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殿堂中的宾客已被“请”了出去,萧殷时俯身掐住风檀的下颌,迫使她微微张口,喂了颗软筋散进去后才示意罗煞军将人放开,“风檀,你再一口一个小人,我可以让你肚子里揣上一个小人。”
乍然听到这样无耻的威胁,风檀脸颊上一阵青白,朱七没崩住笑了场,大着胆子道:“主子,您若是想生小人,属下这就给您腾地方!”
朱七离开得很麻溜,显然风檀在这事上有些怵萧殷时,她起身要动,又因服了软筋散而身体无力,撑在台阶上不倒都要费很大力气。
萧殷时将风檀整个人都笼在怀中,他看着她药效逐渐起效的模样,喉结上下滚了滚,“风檀,我有没有说过,再杀我一次,要付出代价的,你总是这样不听话。”
风檀骨子里的孤勇在怯懦面前占据了上风,道:“我要用枪杆子走我的路,你却妄图将我的路彻底隐没,你不该死谁该死?”
见她被彻底桎梏住仍旧清冷无所惧地模样,萧殷时轻轻哂笑了下,垂首离风檀再近了些,远处看就仿佛要吞吃人性命的鬼魅,“很多时候我都在思考,你我之间既然是不可逆转不死不休的死局,又何必顾忌你的意愿......”
风檀冷笑:“你何曾顾忌过我的意愿?”
萧殷时感慨于她的天真,那些平日里压抑着的见不得光的暗黑想法泄了出来,“监禁,虐待?这些才哪到哪。你大概不知道,你只是在我跟前,我便想将男女床事间那些不入流的玩法,都与你试一遍......”
风檀被他乍泄的阴鸷感缠绕住,萧殷时终于低头,额头与风檀相抵,“你这样纯粹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官场那么污秽的地方没有将你玷污,但是我想。我知道,你一直在屈辱中等待着一个时机,我可以告诉你,它快到了,但在那之前,你得付出些东西才行。”
风檀被萧殷时抱起,长长的睫毛在起伏中微微颤动,显然药效太深,她没什么反抗的力气。
萧殷时脚步沉稳,在大殿帷幔间大步而行,走到暗角时目光落在了一幅看似普通的山水画上,他伸出手,在画的某个特定位置轻轻一按。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嗒”声,一幅帷幔缓缓向两边滑开,露出了一扇隐藏在其中的暗门。
暗室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摇曳着,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将风檀放在一张柔软的锦榻上,拿起水盆旁备好的布巾为她擦拭脸颊,“天下棋局,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风檀,你要做的是破局者,而不是一如你的前人那般的殉道者。破局者,重点在于混乱时局中迅速成为掌权者唯一的支点。”
萧殷时吐言深奥,手上的动作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将风檀的衣裳一层层的剥开,缓慢地放下帷幔后,又开始脱自己的衣衫,“局不在力夺,却也不能缺力夺;局在心归,在折服,在时局失序之际,唯破局者一方可依,可信。新势既起,大可在旧势上扎根。”
“万般玩法,这招最简单。”
风檀很想问一句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但她被萧殷时剥了个精光,这种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适应,眼眸紧闭间男人的亲吻已经落了下来。
上次激烈的情|事给风檀留下了不大好的印象,萧殷时这次将动作尽量放得轻柔,不过一炷香之后他再次失了控。
挟制着风檀将那些不入流的玩法玩了个遍。
月落日升,翌日风檀醒来时浑身如同被碾了一遍,她所处之地不在昨夜那间暗室,而是又回到了最初来到这座高楼的地方。
萧殷时已经离开,门外由朱七看守。
耳边有来来回回嘈杂的人流声,风檀推开门,她不喜欢朱七,所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看了眼端着血水来回行走的侍女们道:“百相生?”
朱七向来对着这位祖宗不敢大意,他看着风檀道:“昨夜她不是替她主子挡枪么,又审了一|夜不曾撒口,今晨熬不住了,发起高烧了嘛。”
风檀道:“带我去看看。”
“那可不成,”朱七摸了摸鼻子,眸光不敢落在风檀身上,她颈间的吻痕又深又重,不难猜出昨夜经历了怎样激烈的□□,“主子吩咐,你不能离开这栋楼。”
风檀抬脚就往外走,“我可没离开这座楼。”
好像也是这个理?朱七跟在风檀身后,道:“百相生是楼中潜伏已久的细作,风大人要看她什么呐?”
朱七摆明了是在调侃风檀,风檀不欲搭理他,快步走到百相生床榻前,看着她浑身伤痕累累的模样目光一冷,问朱七道:“你们想从她口中得到什么消息,下这样重的死手?”
手心脚心都被人用烙铁灼烧过,她本就中了枪伤,又被这样折腾一|夜,想不发高烧都难。
想问出什么是军事机密,朱七默然不语,风檀问在一旁号脉的大夫道:“她身上的枪子取出来了么?”
大夫道:“还未......男女授受不亲,又是伤在这样紧要的地方,老朽实在是难以下手。”
又是个迂腐古板的老头,风檀眉头微微皱起,道:“那你们都转身过去,我来。”
朱七道:“风大人又开始古道热肠,那我背过身去,不看就是了。”
风檀接过大夫的医用工具,挑出几把趁手的消了毒,又问转过身的大夫,“可有让人变得发麻无痛感的药草?”
“带了的。”大夫从随性包袱中拿出药草,递给风檀。
风檀剪开百相生黏连在胸口处的衣服,看着胸|前深红发紫的血洞,深吸一口气后再度探了进去。
子弹的位置很深,幸而没有射在内脏位置,风檀拿着镊子取出子弹并不张扬,对着背对着她的几人道:“你们挡到光了,都出去。”
她有话要问百相生。
朱七率先不答应,道:“风大人,前车之鉴在那,我可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呆着。”
“朱七,软筋散的药效没有大过,莫非我本事通天了不成?”风檀似笑非笑地看向朱七,“还是你没用得厉害,连个没有轻功的人都看不住?”
朱七近日多长了不少心眼子,“哎呦,您可别拿激将法对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第135章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5)
风檀气呼呼骂道:“你大姑娘讨饭,死心眼。”
朱七哼了一声,用风檀的方式回怼道:“你和尚买梳子,无用!”
风檀:“......”
他怎么着都不肯出去,风檀知道即便巧言也无济于事,索性就让他在这听。
百相生额头上一头冷汗,风檀挖子弹的时候就把她疼醒了,她看着眼前已揭掉面具的脸庞,道:“妹妹,你这张脸,怪不得楚王逆了伦常也要把你救出来呢。”
风檀接过大夫熬好的药汁,低头吹凉瓷勺中的热药,一举一动不同于拿着狙击步枪的那股悍劲,是副温柔的模样,她将瓷勺递到百相生唇前喂她服下,道:“那你可就错了,他本身就是个变态,与我长什么样子关系不大。”
“噗——”百相生将方入口的汤药一下子喷了出来,捂着伤口笑道,“早就听闻永乐公主是个妙人,今日一观,果真如此。”
风檀道:“百相生,你是楚王的人,你为什么会是楚王的人?”
百相生接过汤药一饮而尽,道:“为他卖命,有钱拿。”
风檀欺近百相生,一双清凌的眼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楚王财力雄厚,为财卖命的确无可厚非。可是百相生,你耗费十年光阴编排一场舞曲去讽刺《长恨歌》,不像是为他的财而来,倒像是为他的势而来。”
看着百相生动荡的瞳孔,风檀肯定了自己的说法,又继续猜测道:“他的势能够铲除你的仇敌,而你不能,说明那人是大晄朝堂中人,且位高权重......你甘愿困顿在这座欢宴高楼十余年,昨夜又舍生救楚王,说明那人还活着......”
风檀说到这里顿了顿,转首看向朱七,他正听得起劲,冷不丁被风檀这么一盯,心中咯噔一声。
但为时已晚,风檀手执暗枪,砰得一声击中了他。
朱七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风檀射出的不同以往的子弹,是一支细细的管状物体,他抬手指控她,“你阴......我......”
“兵不厌诈啊,”风檀微微笑起来,道,“我不是什么杀神,你死不了。”
只是要睡上好几个日夜。
朱七轰然倒地,风檀睨了眼老大夫,他急忙嗫喏着道:“我这就出去......”
闲杂人等清理完毕,风檀这才转首看向百相生,继续道:“十余年过去,凤霆霄还没有弄死你的仇人,你不觉得奇怪么?”
百相生收了调侃的神色,转而一脸严肃地盯着风檀,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