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嘉骐当时看到这些照片,直接气笑了。
晏铮在这边要死要活,把自己搞垮了,把公司快搞垮了,人家隋心喜却在和风度翩翩的学长烛光晚餐。
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证明晏铮这小子完全是一厢情愿。两人年纪差那么多,隋心喜估计就把他当个不懂事的弟弟。现在正主回来了,晏铮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储嘉骐打算用这些照片,把晏铮最后的念想彻底碾碎。
让他哭也好,让他闹也好,让他彻底明白自己多傻逼也好。
总之,必须赶紧醒过来,然后滚回公司做该做的事情!
储嘉骐将屏幕对着晏铮低垂的视线范围,“你给我抬起头来,好好看看!”
晏铮开始根本没焦距。酒精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觉得眼前有块很亮的光斑在晃。
储嘉骐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钻进耳朵里,嗡嗡的,听不真切。他只觉得烦,想摆脱那刺眼的光和烦人的声音,想继续沉在那片能让他暂时忘记一切的黑暗里。
但那光斑固执地贴在他眼前。
他只能眯起眼,试图把那刺眼的东西看清。
十几秒后,他睁大了眼睛,脸上的醉态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大力攥住储嘉骐的手腕,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什么时候的照片?”
储嘉骐告诉他已经掌握的信息,末了,又补充道:“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女人,这就是你为了她喝成死狗、连公司都不要了的女人!她都快活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死心?还不认清事实?”
出乎储嘉骐的意料,晏铮没有崩溃绝望,反而像打了鸡血,直接从高脚凳上站起,摇摇晃晃地就走。
储嘉骐急了,对着晏铮的背影大喊,“等等,你他妈要去哪儿?你给我站住,听见没有,你给我回来!”
可晏铮置若罔闻。
回应储嘉骐的,只有一个推开酒吧大门的身影,以及外面街道涌入的夜风。
储嘉骐狠狠一脚踹在旁边的吧台凳上,凳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这些本以为能彻底斩断孽缘的照片,怎么成了给晏铮点火的引信了?这小子到底什么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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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小区减速带,郑文韬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隋心喜住的单元楼下。
“到了”,郑文韬侧过脸,笑容温和。车内的顶灯映着他打理整齐的头发和熨帖的衬衫领子。
隋心喜解开安全带,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长长舒了口气。加班到这个点,骨头缝里都透着累。
她对着郑文韬感激地笑笑:“谢谢你啊,还特意送我回来,耽误你时间了。”
“哪里的话,那么多年的老同学了,能多见一面不容易啊”,郑文韬摆摆手,“你上去歇着吧。”
“嗯嗯,你也快回去,路上小心”,隋心喜推开车门。
郑文韬看着隋心喜就要走进单元楼的身影,喊了她一声。
他从车里探出头来,建议道:“明天周末不用上班,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上去坐坐?好久没见了,再聊会儿。”
隋心喜转过身子,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瞥见一个身影,从单元门旁的暗处走了出来。
晏铮今天穿着件深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大半张脸掩在阴影里,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他插着兜,目光沉沉地越过隋心喜,落在驾驶座的郑文韬身上。
隋心喜心里咯噔一下,问:“你怎么在这儿?”
郑文韬也下了车,他对着晏铮友好笑笑,“这位是?”
隋心喜“哦”了一声,赶紧介绍,“这是我弟弟晏铮。晏铮,这是我大学学长郑文韬,刚从国外回来。”
郑文韬仔细打量了晏铮几眼,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心喜读大学那会儿,有次我去你们城市玩,在你家见过的。那会儿你才刚上初三吧?小不点儿一个,一转眼这么大了。”
听着郑文韬那长辈评价晚辈的话语,晏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但很快,他抬起手,把卫衣的帽子往后掀开,露出了完整的脸。
他对着郑文韬的方向,微微点头,“你好。”
隋心喜感觉到了气氛有点微妙的僵硬,她只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碰面。
她双手习惯性地往风衣口袋一摸,却是空的。
“糟了学长”,她低呼一声,“我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没拿,还是落你车上了?”
说着,她也顾不上别的,弯腰探进副驾驶位去找,身影被车门挡住大半。
就在这一刻,站在车外的晏铮,脸上敷衍的平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向郑文韬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挑衅。
那是雄性动物圈定领地时才会有的眼神,锋利、独占,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郑文韬正巧抬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眼前的年轻人,哪还有半分刚才隋心喜口中“弟弟”的温顺模样?
“找到了!”隋心喜从座椅缝隙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松了口气直起身,“幸好是掉这儿了。”
她关上副驾的门,再次面对郑文韬:“麻烦你了。”
郑文韬回过神,赶紧把刚才的惊愕压下去,“小事,那……上去吧。”
隋心喜犹豫了一下,故意转向晏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我这儿了?上来拿吧。”
晏铮立刻明白了隋心喜的意图。
他连声说是,很自然地朝隋心喜身边挪了几步,近得都要挨着她肩膀了。
郑文韬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看着眼前这对“姐弟”,饶是他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无形的壁垒和不欢迎的气息。
他扯了扯嘴角:“行,那你们先忙。心喜,改天有空再约。”
“好的学长,今天真谢谢你了,慢点开”,隋心喜连忙挥手告别,语气带着如释重负。
轿车缓缓驶离,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红色的光痕,很快消失了。
隋心喜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有点烦躁又有点心虚。她没看晏铮,掏出钥匙,径直上楼。
晏铮保持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也跟着她走。
隋心喜打开自家的门,刚要伸手去摸墙壁上的开关,一只手臂猛地从她身后伸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按在了门板上。
第17章
浓稠的黑暗里,隋心喜被晏铮圈禁在门板和胸膛之间。
他沉重的呼吸带着灼人的酒味,紊乱地喷在她的额头上。
隋心喜懵了一瞬,随即又惊又怒。
她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掌心下是带着蓬勃生命力的肌肉。她用尽力气往外推,他却纹丝不动。
她呵斥着:“你干什么?你喝了多少酒?你先放开我!”
她皱着眉,加重了推搡的力道,指甲甚至隔着衣服掐进了他手臂的肌肉里。
可晏铮像感觉不到疼,反而因为她不断的抗拒,身体压得更低了些。
两人之间几乎没了空隙。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仿佛和她的同频共振。
空气变得粘稠而暧昧起来。
“姐”,晏铮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嘶哑,带着酒后的含混和无法言喻的痛苦。
仅仅一个字,就让隋心喜推拒的手顿住了。
“姐……”他又喊了一声。
下一秒,隋心喜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拥进了怀里。
他的头重重地砸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额头贴着她颈侧敏感的皮肤。
隋心喜被他勒得闷哼一声,刚想让他松手,颈窝里骤然传来一片湿意。
他哭了,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涌出来,宛若受伤野兽的低嚎。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他们都走了……我爸我妈都没了……我的亲人都没了……现在连你也不理我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晏铮的哭声,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隋心喜的心。
那些被她用强装的冷漠垒砌起来的高墙,瞬间在他的哭诉面前,崩塌瓦解。
其实,她这段日子又何尝好过?
她刻意不回他的消息,看到他打来的电话就心慌意乱地挂掉,在公司楼下看到他等待的身影就绕道走。
每一个疏离的动作背后,是她夜里睡觉时痛得蜷缩起来,呼吸困难。
现在,她的理智被他的泪水彻底淹没了。那本应推开他的手,终于缓缓搭在了他因为抽泣而颤抖的后背上。
她吸了口气,告诉他:“晏铮,我没有不要你,真的没有。”
晏铮却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你骗我,你都不理我了,你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
这份控诉让隋心喜的心揪得更紧。
她拍着晏铮的背,徒劳地解释道:“不是那样的,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