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画葡萄,她想做个和谢妄言有关的。
她转过身,视线落在谢妄言脸上,耳朵上那颗红珊瑚耳钉在摇晃的灯影下,像是一簇火焰。
恰巧谢妄言也侧眸看她,薄唇挑起笑弧:“被我的画技惊艳了?”
应伽若目光一移,落在他笔下那只丑陋而熟悉的企鹅,给予点评:“自信真好。”
她没有再犹豫,沾了红色的颜料落笔。
画了一只傲气冲天小凤凰。
谢妄言百忙之中抽空问:“怎么突然画凤凰,跟我的企鹅不搭。”
应伽若斜他一眼:“骄傲自信洁癖事儿多,不就是你吗?”
谢妄言细品:“嗯,跟我的企鹅宝宝绝配。”
应伽若:“哪里配?”
谢妄言信口开河:“都是鸟类,或许没有生殖隔离。”
应伽若:“。”
谢妄言:“不信?”
应伽若:“你自己想想那个画面感,辣不辣眼睛。”
谢妄言:“实践出真知。”
他说实践就实践。
今天最重要的行程已经结束。
约会暂停,学神就是那么好学,遇到问题,一定得有个答案。
陶艺工作室门口,天边云海层层,像是在蔚蓝的幕布上肆意翻滚,这是属于南城的风景。
在北城永远看不到。
应伽若仰头看了好一会儿。
忽而垂落在一旁的手指被握住,耳边传来谢妄言的邀请:“要去我家一起学习吗?”
应伽若目光移到他脸上:“真的是学习吗?”
蓝天白云。
回家后,谢妄言便早已脱下身上工整矜贵的西装,穿得是最习惯的黑T和休闲裤,乌黑短发也没有特意做造型,蓬松随意地搭在额角,有种不羁的散漫。
微微低眸,淡色瞳孔含笑:“当然。”
楚女士和叶女士今天约了做美容,而应槐璋也约了谢从懔去打网球。
此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小的。
伽蓝巷。
谢妄言很绅士地询问:“选你家还是我家?”
然后牵着她的手自家走,“还是去我家,在你家做,我有点不好意思。”
应伽若跟着他走:“那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
谢妄言:“客气一下。”
时隔半年,再次推开谢妄言房间的门,应伽若还有一点点的恍惚。
斑驳的光线穿过玻璃,洒在长长的书桌和床尾。
他们从小到大,在这张桌子上学习。
谢妄言把应伽若抱到书桌上,长指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她吊带裙细细的肩带:“还记得吗,以前我经常在这里给你抽查作业。”
应伽若目光落在桌子另一侧,还有本她没有写完的物理教辅:“当然、记得。”
谢妄言站在她中间,两人的腿错开,他微微俯身吻着她的肩膀:“有算过从小到大,我给你抽查过多少次吗?”
应伽若咬着下唇,“没,没有。”
……
谢妄言握住她的腰:“现在开始数,今天给你抽查了多少次,几千次还是几百次?”
应伽若起初没懂这话的意思。
直到无数次过后,她猛然反应过来。
谢妄言:“嗯,算清楚了吗?”
应伽若:“……没,数、数不清。”
被抽查数学题的间隙,应伽若视线落在谢妄言额角晶莹的薄汗,突然想起物理一个知识点,半晌,她艰难地吐出:“谢妄言,你是第一类永动机。”
第56章 正文完谢妄言从不妄言
应伽若躺在谢妄言的床上,手心垫在脸颊下面,看他收拾残局。
摆动的时钟在倦懒空气里滴答,驱散了室内弥散的躁动暧昧。
书架上草编的蝴蝶坐在谢妄言高三坏掉的铭牌上,而旁边收纳盒里,摆放着他们两个从小到大的学生铭牌。
黑色桌面本就边缘破损的企鹅贴纸又被磨损了几分。
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显眼的、不显眼的、鲜艳的、不鲜艳的,都能触发泛黄的回忆。
而今天又留下新的记忆。
谢妄言刚洗过澡,弯腰给垃圾袋打结时,露出一截修劲有力的腰。
应伽若目光倏然一凝,停在谢妄言腰后指甲划痕上,她坐起身,拍了下床铺:“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
谢妄言洗过手后才走过去。
应伽若漂亮脸上表情严肃:“转身。”
谢妄言从善如流地转过身:“怎么?”
应伽若伸手掀开他的上衣。
果然!
谢妄言皮肤白,此时脊背上红色划痕交错纵横,像白色草稿纸上,被老师抽查作业后,用红笔留下批改的对号和叉号。
谢妄言懒散地笑:“应同学,随便掀男生衣服不好吧?”
“尤其是我这种冰清玉洁的男生,你看了我的身体,是要负责的。”
应伽若假装没听到,提醒道:“你这两天千万不要游泳。”
谢妄言转身,捏着她的手指把玩:“指甲太长了。”
“你懂什么,留长一点点做美甲才漂亮。”应伽若这次做得是粉润透明带点蓝调的粉色,并不是长甲,胜在自然精致。
跟直男说不明白。
应伽若抱住他的腰转移话题:“我肚子饿了。”
谢妄言语带疑惑:“刚才没吃饱?”
应伽若一脸震惊:“我刚才哪有吃东西?”
做完杯子之后,他们就直奔家里,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谢妄言慢条斯理地捏着她的后颈:“应同学,你不诚实,明明肚子都吃撑了还说没有?”
应伽若足足愣了几秒。
“啊啊啊谢妄言求你别骚了!”应伽若用头去撞他的胸膛。
谢妄言把残局全部处理好,垃圾也送出去,很幸运地没有撞见任何一位长辈。
应伽若终于放心地回自己家睡觉。
而谢妄言没能抱着老婆睡午觉,而是在老婆家里当田螺少年。
应槐璋和谢从懔恰好打网球回家,恰好撞见谢妄言端着最后一个汤从厨房出来。
而此时,餐桌上已经摆了四个菜。
应槐璋静默几秒。
又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谢妄言礼貌问好:“应叔,您回来了。”
“午餐吃过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自然的好像这是他家。
应槐璋目光从谢妄言那张遗传了他亲爹不食烟火的俊脸挪到餐桌,全都是宝贝女儿爱吃的菜。
他若无其事地问:“平时你们住一起都是你做饭?”
谢妄言面不改色,淡定地回:“我们平时住寝室,吃食堂,偶尔才会做一次。”
应槐璋狐狸眼微微眯起,打量着他。
面对未来岳父这样压迫感十足的眼神,谢妄言泰然自若,半点心虚慌乱都没有。
谢妄言如果刚才敢答“是”,应槐璋要用网球把他腿打断。
学什么不好学他亲爹,十八岁就拐小姑娘同居。
因此,应槐璋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今天应槐璋找谢从懔发泄完了之后,也冷静下来。
除非女儿是不婚主义,不然总是要嫁人的,择婿这件事,择谁都不如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甚至也算他亲自教育过的。
现在又琢磨着,跟入赘也没区别。
应槐璋决定给这小子个机会,于是落座:“给我拿双筷子。”
考察一下厨艺。
谢妄言的厨艺毋庸置疑。
应槐璋又说:“等会去泳池,看看你最近懈怠了没。”
这两年应槐璋为了维持自己的八块腹肌,没少运动。
他要在未来女婿啊呸,拐走女儿的浑小子面前找回尊严。
谢妄言想起自己后背上的痕迹,不动声色地拒绝:“应叔,要不改天,我今天有点累。”
应槐璋鄙视:“年纪轻轻哪有累的,游泳就是休息。”
“我和你爸打了一上午网球,都没喊累。”
“累更要多锻炼,还是锻炼少了。”
谢妄言:“行。”
Y:【我爸约你游泳?你答应了?!】
X:【岳父大人盛情难却。】
Y:【……】
【我爸问起你后背怎么办?】
谢妄言故意逗她。
X:【就说小狗咬的,小猫挠的。】
Y:【谢妄言!】
X:【好了,放心,我有办法。】
下午六点,正值黄昏,谢家庭院的无边泳池景色绝佳。
应槐璋姗姗来迟,看向已经在泳池里热身的年轻人,刚准备感叹年轻人精力旺盛,忽而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