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问她,夫妻俩都不知如何开口。
卫王府算是走顺了,虽对外不能张扬,家里却不必瞒着了。
爹娘又这样为她愁着,崔兰愔哪还会等,就将她如何往卫王府请安,卫王又是如何给机会安排她得陈太后召见的事说了。
“爹,娘,表叔先还给我写了“等一年”三字,让我等明年会试再说,剩下还用我明说么?”崔兰愔知道,若是直说她要找富贵有闲的嫁了,崔晟和姜氏一定会更自责,只好先拿卫王那三个字来搪塞。
“对,对,新科进士才配得上你。”崔晟和姜氏一扫愁容,“没想到卫王这样好,可见传言有误。”
“爹,炼丹试方子的事不要想了,皇家的事可不好掺和。”
“爹没那么莽撞,是想着弄出点眉目后同你商量的,且能不能同陛下说,陈太后会有判断。”
“爹,我才发现,你要花心思其实什么都想得通。”
“那可不,之前爹是不想费那个神。”
跟崔晟是这么说,崔兰愔却在犹豫要不要同卫王提这些。
第二日崔兰愔才过来前厅理事,钱和再次上门,说陈太后召她进宫说话,让这就跟着去。
崔兰愔忙忙收拾了,跟着钱和进了宫。
所以卫王的“等着”又是应在陈太后这里了,细品后她很是服气,卫王不言不语又整日打瞌睡,却很通晓人情世故。
姚家是他的外家,若卫王在姚家为遇到刁难的她出头,不管是为的什么都是打了姚家的脸,为她一个隔了几层的表侄女跟亲外家过不去,一顶里外不分的帽子就要扣头上了。
现在转了个圈,让陈太后再次召见她,还是找她进宫说话的说法,又是连着两次,外头人眼里她就是陈太后跟前得脸的。
陈太后怎也是陛下对嫡母,李太后和李家面上都要礼让她呢,如此,这趟往姚家去,就算谁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
这回是夏姑姑在廊下等着,“我估摸着这时候该到了。”她上前亲热地拉着崔兰愔进了偏殿。
偏殿里,陈太后正盘坐在炕桌前抄着经,崔兰愔生怕扰到了,远远在站着不肯靠前。
陈太后抄好了一行,搁了笔:“今儿就这样,收了吧。”
高姑姑上前给应物事都收了,陈太后招手叫崔兰愔近前,“坐吧,下回不用拘谨,我抄经是为着静心,抄坏了再抄就是。”
“您抄了这些年也就那样,叫我说该换样了。”夏姑姑推着崔兰愔在离炕边最近的锦凳上坐了。
“是啊!”陈太后低叹了声,转向崔兰愔,“原以为卫王是个冷心冷肺的,却一再为你的事上心破例,我竟错看了他。”
崔兰愔怕陈太后有所误会,“表叔用了我提去的点心,他是吃人嘴软却不过。”
陈太后被她逗笑了:“你这孩子确实讨喜,还怕我难为你那好表叔么?”
她摆摆手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五岁时的事他都记着,好的坏的……你祖母给你结了个善缘呐!”
第14章 不用扮丑了又打了回秋风
昨天青麟送出来的时候,崔兰愔又问了,才知道姚家小一辈就去了卫王府,卫王也都没见。
其实这才符合卫王的行事,只为何待她不同呢,崔兰愔回去后想了很久,也想到了会不会是因为谭氏。
这会儿陈太后如此说,果然就是了。
“我小时候曾听祖母偶尔提了一嘴,说当年姚妃在时她往宫里去过几回。”
“若只是普通来往,卫王府的大门你可进不去,卫王就不是会同人走亲戚的。”陈太后大略说了,“当年他们母子处境艰难,别个都避着走,就你祖母还去走动,后来姚妃去了,该是你祖母指点卫王来找的我……”
只这么寥寥数语,崔兰愔已能想像当年的惊心动魄。
看出她不好接话,夏姑姑过来指着她身上道,“你这一身搭的好看。”岔开了话。
崔兰愔这回穿的就是那匹石榴红妆花做的方领短衫,下身是一条墨青百迭裙,恰好压住上身的浓丽,头上还是陈太后寿宴戴的那个累丝金嵌玉海棠花分心,耳上是一对小小的赤金万字形耳钉,明明是中规中矩的打扮,雪肤乌发下却是那样清丽婀娜,坐在那里自成一幅华美万千的仕女图。
陈太后欣赏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时,“你脸上故意擦的暗粉?”
“何止脸上。”夏姑姑撩起崔兰愔厚厚的头发帘,“这头帘还有这粗眉毛都多难看,她是生怕自己不丑呢。”
“你这样的孩子我真是头回见。”陈太后来回仔细打量着崔兰愔,说了实话,“我原最厌如你这样长相的,仗着自己脸好什么都抢,觉着什么好的都该可着她来,却还要矫揉造作地说是不得以,什么都做尽了还要占着好名声……呵……”
这样明显是意有所指的话,崔兰愔不敢听下去了:“太后是头回见我这样憨大胆的吧,我祖母在时就说我是男胎错投了女胎,让我掩着点儿脸,省得人家被我的脸唬住当我是娇妻娶了,那因果就大了。”
回转来的高姑姑正指挥着小内侍往炕桌上摆点心果子,一下绷不住笑倒在锦凳上,指着夏姑姑道:“快帮我给这孩子嘴堵住,再由着她说下去我要趴地上了。”
夏姑姑也正笑的揉肚子,闻言真走过来,手掌要触到崔兰愔脸颊时,“这嫩豆腐似的我下不去手。”只在她脸上轻点了下,“就没见过姑娘家这样大方说婚嫁的,还娇妻,你知道娇妻是哪样的啊?”
“我知道啊,娇滴滴的娘子呗。”
“我才的经白抄了,有她在没个静心。”陈太后笑出了声,才那点惆怅不平就散了。
“拿过来吧。”太后对高姑姑吩咐道。
高姑姑应着出了偏殿,很快拿着个小檀木匣子呈给太后。
太后打开来看了一会儿,递给崔兰愔,“是我做姑娘时家常戴的,不值什么,拿去戴吧。”
崔兰愔看过去,里面装着两套首饰,珍珠头花并一对儿珍珠耳坠,精巧之极的镂空金丝亭阁分心并一对儿镂空金丝宫灯耳坠,珍珠都是小珠,金丝亭阁分心也很小巧,这两套首饰在用料上不见贵重,难得的是别致的样式和精湛的工艺,低调又不寻常,世家高门里闺中贵女们所戴的首饰都是如此。
陈太后既给了,就不得推辞,崔兰愔双手接过:“来一回都不走空,论打秋风,我说第二,保准没人敢称第二。”
陈太后没想到崔兰愔会这样自我调侃,这个姑娘一再的让她刮目相看,遂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哪就知道打秋风了,没你引出来,我还当卫王是个养不熟的,这会儿我有数了,将来不至于没下场,你就当这是谢礼吧。”
又往她脸上看了一瞬,道,“往后不用扮丑了,他那表叔不是当摆设的。”
后面陪着陈太后用了点心,看着到用膳的时候,夏姑姑带着小太监亲自送了崔兰愔到了下马桥处,路上遇见的太监宫女都一再地注目。
临上马车的时候,夏姑姑拉着崔兰愔的手道,“你来这两趟,太后笑的比前面一个月加起来都多,要是得空就常来吧。”
崔兰愔应了,知道她都是为给自己做脸,还是没有当真。
眼瞧着就到家了,忽然马车一个急停,耿大有在外面说,“二小姐无事吧,有个蒙着头的突然窜出来往车上撞。”
“我无事,你快去瞧,那人若是伤了就赶紧送医馆。”
耿大有应了,没多会儿回来,挨着车窗边悄声回道:“二小姐,是刘黑皮。”
刘黑皮这样子明显不是碰巧撞上的,崔兰愔就道:“咱们先进府,回头你悄悄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耿大有就往前面叫门房开门去了。
车里崔兰愔给帘子撩开一丝缝隙,不远处,刘黑皮想接近又顾忌的样子,竟有些可怜巴巴的。
白麟不在,昨儿出来的时候崔兰愔就问了青麟,说了刘黑皮还使漕帮的船工往茶铺子照顾她生意的事,青麟根本不当回事,“些许银钱,给二小姐铺子里的伙计压惊都不够,随他去吧。”
青麟那样说,崔兰愔就知道刘黑皮的大礼还没接完。
下了马车,她先没回后头,而是去了前厅东间理事的地方等着。
东间里才坐定,耿大有就回了,进来回她:“二小
姐,那个刘黑皮差点都要给我跪着了,死求活求地说想来给二小姐请安,那样子像遇到过不去的大事了,我好说歹说他也不肯走,还说反正都是没活路,二小姐要不见他,只好往咱门口跪着了,我就跟他直说白爷给咱了牌子,他要不走我就去找白爷出面,不想一提白爷,他对着我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他就是想请二小姐帮着给白爷带话,若二小姐不肯见他,他只好去投了吴杨河,他死了活该,就可怜了他一家上下老小如何的。”
崔兰愔很好奇白麟他们做了什么?
刘黑皮这样明显是急病乱投医,又知道她能找到白麟他们,只怕她前脚打发耿大有往卫王府去,后脚他就跟上了,只能先敷衍了给人支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