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苍轻声询问：“哪里不懂？”
陌笺看着眉目温和地符苍为他人解惑，记起这位大徒弟在筑基期时还是个沉默寡言爱绷着脸的小小少年，只偶尔绷不住了才会乐出一颗小虎牙。
不过短短三十载，长成青年的符苍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剑意收拢至近乎无形，还能如此耐心地为人解惑。
无数外门弟子从陌笺身侧擦肩而过，陌笺与白瑞始终站在原地，直至符苍为那些提问的弟子一一解答完毕。
“等久了吧？抱歉。”符苍低声道了歉，同时茕时雨一并走出授课堂，左手往后一拂关上了授课堂的大门。
三人走在最后，陌笺见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撤去了隐匿敛息之术。
“符苍，恭喜你进阶至金丹期大圆满。”陌笺将她在等待时准备好的储物袋递过去，里面装有符苍这个阶段用得上的丹药与炼器材料。
然后看向是时茕时雨，也递给二人各一个装有现阶段可用材料的储物袋，“抱歉，我回来晚了。”
“师尊！”符苍的面上显出欣喜，他郑重道谢后接过陌笺的礼物，看向她身边撤去隐匿敛息之术的白瑞，道：“白师叔，许久不见。”
白瑞在名义上是陌笺的弟弟，符苍身为陌笺的徒弟，便对白瑞以“师叔”相称。
白瑞应声道：“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白瑞在神兽后裔中算是年纪小的，但论活过的年岁远非符苍可比，他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符苍，一时感叹，“小苍，你进阶好快呀。”
符苍抿唇笑了一下，“谢谢白师叔夸奖。”
时雨这方，她拉着时茕在陌笺跟前站定，笑盈盈地仰头，“您回来啦。陌笺哥哥在莲台会拿下团战与个人战优胜之事，已在宗内传开了，恭喜您。”
时茕跟着道：“前辈，恭喜您得胜归来。”
陌笺颔首，“虽然迟了些，但总算是没有错过你们的比斗会。”
她盘算着时间，下一次比斗会就在几日后。
陌笺思索片刻，上次她没有从二人口中得到答案，还是想给二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她在周围套上一道隔音术，道：“你们还参加比斗会吗？”
时茕时雨二人对视一眼，点头道：“参加。”
这二人对视之时，陌笺就这样看着他们的侧脸。
这对名义上的亲兄妹、实际上的表兄妹，他们修道多年模样也渐渐长开，在容颜上倒是又增了几分相似。
陌笺又道：“上次的承诺仍然作数，但希望你们能按自己心意作出判断，入内门，是否要拜我为师。”
“以你二人的天资与勤奋，其它几峰也都去得。”
陌笺看过在一旁伫立的符苍一眼，再看回时茕时雨，“我的心思皆在自己的大道上，对门下弟子不够尽心，更惯常放养弟子。这一点，符苍有充分体会。”
符苍下意识上前一步，摇头道：“您很尽心……”
陌笺抬手止住符苍的话，“我对自己还算是比较有自我认知，符苍不必替我找补。”
“涂不折你们也算是认识，他连拜师都是由我师尊念思道君代劳的。我对他，除去引其入道，并无任何帮助可言。”
陌笺抬手，掌心悬着数枚玉简，“我修道数十载，剑道双修，炼丹、炼器、制符、刻阵皆有所成，还有一门承自鲛人的高阶魅术只算小成。”
“若你们入我门下，想学的皆能倾囊相授，但……”
陌笺微微一顿，“我已元婴期大圆满，如无意外，十年内或可化神。”
化神那刻，她会尝试穿过天雷屏障回到云极。
若无法再回雾极，那她与二人的师徒关系顶多只会有十年。
“如此，你们可愿拜我为师？”
陌笺手指收拢，玉简被她收起，“即使不拜我，我也愿将其中部分授于你等，只要你们想学。”
所以，他们没必要拜她为师，拜其他人也可，她同样愿意教授二人。
时茕定定看着陌笺，十分认真。
倒是他身边的时雨笑了起来，“自您上次离去，我们便决定了要拜您为师，以外门谷前二的名次。”
“说这与您的救命之恩和看护之谊完全无关也有些不现实，我们并不否认这点。”
时雨继续道：“但更多的，是我们信任您，希望成为您的徒弟，哪怕只是挂个名，我们都愿意。”
时茕跟着点了点头。
陌笺看着二人，“决定了？”
“哪怕我化神后闭长关，你们顶多只能与我做十年师徒？”
时雨斩钉截铁道：“能与您做十年师徒，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时茕也道：“哪怕十年。”
既然二人决定了，陌笺点头，“好。你们有什么想学的，随时可来告诉我。”
陌笺撤去隔音术，“走吧，先去你们的住处。”
时雨道：“好。”
时茕道：“您先请。”
陌笺并不推辞，顺着二人的指引往前走，顺带将白瑞和自己的大徒弟提溜了过来。
陌笺侧眸看向走在身边的青年，“符苍，你领任务来此授课，是自己的主意，还是我师尊的？”
符苍答：“是我自己的主意，也是涂师弟的建议。”
“是为沉淀心境准备闭关结婴吗？”
“是的。”符苍道，“弟子还缺些阅历，但宗门提倡近日尽量不要外出，尤其是元婴境以下。”
“涂师弟提及您与师祖说过外门谷最能磨炼心境，外加这里还有时茕与时雨，遂去执事堂领了任务到外门谷授课。”
符苍沉迷修炼，与时茕时雨的接触本不算多。
中间或许有念思的授意，也或许是涂不折的牵线，符苍提前知晓了这二人日后很可能会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他决定到外门谷授课，或许也是存了一份照看二人的心思。
陌笺点点头，“断剑峰山脚的演武堂可去过？”
符苍道：“去过，不修炼的时候常去。”
“输赢如何？”
符苍垂了垂眼，“面对元婴境时，输多赢少。”
不提对手是金丹境的情况，看来基本是赢，才会选择越阶挑战。
陌笺赞道：“不错。等外门谷这边的事情结束了，随我去一趟演武堂。”
符苍的修为境界提起来了，以切磋来实战授课这种事也只能放到演武堂了。
她可不想趁师尊闭关，嚯嚯一整个思道峰的桃花。
符苍不问缘由，只管应下，“是。”
外门谷比斗会与十年一次的收徒会流程类似，没有收徒会第一关的登云梯，只有比斗，赢者入内门。
若是参加灵根测试，灵根出色的还能成为精英弟子。
参加灵根测试与否皆为修士自愿，并不强求。
外门谷比斗会是改变自身命运与未来资源的好机会，不拘于骨龄与修为，任何外门弟子皆可参加。
听闻“外门谷大师兄大师姐”预备参加这次的外门谷比斗会，几乎所有外门弟子皆到场了。
围观的人数不胜数，报名参赛的却比以往少了近三成。
陌笺与白瑞隐匿敛息，仅符苍时茕时雨他们三个可见。
陌笺抱臂站在一旁，看着符苍对时茕时雨叮嘱一番，才放二人上了比斗台。
她看着时茕时雨各选了一个比斗台盘踞着，随口夸了符苍一句：“你倒是很有大师兄的样子。”
符苍没说话，只低下头悄悄红了耳根。
符苍如此容易害羞的模样，陌笺蓦地笑了一下。
外门谷比斗会持续三日，以守擂为主。
规则不复杂，广场上有十个比斗台，只要能在三日结束的时候仍然守着脚下比斗台者为胜。
期间每位参赛者可累计两败，三败视为淘汰。
陌笺见少有人去挑战时茕时雨，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打坐等待被挑战。
这二人修为在外门谷确实还算不错，但也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人来挑战。
陌笺视线逡巡，参赛修士基本都聚集在另外八个比斗台，围在时茕时雨所在比斗台的都是观战修士。
比斗会并不安静，无数声音窃窃私语，在陌笺的神识笼罩下无限放大，她从中抽丝剥茧，捕捉到其中部分修士的只字片语。
原来本次外门谷比斗会的参赛人数比以往少了三成左右，是因为一些外门弟子听说时茕时雨打算参加这次比斗会，便取消了报名。
有些修士是打算避其锋芒，盘算最可能夺得前十的同门分别是哪些。
确定自己没机会了，就干脆将压箱底的手段再藏一藏，留到下次比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