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
杨喻绮一听这词就忍不住嗤笑。
“得了吧，你倒是一口一个老同学，但对我却没这么讲旧情。”
赵霖挑眉：“我没有？我这一路没照顾你？”
杨喻绮嘀咕道：“也就是在镜头面前做做样子。”
赵霖也不想和她再争个高下了，他不喜辩论，也不爱争个输赢，胜负欲没这么强，只是有时候逗她看她炸毛了还挺好玩的。
海风渐凉，吹久了还是会有些凉意。他回见她穿得很少，问道：“你觉得冷不冷？”
杨喻绮又顿了一下。
怎么觉得这人时不时来那么一下，还挺戳人的。
“还好。”她捧紧了手中的杯子，小喝了一口，“我喝热水，没事。”
又是安静了一会儿。
杨喻绮看了下天空，夜深了，许多星星都出来了。
“在海边看星星，和在雨林里的感觉还挺不一样的。”
而且，她人生中的两次难忘观星体验，竟然全是和赵霖一起的。
她偷偷目光瞥去，赵霖的肤色本来就深，在暗处看不大清晰。
“我发现你是不是晒黑了？”
杨喻绮回想出发前的他，好像还没这么黑吧。
“有吗？”
“你不涂防晒吗？”
“男人涂这东西做什么。”
杨喻绮无语，“懒得涂就直说，别上升到男人。”
赵霖道：“我没带。”
杨喻绮道：“我那有，还多拿了一瓶怕不够，我到时候给你。”
赵霖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回去的时候，杨喻绮示意赵霖先进去。屋里还有摄像头。
他们需要保持一个安全的时间差，一前一后地错开。
第二天一早，完成上午的海龟中心工作后，众人都饥肠辘辘。餐厅里，杨喻绮端着一盘堆得满满的食物回到座位，什么海鲜、沙拉、主食都拿了些。
祁娜惊叹：“喻绮姐，你今天胃口这么好！”
杨喻绮道：“实在是太饿了。”
赵霖往她盘瞥了一眼，喝了口果汁，状似无意地问：“你不是肚子不舒服么，还吃海鲜？”
祁娜顿了顿，抬眸看向杨喻绮，“你肚子不舒服啊？”
汪鹏也看过来，“我那有药，上次在婆洲医院开的肠胃药还挺管用。你要的话我给你。”
杨喻绮摇头，“没事没事，我好多了。就是昨天吃海鲜吃多了点。”
她很喜欢吃海鲜，来到这边海边，更是难以抵挡诱惑。
“我少吃点吧。”她说着，在桌底下，翘着的腿不轻不重地朝对面踢了一下。
赵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随即面不改色地抬眸，淡淡地瞅了她一眼。
杨喻绮立刻装作无事发生，扭头和祁娜聊得热火朝天。
去卫生间出来，杨喻绮正好遇见在洗手台前的赵霖。她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在那哼歌，赵霖关上水龙头，抽了张纸擦手，看着她这副嘚瑟劲儿模样，无奈勾了下嘴角，“踹我一脚就这么高兴？”
杨喻绮正对着镜子补口红，语气矫情又敷衍：“不小心踹到的，不好意思呀，赵博士。”
杨喻绮心情一好，人一放松，就是这么作得找打的死样，但又偏偏还让人讨厌不起来。
赵霖嘴角微勾，“那以后谁坐你对面谁倒霉了。”
“肚子好了点没？”他语气像是随口一问，“今天还难受么？”
杨喻绮补口红的手顿了顿，狐疑的目光从镜子里瞟向他。
赵霖擦手擦得不急，像是在等她回复。
“好多了。”她收回目光，继续勾勒唇线，语气假装不经意，“这么关心我？”
赵霖很自然地接话，声音不高却清晰：“不关心你关心谁。”
话一出口，空气微妙地静了半秒。他像是也觉得这话有点过了，顿了顿，欲盖弥彰地补了句：“之前是谁说要互相关照的？”
杨喻绮合上口红盖。
“我这口红OK吗？”杨喻绮转过身，正面看向他，微微仰起脸。
赵霖目光落下，瞥了一眼，她的唇色是那种饱满的唇形，涂上那种饱和度较高的番茄红，带着水光，在灯光下有种明艳逼人的冲击力。
他心跳微微加快，语气却竭力保持一贯以来的平淡，“还行。”
“就只是还行？”杨喻绮道，回头看了一眼镜子，不满地蹙眉，又扭头去照镜子，用手指轻轻晕开边缘，“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这直男审美能看出什么差别。”
赵霖语气中肯，像是在客观地评述一个事实，“你这张脸，涂什么都好看。”
他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稳，没有丝毫夸张或讨好的意味，却难得有种真挚感。
杨喻绮长这么大，听过太多花样百出的赞美，早已免疫，但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评价，心忽然漏掉了半拍。
第10章 她别扭
她掩饰一下自己有点慌乱的阵脚，用平常打趣的语气调侃：“行啊，看不出来，你夸人起来，还挺有一套的。”
赵霖唇角微勾：“我倒是好奇，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不会说话。”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杨喻绮拿起一旁的小包，准备出去前开始佩戴收声设备。她摸索着往腰后系接收器，试了几次，卡扣似乎都不太听话。赵霖目光瞥去，问道：“需要帮忙吗？”
杨喻绮又试了两下，还是不行，朝他侧过身来，语气里带着点无可奈何：“帮我一下吧。”
她为了方便操作，她随手将披散的长发尽数拨到一侧肩前，顿时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和光滑的背部肌肤，纤细的蝴蝶骨微微凸显。
赵霖原本只是无意一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那片光洁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他随即敛下视线，将注意力强行集中在了他手部的动作上。
他的动作谨慎而平稳，生怕一丝不必要的触碰。
杨喻绮也能感受到身后那人靠近时带来的温热气息，以及他手指偶尔擦过衣料的细微动静。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只能目视前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自然。
这短暂的过程变得漫长而难挨。
“好了。”赵霖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低沉而稳定。
杨喻绮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试了试设备的稳定性，点点头，语气刻意放得轻快，“好了，谢啦。”
赵霖低低地“嗯”了声，也拿起自己的设备，不紧不慢地系上。
杨喻绮原本犹豫着要不要等他，赵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头没抬，语气如常：“你先回去吧。”
杨喻绮点了下头，往外头走了。
脚步声渐远，赵霖低头整理着设备，他的动作比起平常明显慢了。
他在控制自己的呼吸，试图找回原本的节奏。
*
下午，他们乘船前去浮潜。
海龟岛周边的海水清澈得如同玻璃，能一眼望见水下成片的、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和穿梭其间的热带鱼群。
然而，对于这些美景，杨喻绮却无福消受。她是个旱鸭子，那点游泳技术也只是半吊子，她不热衷任何一项体育运动，除了睡觉。下了水后，扑腾了两下，呼吸管进水了，她连呛了几口又咸又涩的海水，难受得要死，勉强扑腾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认输，狼狈地提前回到了船上。
其他小伙伴都在水下扑腾着，她裹着大毛巾，湿漉漉的泳衣贴在身上，头发凌乱地黏在脸颊和脖颈，活像一只落汤鸡，独自坐在甲板上看着其他人在水下欢快的身影。不久后，祁娜上船休息，查看了她随身带下海的GoPro录像素材。
“哇，喻绮姐，我刚看到一只超大的水母，透明的，还会发光，就和纪录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祁娜兴奋地分享她的水下见闻。
杨喻绮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心里涌起一阵混合着可惜和自责的情绪。
她在想，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偏偏就自己不行呢？
刚开始出来游玩的愉快心情很快也在海风的吹拂下不见踪影。
她侧头去，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不再说话。
祁娜以为她只是累了，习惯了她偶尔的安静，便自顾自地和开船的师傅聊起天来。
赵霖破水而出，他将浮潜镜推到额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到她们在船上，便游近问道：“怎么上来了？”
祁娜道：“我上来休息一会儿，喻绮姐刚呛了几口水，有点不舒服。”
赵霖看向旁边不吱声的杨喻绮，“杨老师，你没事吧？”
杨喻绮摇头，“我好些了。好玩吗？”
赵霖分享刚刚的见闻，“刚看到了一只Manta。”他用手比划，“差不多这么大，翼展很宽。”
祁娜立刻激动地哇了一声：“在哪在哪？”
“大概那边。”赵霖指了一片水域，“不过它游得很快，追了一会儿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