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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_妙鱼【完结+番外】(78)

  立时打起精神,更不敢因不语年纪小有所怠慢,客气道,“是不语小兄弟吧,你来了尽管吩咐事,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轻忽。”

  之后几天,崔兰愔这里点膳过去,皇帝都用了,钱和特意抽空过来谢了她。

  皇帝也再没往福宁宫里来,崔兰愔暗笑自己自做多情,彻底将一年之约放下了。

  澹月居虽好,崔兰愔也不想就此在宫中住下了。

  丧期里就这么样,她想着等皇帝登基大典过后,她去找皇帝讨个话,哪怕让她一半时间住宫里,一半回家里住着也好。

  这天用了晚膳,陪着陈太后说了会儿话,崔兰愔带着不语回了澹月居。

  端午节时,给陈太后做的抹额,还有齐安他们做的荷包,这些人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戴着。

  陈太后的抹额还罢了,要知道,那会儿为着应和端午,她荷包上绣的都是艾虎或是五毒纹样,过了端午就不应景了。

  宫里有针工局,什么好的做不出来,不说陈太后,就是齐安几个随便哪一个发话要荷包,针工局里怕是连夜赶出好些式样的荷包送来。

  这些人,不过是因着喜欢她这个人,才爱惜她送的东西。

  崔兰愔就一人又给缝了一个送过去,让先换着戴。

  见她还要继续做,陈太后带着夏姑姑和高姑姑给她好一通说,让后面再不可自己动手了,实在要表心意,就让下头人做了,她每个上缝个一两针就是了。

  崔兰愔是个听劝的,且她的针线活儿也就那样,那些她都是绣的取巧的纹样,家里戴倒罢了,见客时戴就丢丑了。

  后面她就都是让艾叶和桑枝帮着做,最后她在上面缝几针,等做好后给送过去,结果陈太后他们还是如先前一样喜欢,只肯戴她这里送上去的了。

  她住进来后,陈太后还专拔了两个针线好的宫女给她,让她以后将针线活都交给那两个宫女做。

  这会儿玉扇从那两位宫女那里拿了绣好的几个抹额和荷包过来,崔兰愔就在外间的黄花梨嵌玉花卉罗汉榻上坐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拿起抹额同荷包往上缝个几针。

  忽然听得外面开门的声音,不语不是才走,又回来是什么事?

  抬头望过去,正对上走进来的皇帝,他身后是局促到手脚无处安放的青麟。

  皇帝却一点没有闯入未婚姑娘闺房的尴尬,很自然地走过来,如还在自己书房一样,蹬了靴子坐到了罗汉榻上。

  艾叶、桑枝还好些,忙站起来候到了一边儿,玉扇却是没见过的,唬的脸都白了。

  崔兰愔其实也没好哪去,张着嘴,半天才发出声:“表叔,你是怎么来的?”

  宫里晚上都是门户紧闭,皇帝要出来必是声势浩大的,不可能这样静悄悄的。

  卫王抬眼看了青麟,青麟闷声道,“我陪着陛下打屋顶上过来的。”

  所以,堂堂的大郢天子,一身的功夫没处发挥,竟用来在宫里飞檐走壁乱窜了么?

  想到院子里住着的宫女内侍,肯定是瞒不过陈太后那里。

  就算陈太后之前从没多想,皇帝这样半夜翻墙穿院地来她这里,也很难不想歪了。

  那她还怎么面对陈太后啊,陈太后不会想她是个藏了心思,对皇帝有企图的吧?

  又羞又臊之下,她就忘了怕,“表叔,你这样来,太后该怎么想我啊?”

  皇帝又扫了眼青麟,青麟只得硬着头皮说,“外头的我都点了穴,不睡到天亮醒不来,只不语和这屋里的知道。”

  “我同谁都不说。”玉扇哆嗦着说道,腿上打着颤躲到了艾叶和桑枝身后。

  皇帝在榻上弹了两指,青麟无奈上前,对艾叶三个道,“下去罢。”

  艾叶和桑枝看向崔兰愔,崔兰愔能怎样,先前是她允了一年之约,现皇帝来讨债……不对,是理直气壮来相处,她只有开门相迎的份儿。

  这会儿她已不做侥幸了,皇帝根本就没想放过一年之约。

  不想让两个担心,她还像以前在卫王府书房里一样自然道,“表叔找我说话,你们下去吧,让不语过来服侍茶点。”

  卫王府里一直都是如此,崔兰愔在书房里还睡过两回呢,不也什么事都无,艾叶和桑枝就信了,拉着玉扇退了出去。

  皇帝慵懒地向后头的迎枕上靠了,手捏向眉间,“烦到了。”尾音拖了一下,崔兰愔心口又开始颤悠起来。

  想到那句“此陪非彼陪”,崔兰愔没办法蒙混过去,下榻转到他那边儿,不敢挨得很近,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伸指给他揉着眉间,“很累吧?”

  皇帝却不容他躲避,展臂给她揽近了,在她绷紧之前又放开手臂,崔兰愔轻吁的那口气还没出一半儿,空着的那只手就被他捉到了手里,细细端量后送到了嘴边,手心处微热,却是他的唇已贴了上去。

  热颤中,他轻声质问过来,“躲我?该不该罚?”

  “我没……”崔兰愔不敢同他面对,只得将头埋在他肩头。

  皇帝倒也没不依不饶,手箍到她腰上,给她半拥在怀里,“给我靠靠,这两日都没睡好。”

  有了才那样的惊吓,这样靠着拉手就不算什么了,崔兰愔慢慢平复了呼吸。

  第66章 说好叫也叫不醒

  回神后,崔兰愔意识到皇帝的不对劲儿,他眼里的烦燥都快溢出来了一样,他从没这样情绪外显。

  她接着给他梳拢眉心:“是政务繁杂还是不习惯住那里?”

  皇帝半合上眼,闷声道:“都有。”

  崔兰愔的身姿不觉柔软下来,“那你少歇会儿?”

  “你怎不问我遇到何事了?”皇帝却有不满,“先前你都问。”

  “不是那……不得干政?”崔兰愔及时将“后宫”两字略过去。

  不想皇帝被这句话取悦了,嘴角微翘,学着她的话:“这样说你承认自己是那……个了?”

  “我没有。”崔兰愔大窘,断然否认道,就要挣开坐远些。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皇帝竟松了手,由着她坐远了。

  就见皇帝的眼神变了,是那种看透一切的淡漠,“一团腐朽,肃整了又怎样,不过是周而复始。”

  他说的是国事?是大郢如今的现状么?

  崔兰愔顺着他的话去想,试着去理解,好似确实如此,多少个王朝起落,由初建时的正气向上,到中期的利益争夺,再到后期的腐朽到根子上,之后被另一个为民请命的新朝取代,一个接着又一个王朝,没有哪个能脱出这个规律。

  所以,皇帝是看透了内在,在有为还是无为间不定么?

  骇然后,崔兰愔心绪很是复杂,若是那些朝臣们知道他们的新皇是这样一个想法,不知是会哭还是会笑。

  皇帝这样的脑子,眼前的一切对他都是负累吧。

  可要不是他,换了别人坐那个位置,怕是比宣宁帝还不如。

  崔兰愔试着劝解道,“可由着这么下去,天下就要大乱,你争我夺中人命如蝼蚁,还有鞑喇虎视眈眈,三年前鞑喇兵临燕城,南迁路上经的那些我至今想来还要害怕,我们家都如此,那些平民百姓的遭遇我都不敢想……”

  皇帝默了会儿,指着自己肩头,“怎不靠了?”

  崔兰愔有些转换

  不过来,“啊?”

  “使人干活不得予些好处?”皇帝慢慢说道,“你用好处吊着我,我试着理出个好世道来。”

  崔兰愔看着他,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着调情一样的话的,“你……你……”

  对上皇帝眼神里的认真,崔兰愔想到他一向以来对任何事的兴致缺缺,这人对这个世间的很多事都是了无意趣的,所以这个皇位于他也该是可有可无的。

  若不是小小年纪时同陈太后做了约定,他可能早就找一处地方窝着冷眼旁观这个世间的起落沉浮了。

  若他哪一日烦到极点,会不会将一切都都砸烂了,任由这烂了多半的王朝覆灭,顾自就走了?

  以崔兰愔对他的了解,她知道是皇帝能做出来的,端看他之后对这里有没有牵绊了。

  “表叔你不要逗我。”崔兰愔嘴上这样说着,人已挪过去坐了,又别扭地将头靠到他肩上。

  “没逗你。”皇帝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下,“烦闷时守你坐了,会心静。”他顿了下,实话道,“是我自私了。”

  他这样说,崔兰愔反而没那么羞窘了。

  “我早说过愿意陪着表叔。”

  “我也早说过,此陪非彼陪。”

  这人是生怕她忘了么,崔兰愔哼了声,不甘愿地承认道,“我记着呢。”

  皇帝眼神里带了些许歉疚,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我长你这许多,确是欺你年少无知了。”

  崔兰愔语气就柔软下来,“表叔别这样说罢,在人家眼里,我都是老姑娘了。”

  “我才是老朽。”

  “表叔……”崔兰愔拉长了声音,嘟嘴道,“这个就过不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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