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言简意赅，擦干手：“这节目出资方有我们单位，就过来。”
“哦......那挺好。”杨喻绮扬起一个社交笑容，“反正老同学重逢也是缘分，出去了互相照应啊。”
赵霖闻言，微微挑眉看向她，眼神里有点玩味：“刚才是谁说要避嫌，装不熟？”
“镜头前当然要避嫌，”杨喻绮说得理直气壮，“私底下该照应还得照应嘛。”
赵霖看着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不由得低笑道：“我发现你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杨喻绮莫名：“什么？”
“自我感觉还是这么良好，”赵霖中肯评价，“心态不错。”
“......”
杨喻绮细品这话是在嘲讽她。
赵霖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又道：“不过作为老同学，友情提醒一下，立人设别太猛。综艺二十四小时跟拍，万一哪天真飞来只蚂蚱趴你头上，你当场表演个原地起飞，可就前功尽弃了。”
原地起飞。。。。
杨喻绮一阵恼羞。她知道他在暗讽什么。
她高中时候有次研学去野生动植物园，确实是一只巨大的蚂蚱跳在她头上，把她吓得嗷嗷叫，原地蹦跳跟弹簧一样，一点儿淑女样都没有。一圈男生都怕，最后还是赵霖帮忙弄走的。
“不、劳、您、费、心！”
杨喻绮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绷出。
*
这趟行程目的地在婆洲，需要落地A地后转机过去。在办理值机的时候，杨喻绮迎来了旅途中的第一件小插曲——
她的行李超重了。
“超了多少？”杨喻绮心里咯噔一下。
“2公斤。”地勤人员回答。
完了。这两个字瞬间砸进杨喻绮的脑海。她几乎能想象播出后热搜的词条——#杨喻绮行李超重#、#公主病又犯了#。碍于镜头，她只能强笑：“我拿些东西出来吧。”
赵霖沟通完落地安排的时候回来，见杨喻绮略显狼狈地蹲在一旁，行李箱还是大敞的。
“怎么了？”
旁边的汪导道：“东西超重了。”
杨喻绮有点手忙脚乱的，祁娜也在帮她。
行李箱里，有三四个玩偶，还有衣物什么的，赵霖沉吟，“那几个玩偶给我吧，还有把一些重的给我，我包里能放一些。”
“其他的，大家也都帮忙分分，匀开，把重量减下去。”
赵霖的声音比较沉着，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大家都纷纷动起来。他利落地将几个玩偶和那几瓶沉甸甸的护肤品塞进自己硕大的登山包里。收拾完后，他顺手地提起她整理好的行李箱掂了掂，径直走向柜台。
“可以了。”地勤人员点头。
杨喻绮松了半口气，低声和赵霖说了声谢谢。
赵霖也只是嗯了声，走回去了。
这一路上，杨喻绮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因为她被人黑惯了，这种事她闭着眼都知道，如果播出来，网友估计都会喷她娇气，弹幕她都能想得出会说她什么。
她本来来这趟就是为了摆脱公主病这标签的，但被这么一整，反而还适得其反。
越想越焦虑。
一个走神，滚烫的开水溅到手背上，杨喻绮轻“嘶”了一声，猛地缩回手。
“没事吧？喻绮姐。”后头祁娜注意到了，问道。
“没事。”她端着泡面，往边上的沙发区坐去了。
夜晚的候机厅格外安静。
祁娜一来，就热络了，边吃边和她聊天，杨喻绮心里挂着事，根本没心思和她说话，只能是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后来汪鹏和赵霖从候机室带了些水果来，几个人都凑一桌。一路周折后，泡面都吃得津津有味的。唯独杨喻绮食欲不佳。
待她离开去卫生间的时候，汪鹏瞧了她背影一眼，忍不住问祁娜：“小绮是不是累了？怎么兴致不高的样子？”
祁娜道：“有点儿吧，喻绮姐话一直不大多。”
“这姑娘和我想象的性格还挺不一样的。”汪鹏道，“看长相我还以为她本人是那种有点咋呼、挺能来事儿的性格，没想到看起来挺安静的。”
祁娜点头，“喻绮姐人挺随和的。”
赵霖没说话，把最后一口面吃完后起身，扫了一眼桌面，顺手将茶几上大家留下的空盒、纸杯等归拢到一起，拎起垃圾袋向垃圾桶走去。
他打算绕进卫生间洗手，结果里头隐约传来杨喻绮的声音。
声音压得低，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楚。
“李导，真的拜托了，刚才行李超重的那段，能不能剪掉或者别播出？”
“我知道，但是我是真的担心我播出去又被挨骂了。”
“拜托了拜托了，李导，麻烦通融一下好不好？”
赵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里头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后，立马安静了。
狭小的空间里，杨喻绮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脸上还没来得及做好表情管理，目光就这么和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气氛在那一刻，忽然僵到了极点。
第3章 她崩溃
赵霖只是瞥了她一眼，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径直去洗手池洗手。
杨喻绮摸不透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只能从他的表情里去做判断，但瞅了几眼，她发现这人就是个面瘫，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表情。
杨喻绮决定打直球，她没那么多耐心周旋，“你刚才……听到我跟导演打电话了？”
“嗯。”赵霖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手，应得干脆。
“听到了什么？”
“拜托拜托？”他语气平淡地复述，那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平白添了丝莫名的调侃。
“......”
杨喻绮一时语塞，某种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一本正经。
“导演同意删了吗？”赵霖接着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没明说，说到时候看素材情况。”杨喻绮闷闷道。
赵霖丢了擦手的纸巾，像是无意间抬眼，目光在镜中与她担忧的视线一碰：“你一晚上心神不宁，就为这个？”
“这件事不是件小事。”
“没看出来，你偶像包袱这么重。”他点评道，语气听不出是陈述还是揶揄。
“……”杨喻绮发现他总能轻易一句话堵得她心口发闷，“你要是我这身份，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会一样！”
“我不知道当明星该是什么心态，”赵霖转过身，靠在水池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但我知道，既然选择了来录这种野外综艺，意外状况就是常态。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内耗一整晚，不如趁早退出，别给自己找罪受。”
话虽在理，却刺耳得很。
“我签了合同，走不了。”她硬邦邦地回敬。
“那就调整好自己心态。””赵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放缓了些，“行李超重很常见，没人会一直盯着这种细节斤斤计较。”
“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们圈里的规则，”他承认得坦荡，“但真人秀看的就是真实反应。如果嘉宾个个都是完美无缺的假人，观众还不如去看编剧写好的偶像剧。”
杨喻绮觉得跟他完全无法沟通，这人常年泡在野外，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你太天真了，赵博士。”她忍不住冷言道。
赵霖无所谓地耸肩，“那你就祈祷导演把你这一趴剪了。要不然，你就准备内耗一整季吧。”
“你......！”
杨喻绮一股气涌上来。
她确信赵霖估计是来克她的。接下来的路程，她尽量避免和他有任何交流。
*
一路无话。
长途颠簸加上泥泞土路的折磨，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连一向活泼的祁娜也哈欠连天，蔫蔫地问：“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差不多半小时。”赵霖看了眼时间，用英语和司机确认后回答。
这泥巴路开得摇摇晃晃的，晃得杨喻绮觉得能把她胃里的泡面都快被颠出来了。
这阵恶心持续到了下车，缓了半天还是没缓过神来。
“喻绮姐，你好点了没有？”祁娜见她还在外面吹风，探头问道。
“......还是有点晕。”
赵霖收拾完东西下来，发现祁娜还在一楼，就问道：“怎么不上去？”
“喻绮姐还在外头晕着呢。”
赵霖翻了一下厨房，开了冰箱拿出一罐罐装可乐来，扫码付钱后给了她，“拿去给她吧，可乐里的糖分和碳酸对缓解恶心有点用。”
祁娜拿去的时候，杨喻绮即使晕的不行，女明星的素养还是刻在骨子里，她摇头，“不用了，我不太喝碳酸饮料。”
祁娜道：“赵博士说的，喝可乐能缓解，你试试吧。”
杨喻绮犹豫了几秒，接过来，“有效吗？”
“你喝几口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