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檀道:“畜生做什么畜生事都不稀奇。”
朱七实在是个好属下,在萧殷时醒来之时,他添油加醋的将风檀大骂他们主仆二人那番论断讲了一遍:一个鸡穿大褂狗戴帽,实打实的衣冠禽|兽;一个老母猪打架,全凭一张嘴,主仆两个都是实打实的畜生。
结合当下风檀的言语,萧殷时眯起眼眸,眸底的温度无声地凉了下去,“乖乖带上不好么?”
狙击步枪抵在胸膛,萧殷时垂眸看了一眼,声音平淡而危险,“晄朝来使不日将抵达京都,随扈有鱼汝囍和晋安,想让他们有来无回,你可以开枪。”
威慑十分正好地点在风檀的死穴上,她看着背光的萧殷时,他眉骨轮廓没入阴影中,稍明些的光线只附着在鼻梁到薄唇之间,像是刚从地狱闯入人间的修罗。
男人把玩着指间的钢铁锁链,风檀眸光陡然变厉,点在他胸口的狙击步枪用力一戳,精准按在短柄手枪射入形成的伤口上。
萧殷时反应迅速得扣住风檀手腕,他力气之大迫使她再发不出一点力道,看着她疼得冷汗涔涔的脸庞,才稍松了些,将人推扣入锦缎床褥间,俯压着她评价道:“软也不吃,硬也不吃,骨气脾气样样都大,偏偏软肋又让人一拿一个准。”
风檀被他这番论调气得胸|前起伏,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骂什么,“你......”
其实能骂他的话风檀几乎都骂过了,不过萧殷时总有把她惹暴躁的本事。
“你知道我伤还没好上不了你,所以负隅顽抗不肯戴。”萧殷时微抿的苍白薄唇微挑,露出带着睥睨意味的笑弧,一只手掌扣在风檀的腕骨上,将它们牢牢把控在掌中,“弱肉强食的道理要我教多少遍才肯听。”
语气宠溺,细听极恐。昏昧阴影覆压之下,风檀掉进了醒不来的梦魇,她的一双手腕被男人圈紧,其中一只腕骨肌肤被冰凉锁链轻轻摩挲。
愤怒让人力量爆发,风檀另一只手腕挣脱萧殷时的束缚,攥成拳头挥向萧殷时的脸庞。萧殷时偏头躲开,眸中暗成一片,“又在找死了。”
他没有用内力,纯靠绝对性的力量压制,大掌扣住风檀袭来的拳头,拿起散落在床榻上的精钢锁链,指尖一动间将它锁上了风檀的一只手腕。
风檀良好的教养在这一刻被萧殷时逼得稀碎,与他力与力之间的肉搏招式开始变得无所不用其极。尚还自由的另外一只手向后侵袭上萧殷时的后颅,把他后脑勺的头发牢牢拽向反方向,迫使他稍稍后仰抬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你他|妈的给我解开。”风檀没有在萧殷时脸上看到一点情绪的变化,她拽头发的动作极具侮辱性,但跟他锁她四肢的暴行差得远了。
萧殷时额角的青筋都已浮凸了出来,喉结上下滑动,低垂的漆眸中有冷调的暗讽。
对上这眸光,风檀心中咯噔一声,萧殷时就着身下人一只手被扣上锁链,一只手扣着他后脑勺的动作将人从床上微微抬起,侧首咬向她的脖颈。
带着沉冷木质香的呼吸喷洒在颈侧,风檀浑身上下不由自控地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牙齿研磨用力,她揪着他头发的劲道就更大,两人在血腥暧|昧中暗中斗狠,谁也不肯饶过谁。
细小血线顺着颈部线条滑下,风檀感受到男人的薄唇顺着血水流下的线路往下,指尖轻轻拨开她胸|前碍事的衣裳,吻上锁骨间的凹陷处。
血珠被舔砥入腹,他的唇依旧没有离开,牙尖轻咬上风檀锁骨前的薄薄肌肤,像是要再让这片肌肤沁出血珠来才肯罢休。
风檀拽着男人的墨发用力一拉,他被迫从她身前抬头,苍白唇色已染上轻微血色,像是个采阴补阳的巨恶凶怪,偏偏长相英俊似神祇,割裂感无端得让人生怵。
萧殷时眼底的暗涛,此刻全部汹涌了起来,他血脉里嗜血因子被风檀唤醒,身上每寸肌肤都蕴藏着想要爆发在她身上的力量,目光强烈又灼热,“风檀,真想玩死你。”
说罢,他不再给风檀反抗的机会,大掌掐住她紧拽着自己头发的手腕,力度大到让风檀失去控制,松开他头发之际疼得叫出了声。
“咔嚓”声响,风檀的另一只手腕也被牢牢锁紧,她像是案板上扑腾的海鱼,奋力折腾却再也无法离开这张龙床。
曲起要踹人的双|腿被萧殷时一手压下,他随手拿起散落在床榻上的第三个锁环,就要扣上风檀的脚腕时,听得她带着被逼急了的哭腔开口,“不是我。”
“嗯?”萧殷时看向眸中氤氲着水意的风檀,她不堪羞辱地转向旁侧,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萧殷时不是没见过风檀掉眼泪,婉娘死的时候,受伤疼到难捱的时候......可今日的眼泪又是不一样的,大概是他欺负得她太狠了,委屈,羞恼,惧怕......种种复杂情感堆积在一起,见自己真要像个禁脔一样被囚禁在床榻上时,她到底是控制不住得流露出了本该属于十八岁女孩的怯懦。
她哭得实在漂亮,萧殷时冷酷的心脏像是被轻撞了一下,他伸掌想要触摸掉落下来的泪珠,这个起势动作引得手中锁链微动发出清脆声响。
大约是以为萧殷时要铁了心给她脚踝上锁链,风檀将头转回来,朦胧的泪意未褪|去,有种越涌越汹的感觉,开口声音哑哑,“班骅芸不是我杀的。”
看着风檀泛着水意的泪眼,萧殷时眸底涌出不明暗色。曾经风光一时的少年官员,被他满身罪恶逼得坝悔决堤,这种感觉让他心中对风檀的爱怜与凌虐感交织翻腾,眼底流出的暗色极缓得到达了顶峰。
“好了,别哭了,”萧殷时敛好眸底矛盾的情感,摆出一副好姿态哄慰了一声,缓缓放下欲要锁住风檀脚腕的铁环,道,“但你有作案嫌疑,事情查清之前,这几日就乖乖呆在这里。”
言语中的强硬不容置喙,萧殷时绝不会告诉风檀,是因为崇明帝的到来他才作此行为,那样风檀会更嘲笑他的卑劣,班骅芸的死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禁锢风檀的理由。
萧殷时直起身来,看着在床榻上被牢牢锁住手腕的风檀,手掌顺着她的脚踝向上握住她的膝盖,稍用了些内力让衣料崩开,看到她摔得青紫的膝盖,拿起药油边涂边道:“你这么不乖,总得受些惩罚。”
清凉的药膏舒缓了膝盖上的灼痛,风檀手腕被铁环束缚在头顶,眼角余光看到囚链绕在金柱上,上面的雕龙对她怒目而视。
风檀攥紧拳头,默默闭上眼睛。
......太难堪了。
第107章 小人
京都城内由于皇权更迭变得风声鹤唳,城外异国商队进京人马也少了不少,此等境况概因城楼前高挂着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幸而冬日天寒,被割下的头颅没有引来大片蝇虫,只是一眼看上去叫人无比触目惊心。
晋安放下轿帘,看向同样收回视线的鱼汝囍,心中余悸未消,道:“死者面目狰狞得紧呐,可见死前惊惧不小。从前只听说过那活阎王如何如何手段非常,今日一见......还不如不见,今夜一定会做噩梦的......”
任谁看了一排脖颈都被切得参差不齐的头颅高高悬挂,甚至有的还大睁着眼睛都会害怕。
鱼汝囍一拳锤向晋安的胸口,她并没有用多大力度,开口说话时语气带着点调笑,“晋安,咱这还没跟本尊对打呢,你这就怕啦?”
晋安瘦了不少,他重重锤了两下自己胸口,给自己打气道:“怎么会!我最近也是练了功夫的!为友两肋插刀,我晋安义不容辞!我一定会接檀哥儿回朝,我俩的《六科七品哥俩儿的一品青云路》还没写呢!”
鱼汝囍道:“那就不要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萧殷时又毒又坏,方才你仔细瞧那头颅断颈割痕了么,断面不齐,可见并非一刀成形,行刑人把刀架在被行刑者脖子上慢慢切割,行刑人身体挣扎才会造成这样的断面。也就是说,被行刑者临死的时候能听到自己脖颈与头颅一点点分家的声音......昨日在驿站的守门官差闲聊中,我无意听到死去的人是萧殷时当年篡位的叔父和他儿子,再加上些反叛党羽。”
说到这,鱼汝囍停了停,才又道:“他们被杀的时候,萧殷时下令让他们挨个‘欣赏’,割一颗头碎一个身,处理完一个才是下一个......你说,其他将死之人看到这惨状,死的时候能不面目狰狞嘛......这还不是最残忍的——”
“停停停!”晋安连连出声打住,没控制住做干呕了一声,整个人不寒而栗,道,“那咱们来这跟他要人,且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你可别吓唬我了。按道理说,新君都有一个成仁之志,做一个衣披天下泽慧万民的圣君,萧殷时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
鱼汝囍摇摇头,用平静的语气对晋安道:“他既不追求浮华香|艳,也不施天恩以化万民疾苦,我以为皇位于他而言,只是达成复仇目的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