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今个脾气冲,心烦得要命。
他捏捏眉心,说话也没怎么过脑子:“怎么了,又不是偷.情,我堂堂一个沈家三少爷,还见不得人了。”
顾韵芷盯着他那张满是疲惫的面容,不觉有些好笑:“你知道给我偷汤,自己怎么没喝点?”
沈砚非常直白:“我才不喝,苦死了。”
顾韵芷:……
顾韵芷好奇:“那你又在烦什么?”
沈砚不满:“这邮局太慢了,等个回信像挤牙膏一样,费劲!”
顾韵芷哭笑不得:“那就先查其他方向呗。”
沈砚挑挑眉,转过头来:“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这个,他精神状态倒是好了许多,表情看着也平静不少。
顾韵芷四下看了一眼,催促他:“开走开走,别停我们报社门前,我慢慢跟你说。”
她把和顾宝琴那晚看到的情景讲了出来,然后先分析今个的连载故事:“我大概明白了马义昌和邱大松不敢娶妻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做过亏心事,可能不止平安乡一件,恐怕在梦中讲了出来,所以才不留人过夜。”
沈砚:“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认为。”
男人把车子停到警察厅门前,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偏着头问:“还有呢?”
顾韵芷往前坐了点,在夜色下看着沈砚,沈砚周身环绕着极淡的烟草味,意外的,她今天倒不觉得这味道难闻。
或许是沈砚抽的牌子总有股清香的薄荷在里面,所以闻起来没那么冲。
不过,这距离还是太近了。
她这么想着,又预备往后挪腾。
沈砚正靠嗅着她头发上的茉莉香味止住烦躁,见她要跑,不满意道:“你挪来挪去干什么,坐近点,今天耳朵背,太远听不清。”
顾韵芷:……
顾韵芷懒得搭理他的坏脾气,又凑近道:“首先,我觉得陈杜娟应该不是凶手,但住在她那里的女人可就不好说了。”
“上次咱们去见陈杜娟,陈小姐答话实在坦荡,难免惹人生疑。”
沈砚蹙着眉“嗯”了声:“她好像自然的有些过分?就像是——”男人思索着点点手指:“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台词一样。”
“还有那些木雕的海棠花。”
顾韵芷:“你也发现了?我相信那些花是她的作品,因为我和陈杜娟握手时,发现她拇指和食指处有轻微的薄茧。”
“试想一下,以她这样的身份,手指应该很注意保养,又怎么会出现茧子呢?”
沈砚点点头:“所以?”
顾韵芷:“所以,雕刻应该只是陈杜娟的个人爱好。那么,总是出入她公寓的那个女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却要更大些,而陈杜娟,不过是再帮那女人掩饰罢了。”
“我建议沈队长不妨多安排些人手,去好好查查那女人的身份。”
沈砚:“漂亮,还有呢?”
见他问,顾韵芷这次的表情却有些凝重:“我猜,还会再死一个,所以我们得尽快阻止凶案的发生。”
可她一想到那凶手杀人是为了什么,心中就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楚。
第36章
清早的公寓,太阳总是最盛的,它炽热的光挥洒向大地,正笼罩着走在沪上街头的每一名行人。
女人满身酒气的开了大门,踉跄着迈步进来。
陈杜娟似是刚醒,撩一眼站在日头下的女人,她哀叹了声,忙起身下床去扶:“哎哟我的小祖奶奶喂,你这么拼命做什么呢?不如好好的回来睡个大觉!”
女人似乎喝了整夜的酒,但意外没醉。
她揉着有些受伤的唇角,笑着说:“我想尽快赚到足够用的钱,然后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陈杜娟却不赞同的撇她一眼,老生常谈劝告道:“下次不要用手指抠喉咙了,我给你备点解酒药,也能顶一顶的。”
说着,又翻出药箱给她上药。
他们有时为了不让自己醉倒被占便宜,便会用手指去戳喉咙,强迫自己把喝下去的酒给吐掉。
可为了好看,指甲也得稍微留的长些,但这样实在容易受伤,不小心还会划到嘴角。
女人坐在床边喘了几口气,低头拿出了木匣子。
“杜鹃,你为什么喜欢雕这些小玩意呢?”
她似乎对此充满了好奇,说完,又有些懊恼道:“我看警察厅新来的那个沈队长脑子好像有点精明,和以前那群警察也不太一样,还有那个写报纸的编辑……”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她当初只是觉得陈杜娟的手艺好,才求着好姐妹帮自己雕几朵海棠。
她也没想,木雕海棠竟然会被她用这样的方式给用掉了,还搞得陈杜娟,必须要把木雕全部给藏起来。
好在沈砚没有拿着搜查证来搜公寓,还好他们没有彻底发现她的存在。
而陈杜娟听完,却满脸不在意道:“道什么歉啊,你我是犯得着道歉的关系么?”
“木雕是我爷爷教的,我喜欢雕,谁也管不着!”
陈杜娟抱住女人闭了闭眼,许久,才喃喃的说:“三年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掉了,可是现在……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
陈杜娟是沪上第一交际花,很多人都这样喊她。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美名”,致使许多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心生厌恶。
那晚她婉拒了客人送她,自己踩着月光溜达回公寓,她挺喜欢在清清冷冷的夜里逛一逛的,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还像一个正常人。
可总有人对他们这样的人心生歹念,陈杜娟倒霉的遇到了一个想要抢劫她的人。
那人拿着刀子将她逼到弄堂深处,并咬着牙的大放厥词:“你们这些贱人婊.子赚钱倒是容易啊,妈的,老子看到你们这种人就来气!”
歹徒拽下陈杜娟耳朵上的金耳环还不够,瞧见她貌美,就又起了歹心。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不知打哪冲出一个“乞丐”,“乞丐”头上乱糟糟的,身上也有股子难闻的臭味,脚上那双鞋也磨漏了,淋淋漓漓的淌着血。
可别看这“乞丐”造型狼狈,力气倒不小。
她抓起地上的石头就往歹徒头上砸,并且边砸边吼:“都是你们这群坏蛋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杀了你,杀了你!!!”
陈杜娟眼看着那歹徒被砸的出气多进气少,忙慌张地拉住“乞丐”:“别,不要杀人!”
“乞丐”见陈杜娟似是真心劝阻,忽的受了刺激的丢下石头,抱着冷雨巷子里的陌生女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陈杜娟随便到街口给了一名车夫些钱,叫他把那歹徒送去诊所,再帮忙报个警。
然后就带着“乞丐”回了自己的公寓。
陈杜娟抱着女人轻轻叹气:“虽然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三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要我帮你雕海棠我也没有多问,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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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继续等回信的顾韵芷正坐在窗口发呆,最近她好像忽然之间就闲了下来。
沈砚除了早晚接送她,其余时间都在跟着出入陈杜娟公寓的女人。
还有顾钰临。
顾钰临偶尔跟沈砚换个班帮忙监视,不过更多时间里,他都老老实实呆在顾泽的诊所学艺。
他读医科很在行没错,但自从去了一次诊所后,他就发现,只学书本上的知识和真正的实操比起来,确实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尤其是,人不会按照书本生病,所以大夫也不能完全按照书本来解决。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发现顾泽好像对法医方面也非常精通,他随便问自己父亲一个法医专业的知识,顾泽都能对答如流。
搞得他差点以为,顾泽以前也从事过法医行业了。
他大胆的问过,但顾泽却坦荡道:“我只是对这个感兴趣,研究了很多年罢了。”
顾钰临被他说的心中痒痒,凑过来试探着问:“爸,那您教教我呗?”
顾泽诧异:“怎么?你也有兴趣?”
顾钰临并不是个机灵的人,甚至大多时候都处事死板,可他跟顾韵芷混久了,也学到点女子的滑头本领。
听到父亲有意给他机会,他忙说:“当然,任何跟医科相关的知识我都要涉猎,艺多不压身么。”
顾泽听后倒是有些欣慰。
他并没看透儿子心里藏着的小心思,反而还拍拍顾钰临的肩:“到底是我顾泽的孩子,有志向,那你就跟着我好好学吧。”
顾韵芷想到他大哥昨晚跑进她房中,眉梢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女子微叹:好像就只有她闲得慌!
正无聊的往窗外看时,顾韵芷就发现瑛子也心事重重地坐在街边,小姑娘提着的篮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花,开得很艳丽,却一朵都没卖出去。
顾韵芷从抽屉里拿了几块话梅糖,上次沈砚给她的,她吃着不错,所以也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