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所有光线一下子灌进来,空间陡然明亮,她看到了书上的一句台词——
“当现实终于比梦境更美,你因无法入睡而知道自己坠入了爱河。”
谢妄言的声音很好听,微微压低时,少年清冽的音色又融合慵懒低磁的质感。
在听到谢妄言声音的这一刻,应伽若好似终于吃到了引诱她许久许久的漂亮苹果。
等应伽若头晕目眩地从“梦境”抽离,回归现实。
只见撕开漫画走进现实中的少年,此时此刻居然真的站在床边,单手提起一点被角,浓睫微微垂落,眸光明明清冷平静,又勾人心魂。
谢妄言的脸与漫画少年里的脸在光晕下交叠、重合。
最终清晰呈现在她眼底的,是谢妄言。
他才是天生的蛊惑家。
应伽若一双狐狸眼水光潋滟,泛着受到惊吓的细微波澜,条件反射地紧攥住被子边缘,磕磕巴巴地先发制人:“大半夜你来串什么门,不敲门,还、还掀少女的被子,没礼貌!快松开快松开!”
谢妄言从善如流地松手:“敲了,你没听见,我以为你睡觉忘关灯。”
应伽若艰难地别开目光,裹紧身上的小被子,强装镇定地赶人:“那你帮我关上。”
“我要睡了。”
她有点后悔听爸爸“不能关着灯看书,对眼睛不好”的话,不然也不会被谢妄言发现。
谢妄言脑海中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
少女身上的小睡裙被她滚得全是折痕,小脸红扑扑的,白生生的额角还冒出一层薄汗。
“你刚才在做什么?”谢妄言反而不着急走了,俯身从床头边几拿起倒扣的时钟沙漏把玩。
修长指节漫不经心地轻点木质框架上雕刻稚嫩的花纹,动作慵懒随性,偏生自带一股子养尊处优的矜贵感。
应伽若一听这话,立刻想到藏匿在被子里的秘密,耳朵红红地反驳:“反正我没有干坏事,我在看书!”
“快乐学英语!”
说完她立马后悔。
这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英语?”谢妄言似笑非笑看向应伽若枕头上摊开忘记合拢的书内页。
应伽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身体一僵。
画面是露天温泉池,男主角懒散地倚在石壁上,白色的衬衣湿漉漉的紧贴在他完美躯体,周围弥漫的水蒸气,像是给整幅画面蒙着一层白雾,很想让人拂去这层神秘面纱,窥得内核。
谢妄言轻飘飘地掠过,薄唇微动:“不是坠入……”爱河了吗。
应伽若偷瞄了眼谢妄言,多年青梅竹马之间的默契令她警铃大响,这狗东西一定是来笑话她的!
于是连忙去捂他嘴。
谢妄言手里拿着沙漏,未免被她毛毛躁躁撞地上摔了,到时候哭的还是她。
便不经意地展开两只手臂,任由她扑过来。
应伽若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你不许念台词了!”
“不许笑话我!”
“同意你就眨下眼。”
绸滑的被子从她肩头滑落。
少女身上平时淡淡的多汁桃子香今晚分外浓郁,像是在密闭的空间酿了许久,一下子逸散开,紧接着变成无形的藤蔓,不动声色地将他困于其中。
谢妄言慢悠悠地眨了一下眼睛。
应伽若这才迟疑地、一点一点松手。
谁知,谢妄言第一句话出乎她意料:“你手干净吗?”
应伽若的小脑瓜看过这本18+才能看的漫画之后,已经脏了。
听到这话第一个念头就是谢妄言怀疑她大半夜不睡觉在diy!
这锅她死也不能背!
“谢妄言你在想什么鬼东西啊啊啊,我手当然干净!”
少女摊开葱白干净的手指,直接怼到谢妄言眼皮子底下晃啊晃,澄清自己,“你看,你看呀!!”
谢妄言看着在他面前乱晃的雪白小手,他其实压根没这个意思。
下一秒,他突然开口:“应伽若。”
应伽若:“干嘛。”
谢妄言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我嘴疼。”
“???”
“你劲儿太大。”
什么玩意儿?
应伽若视线不自觉地在少年下半张脸掠过,陡然停顿住。
谢妄言的唇看起来很薄情,但细品会发现,形状很像花瓣,看起来好像比漫画里男主角的还要粉润。
刚才被她捂过的缘故,唇角似艳丽的红,连带着旁边冷白皮肤都隐隐泛红,像是被什么摧残过,有种靡丽破碎的劲儿。
她慢半拍地想起刚才手心碰到他唇瓣时的触感。
柔软潮湿。
吻起来也是这个感觉吗?
呜!
她在想什么鬼东西。
她有罪。
应伽若觉得自己脑子玷污了一下谢妄言,生出一点点内疚之心。
以后再也不熬夜看漫画了,尤其是成人漫画。
“你不许再玩我的沙漏了!”应伽若指尖蜷缩了下,十分僵硬地转移话题。
“什么你的,应伽若同学,提醒你一下,这是我们的共同财产。”谢妄言点到为止,接过了她的话茬。
他慢悠悠地晃了晃沙漏,雪白的细沙静静流淌。
这是谢妄言十岁时,送给应伽若的生日礼物。
他亲手制作的。
应伽若霸道地说:“你送我了,就是我的!”
应伽若从小就对谢妄言送她的东西拥有强烈的占有欲。
小时候,谢妄言送她的小蛋糕被巷子里的小朋友抢走,应伽若还跟人打架。
当时叶容问小伽若为什么打架,她回答:“因为我想吃妄言哥哥给我买的小蛋糕。”
叶容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小脑瓜:“所以就和比你高一个头的小朋友打架了?”
企鹅宝宝理直气壮点头:“嗯。”
叶容:“以后遇见这种事情,要先保护自己,小蛋糕没了,妈妈可以再给你买新的。”
企鹅宝宝:“不行,这是妄言哥哥给我的。”
叶容:“妄言的小蛋糕也是去甜品店买的呀,妈妈给你买不一样吗?”
“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应伽若解释不了,漂亮眉头皱了皱:“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一样。”
直到现在她也解释不了。
谢妄言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应伽若,你几岁了,占有欲怎么还这么强?”
应伽若:“六个三岁,我还是宝宝!”
“行,企鹅宝宝该归巢了。”
细沙完全流进底部玻璃球,谢妄言终于把它重新放回原位。
她该休息了。
应伽若一看落地钟,居然快凌晨两点了!
明天幸好没有早自习。
谢妄言原本已经向门口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居高临下地垂睨着跪坐在床沿的少女:“对了,我有个问题很困惑,如果你不告诉我答案,我今晚可能睡不着。”
出于刚才的内疚,应伽若仰头配合地问:“什么问题?”
谢妄言站在灯下,微微垂眼,迷朦的灯光衬得他五官有种诡谲的艳,属于雄性的危险与压迫感在这个深夜展露无疑。
应伽若愣了一下,好像初次认识他。
下一秒,耳畔传来他极低的话音:
“刚才,是我的声音让你orgasm了,还是漫画里的男主角让你orgasm了?”
-
答案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应伽若面临“长大成熟”后的最大困境。
一模成绩出来了。
她非但没有坐上年级第一的宝座,而且一下子滑了十几名。
高中三年,第一次掉出年级百名榜。
应伽若坐在教室里,低垂着眼睫,看着她的试卷,依旧是物理拖后腿。
这科只要一上难度,她就提不上分。
越想考好,越考不好。
加上这段时间身体和情绪因素,其他科目也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
蒋心仪知道她排名下降心情不好,安慰道:“小同桌,最近你压力好像挺大。”
“放轻松,就算你物理再偏科,高考肯定也稳过985的线。”
应伽若没有被安慰到,甚至更受打击。
隔壁随茵知道应伽若的目标,她小声说:“但B大法学院去年录取分数线是687。”
而本次一模,明瑞一中只有36位同学超过了这个线。
破700的全省只有一个。
“我艹,谢妄言总分730,依旧断层年级第一。”
这话一出,班里同学都疯了。
“逆天!!今年一模是全省联考,难度超级大,据说是为了给高三上强度的,就这谢妄言居然还能稳稳上730!牛爆了好吗!”
“开卷我都考不出这个分!”
“别说开卷了,就算照着标准答案写,我也写不出这个分!”
“不是,谢妄言脑子到底什么做的,跟我们不是一个材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