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部署明明密不透风,为何凶手会提前收到消息取消行动?
顾韵芷了解到,大家临出发前,唯一接触过的就是警察厅周边的小吃摊,加上平日沈砚又有意让他们多多照顾万家生意,而如今万家的生意由管齐和苏丽萍带做,他们自然会去管叔管婶那儿买吃食。
这么一群人突然行动,管齐和苏丽萍哪怕摸不准情形,也不会冒然行凶。
之后的计划就是兵分两路,沈砚先大张旗鼓的去抓舒岑,而他的目的其实并非是舒岑,主要是要激怒舒厌。
舒岑交代之后,跟着舒厌的警员便回来报信。
沈砚立刻赶往茶园后山,将舒厌逮个正着。
而另一组人,则在暗中监视管齐和苏丽萍。
既然已经锁定了幕后主使,那么下一步的行动自然是解救万小顺、孙晴,并将二人抓捕归案。
沈砚大概讲了一下这次行动,神情略有些懊恼:“我本想问问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可惜他们没给自己留机会。”
“而且管齐竟然有枪,看来他和苏丽萍的身份,也不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顾韵芷也惋惜没能留下活口,她看着沈砚问:“什么事?”
沈砚蹙蹙眉,面露困惑道:“既然他们需要阿轩这类特殊群体为他们做事,那他们又为何会带着孩子去你父亲的诊所看诊呢?”
其实关于这一点,顾韵芷也有疑问。
女子坐到沈砚旁边的椅子上,皱着眉头思忖了会儿,“我觉着这件事,咱们不如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推一下试试?”
沈砚听着有些兴趣,不由问:“怎么推?”
顾韵芷点点头:“听我父亲说,管齐和苏丽萍早年一直生不出孩子,或许他们当初捡到阿轩,是真心实意的想好好将其抚养长大。”
“那么,我们就以这个为基础来推。”
“二人喜得贵子,不料儿子身染顽疾,再加上他们的收入低微,这病又难治,所以他们最缺的应该就是钱了。”
沈砚:“有道理,如果树洞藏钱的主意是他们想出来的,那么他们拿钱办事,刚好也能给阿轩治病。”
顾韵芷继续:“他们瞄上了财大气粗又很护兄弟的舒厌,于是引诱他去古树许愿……”
说到这儿,女子眉头一锁,正色道:“有点衔接不上。”
沈砚:“你是说,那两名帮忙递话的假学生?”
顾韵芷:“即便刚刚的理由说得通,但递话的人岂是能随随便便寻到的,搞不好人家察觉到不妙,不待这事成,就先来警局告发他们了。”
“所以我说衔接不上的地方,就是管叔管婶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帮凶!”
“还有管齐枪的来源,也值得推敲。”
沈砚听罢闭了闭眼,似是颇为挠头道:“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顾韵芷也哀叹道:“嗯……失踪案是完了,但就像陆梅和廖小婉那桩案,还是有些悬而未决的因素混在其中。”
烦心的事说罢,顾韵芷站起身,看了下表:“先别想了,安心等着周验尸官做尸检吧。”
“我约了妈妈去逛街,她说要带我做身新裙子,好在下周相亲时穿。”
女子说完,拎上包包准备离开。
而前一秒还在想案情的沈砚,再听到她的那句话后,“腾”的一下就站起身道:“说什么?你要相亲?”
顾韵芷无语地耸耸肩:“是啊,自从上次我淋雨你送我回去,我爸就在暗地里开始张罗这件事了。”
“听说约我见面的人还是同行,大概是哪个报社的编辑或记者吧。”
顾韵芷溜溜达达往门外走,并没发现沈砚一直在身后跟着她。
到了警局大门前,不知不觉,沈砚已经抽出支烟咬在了嘴上。
他有些失神的点了烟,待听到顾韵芷的咳嗽声,才忙又熄灭道:“抱歉,刚刚没注意到你。”
顾韵芷:……
顾韵芷走近他,狐疑道:“怎么了你,心神不宁的,还在想那案子?”
沈砚敷衍着“嗯”了声,随即错开她投来的目光:“你想去相亲么?”
顾韵芷意外他还会关心这种事,不在意的笑笑说:“去呗,反正都是家里安排的~”
她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嫁给什么相看的人,而且顾泽和李春月也没说她必须嫁,反正对方跟她也是同行,到时候聊聊工作上的事,也免得两个人会尴尬。
顾韵芷见沈砚依旧有些心不在焉,莞尔一笑,就朝他挥挥手,上了附近的一辆黄包车。
李春月约了她在惠安百货公司门口见。
顾韵芷加速赶过去,刚好还能跟李春月吃顿午饭。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顾韵芷连逛街都顺心许多。
二人去旁边新开的西餐厅美美饱餐一顿,刚过来这里,就遇上了沈以和姜如沁。
姜如沁一见顾韵芷就喜欢。
想到此案告破,“白韵老师”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商学院了,她还惋惜了很久。
四人相遇,沈以倒是并未仗着自家身份摆什么架子,他冲李春月微微点了下头,温和道:“顾太太,顾二小姐。”
李春月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几人便在一旁浅聊两句。
当提到顾韵芷下周要相亲时,沈以和姜如沁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辞别顾韵芷和李春月后,二人也上车回了家。
只是他们刚到门口,沈以就听到了沈傲海摔杯子的声音。
沈傲海到了这把年纪其实已经很少动气,不过看到许久未出现的沈昭,沈以和姜如沁也明白了什么。
茶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惯性飞起碎瓷片倏地擦着沈昭面颊而过。
那张白皙的面孔,很快就添上了一丝显眼的血痕。
沈傲海却没有心疼,反而直言骂道:“我沈傲海一生堂堂正正做人,对你们的教育自认也到了位。”
“你妈妈生辰那日,你把那女人领回家也就算了,可这阵子你自己算,你给小砚找了多少回麻烦?!”
提到沈砚,沈昭呵呵冷笑一声。
他不知疼似的使劲抹了下面颊的血,声音噙满了冷意:“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沈砚?”
“怎么,他是你的矜贵儿子,我就是杂种么?!”
“你几时把给他的父爱分我一点了?”
“你真的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我就不信,除了我,沈以就没有怨言!!”
说到这句,沈以进门的脚步顿了下。
他有些头痛的沉了口气,其实沈砚降生也好,家中父母疼他也好。
作为二哥,他当真没有嫉妒过沈砚。
而且,他也并不认为,父母对他和沈昭有什么薄待。
可沈昭自小到大,或者说是自沈砚出生在这个家后,沈昭就变得疑神疑鬼,他处处找沈砚的别扭,甚至屡次在家宴和重大节日上当众奚落沈砚。
但他三弟的脾气也并不好。
如果不是有沈傲海和周淑华护着,沈昭早就被沈砚给打死了。
所以真算起来,沈傲海已经够护着沈昭了。
可沈昭永远不知足。
而他这一问,自然也彻底激怒了沈傲海。
沈傲海回手给了他一巴掌,决定扯下他最后一块遮羞布道:“你怎么好意思提怨言?当年你妈妈怀小砚时,你趁着佣人不在,将你妈妈推进了泳池。”
“你以为,我们全都不知道吗?”
沈傲海向来不提此事,沈昭也当真以为这件事没人查觉。
所以沈傲海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沈昭的脸色登时就白了起来。
沈傲海怒目瞪向他,毫不留情道:“你的心可真狠啊,你就算不愿小砚出生来分家产,可你妈妈呢?你想要看着她死吗?!!”
“你真的干过这种事?”
沈傲海话毕,沈以便不敢置信的走了上来。
可这是沈家丑闻,姜如沁讶异之后,立刻上了楼去,并随手关紧了房门。
厅中只剩下父子三人。
沈以的神情却依旧惊诧:“我曾听下人议论过一回,说妈的贴身佣人离开咱家,为的就是怕被沈家长子发现自己知道真相而性命难保。”
他一步一步走向沈昭,目光渐渐变冷:“沈昭,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你可知道你残害妈和老三的谣言,还是妈和老三私底下多次制止,慢慢才没人提起了。”
“而我那时,也以为那真的只是谣言。”
“没想到你竟然——”
“你不要说了!!!”
沈昭惊恐地倒退两步,大吼两声呵停了沈以的话。
他此刻的气势已经完全弱了下去,甚至连下人从旁经过,都觉得他们再对自己指指点点。
沈昭有些颤抖的拿上外套,扔下一句“看来这个家我是不能待了!”,说完,推开沈以,就大步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