下的口子扇风,让蜂窝煤烧得更旺些,一边跟程英说话。
老余头年轻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家务活儿,一直是他老口子洗衣做饭,他就负责赚钱养家。
后来他妻子死了,家务活儿就落在了儿子、儿媳的身上。
再后来余玲玲的爸妈都死了,剩下年幼的余玲玲需要他照顾,他不得不学着洗衣做饭。
可他厨艺实在不佳,做得饭菜,连他自己都难以下咽,加上他年纪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眼睛也不好使,经常看错调料,放错调料,做得饭菜不是咸了,就是齁甜,或者酸死个人,还经常把饭菜烧糊,切菜的时候手抖得不行,还会切到自己的手,血流一菜板。
余玲玲看不下去,小小年纪就学着洗衣做饭,做家务,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把自己和年迈的老余头照顾的很好。
自从程英买了她家的房子,老余头告诉余玲玲,他将她托付给了程英,万一他死去,就由程英代他将她养大。
尽管余玲玲跟程英接触过几次,觉得这个大姐姐人很不错,对她也很好,可是失去父母的庇佑,在自己爷爷不知道能活到多久的情况下,她在程英的家里,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总会忍不住做一些利索能力的家务,来讨好程英。
第50章
程英哪里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连忙走进厨房,从余玲玲手里拿走蒲扇,接替她手上的活儿, 很认真的对余玲玲说:“玲玲, 我答应了你爷爷要照顾你长大,却因为邮递员工作的缘故, 很多时候不在家,只能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也算是我食言了。
你会干家务活儿,能照顾好你和你爷爷,已经很厉害, 很优秀了!
从我答应你爷爷照顾你开始,我就把你当亲妹妹来看待,你没必要做这些事情来讨好我。
你这样做, 不仅我看着心里难受,你心里也会别扭,以后我们还怎么相处?
这里原本就是你的家, 你是我认得妹妹,你在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必要约束着自己, 让自己难受。
只要我在一天, 我就会保护好你, 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你所遇到的所有事情, 我都会尽力帮你解决,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你只需要躲在我的身后, 好好长大就行了。”
余玲玲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自从她父母被划上下九流的成分,受尽各种折磨耻辱后,为了不影响她这个女儿的下半辈子,他们毅然决然地登报跟她断绝父/母女关系,一个在家自尽,一个跳河自尽,把家里的家产用性命保存了下来,免遭她被流放去牛棚吃苦受难的处境。
可这样一来,她没了父母,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她的处境,跟一个孤儿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