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出门比往常上学时都要早，因为这个周一轮到万桑桑坐在讲台上盯晨读了。
到教室时, 班里才坐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万桑桑把自己的书包放好，然后找出语文书坐到了讲台前。
她坐下来没多久, 教室门再次被推开，江时遇迈着大步走进了教室。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相接, 江时遇走到她身前：“今天是你盯晨读啊？”
半大的少年身高腿长，站在坐着的万桑桑面前时，万桑桑得仰着脖子才能对上他的视线。她不太喜欢这个姿势, 于是开口：“你蹲下来。”
江时遇一愣，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听从万桑桑的指令，单腿微曲, 半蹲下来。
“怎么了？”
万桑桑看着瞬间比她矮下去一截的江时遇，心里满意了些。两颊甜甜的酒窝露出来，她笑眯眯道：“这样子说话, 我不累。”
江时遇：“……”
他不可置信地闷笑一声：“真有你的。”
万桑桑扬了扬下巴，不理会他的揶揄：“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江时遇道：“问今天是你盯晨读吗。”
万桑桑微一挑眉：“废话。要不闲的我坐讲台前找存在感吗？”
江时遇：“……”
得，这是故意找茬来了。
江时遇无奈地耸下肩, 从讲台上下去了。
万桑桑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笑得像只狡黠的猫儿。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同学们慢慢来齐, 班里开始传出有节奏的朗朗读书声。
王悦可歪歪地坐在座位上, 手掌撑着脸，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念书，眼皮往下耷拉正在犯困。
万桑桑一眼就看见了她, 见状起身从讲台上走下去，轻轻敲了下王悦可的桌子。
王悦可被吓一跳，还以为是老师来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人已经一激灵直起腰板，下意识坐好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愣怔抬眸，正对上万桑桑的笑眼。
“好啊！你捉弄我！”王悦可压着声音气道。
万桑桑弯腰，笑着看她：“这可不是捉弄，是提醒你呢，要好好学习啊。”
王悦可撇了撇嘴，“切”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她俩一齐抬头朝门口望去。
杜良自从拍了那两张照片后，这个周六日心里格外畅快。他笃定廖冉肯定会为了照片妥协，满脑子都是不用再挨处分的喜悦。
当他爸妈问他月考考得怎么样时，杜良信誓旦旦：“考得挺好，等着看
吧。”
杜良爸妈挺高兴，特意许了杜良可以多玩会儿手机，所以周日晚上，杜良抱着手机直接打游戏打到了凌晨一点多才睡。
因为前一天睡得太晚，所以今天早上他不出所料的起晚了。等杜良火急火燎起床后又发现自己的父母谁都没有想起来送他上学，都还在他们的卧室里呼呼大睡。
他又只能再去赶快喊他爸，等把他爸好不容易喊起来，把他送到学校门口时，杜良已经迟到快十分钟了。
他粗喘着气，推开门后就紧张地往教室里看，见老师并没有在里面后大大松了口气。
抬腿就要往班里走，刚过了讲台，杜良被万桑桑拦住。
“杜良，你迟到了，等会儿要站着晨读。”
杜良庆幸的脸色一顿，合起手想向万桑桑求情：“我今天不小心起晚了，不是故意迟到的，这次算了行不行？”
万桑桑板着脸看着他：“不行。”
杜良一愣，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突地，他想起什么，表情得意，冷笑一声：“万学霸，我给你面子，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但你也别把我惹急了，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点什么。”
他手里可是还握着万桑桑和江时遇早恋的“罪证”呢！虽说他现在只是把那照片用来威胁了廖冉，但要是用得上，威胁威胁万桑桑也是可以的。
越想，杜良越觉得畅快得意，看向万桑桑的眼神也开始放肆得意起来。
万桑桑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清凌凌的，澄澈又干净。唇角轻轻勾起一个笑，她慢腾腾道：“好啊。”
“……什么？”
万桑桑始终笑着看着杜良，见他没听清也没有不耐烦，慢条斯理地又说了一遍：“我说好啊。”
她微微歪头，轻声道：“我还真的挺想知道你能做点什么。”
杜良看着她那轻轻淡淡的笑，突地心里一顿，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顺着他的脊背爬上来，
他犹疑又紧张地看向班里廖冉的位置，在看见对方一直在低着头读书后，心里又立刻安定下来。
廖冉那样懦弱胆小，肯定不敢说的。万桑桑只是在虚张声势！
这样想着，杜良的底气又慢慢足起来，他重重哼了一声，擦过万桑桑的肩膀就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书包往桌子上一扔，他坐的稳稳当当。在万桑桑朝他看过来时，还挑衅般扬了扬下巴。
万桑桑沉默地看着他，唇角笑意凉凉。
余光捕捉到另一个方向朝她投过来的目光，万桑桑抬眸，正撞上了江时遇纯黑深邃的眼睛。
他的目光深深沉沉，含着几分若隐若现的担忧。
万桑桑朝他扬唇笑了笑，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
让这个杜良尽管得意去吧，很快他就蹦哒不起来了。
-
今天一天都在讲月考试卷，一科又一科的答案发下来，直对得人心里凉凉。
下午大课间时，班主任黄玫让人把班长喊去了办公室。听到消息的同学们瞬间炸开了锅，都聚在一起讨论，猜测着是不是月考成绩出来了。
王悦可翻了翻自己的月考试卷，垂头丧气：“我这次数学又没考好，后面的大题基本上全错了。这次肯定退步了。”
“没事的，吸取教训再接再厉就好了。”
万桑桑安慰她。
在她们旁边，安静坐着的廖冉唇色泛白，低垂着眸，手下紧张地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不出意外，她的数学应该是没有成绩了。一科零分，其他几科就算全考的好也不可能再有好的排名。但在对完答案后，廖冉就知道那更加不可能了。
因为她的其他几科也没有特别好。
会是倒数吗？廖冉失落地想，肯定是的吧，就算当时揭穿杜良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要面对成绩时，心里还是一阵又一阵的胆怯难受。
她从没考过那样低的名次，等拿着成绩回家后，奶奶肯定也会对她失望。
廖冉越想脸色越白，等终于控制不住身子都开始颤抖时，手上突然覆下一个温热又有力的手掌。
她颤颤抬眸，看见万桑桑坚定安抚的眼睛：“不要怕。不管你的成绩怎么样，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你的真实水平，我们也知道，正常发挥的你有多优秀。”
廖冉一怔，下一秒眼睫染上泪珠。
她抽噎着点头：“嗯嗯。”
点头的动作刚停下，刚才出去的班长又想一阵风一样的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纸。
班里瞬间喧嚣起来，几乎是瞬间，好多人就冲上去把班长牢牢的围了起来。
班长是个男生，叫刘文轩，这会儿被挤在人群中间摇摇晃晃的，只能提高了声音无奈地喊：“别急别急，等会贴在墙上，大家都能看到。”
但大家都急着看自己的成绩，谁也没听进去他的话。
刘文轩没了办法，把成绩单往讲台上一扔从圈里钻出来了。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成绩，不像其他人那样着急了。从人圈里钻出来，刘文轩走到万桑桑前，笑着道：“恭喜啊万桑桑，你这次又是第一。”
“谢谢。”万桑桑轻轻点头，诚挚道谢。
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在讲台上挤着看成绩的陈望突然“嗷”的一声叫出来。
“大哥大姐们，摁着我脑袋了！”
他在人圈里挣扎了一圈，出来时头发都乱七八糟的了。不过顾不得去整理发型，陈望猛地冲到万桑桑她们这里，神情激动。
“万学霸，你第一。廖冉，你考了第五！”
陈望知道万桑桑她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廖冉的成绩，所以在看见万桑桑第一列那个不容忽视的名字后，就又快速往下找了下去，然后就看见了廖冉的名字。
“怎么可能？”廖冉像是被陈望的话吓到，不可思议地低声喃喃，“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
不知道何时，江时遇也走了过来，他眉眼轻淡，笑着和万桑桑对视一眼，接着再次看向廖冉，说出的话让人踏实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