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彻看着眼前少女掌心那枚荧白的玉石,眸底一片晦暗,嗓音更沉,“灵犀神石长在神域......你是什么人?怎么拿到它的?”
风阮不知道说出她的身份会不会引得弗彻更加忌惮,于是道:“家父同神域翁缪大人相交甚好,此石乃翁缪大人所赐。”
弗彻不紧不慢逼近风阮,伸出手掌拿起她手心的灵犀神石时,指尖不经意划过风阮的掌心。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神石把玩了一番,看起来饶有兴趣的模样。
风阮收回手掌,淡声道:“帝君可是允了?”
弗彻再次看向她时,漆黑的双眸又暗了几分,道:“神石是真的,你的身份却是假的。自始至终你二人见了朕都未曾叩拜,这礼不够诚,朕对你们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男人的声音是淬着冰的冷漠,“在朕面前,自作聪明的往往还具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知死活。”
他话落,白绫已近他跟前,四面八方将他围困其中,风阮手掌一收将他拉至身前,红|唇扯出讽笑的弧度,“帝君,我不知我知不知死活,但我知我没什么耐心,你再不说出雪山鸣的下落就会被白绫勒死。”
弗彻丝毫没有反抗,任由她拉近自己,只是唇角勾出讥讽又玩味的弧度,“仙子这是先礼后兵啊。”
幽幽凉凉的声音响在跟前,“只可惜,你用错人了。”
与此同时,问鹤惊呼:“小阮,小心!”
刑天剑不知从何处而来,以破军之势直刺向风阮后背,殿中气息波动,周遭物什全部开始震颤。
风阮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气,身形一闪,放开了白绫对弗彻的桎梏。
漫天白绫被刑天剑斩地四分五裂,弗彻指尖金光一荡,将长剑收回掌中,剑魂中驺吾兽叫嚣的杀意稍微平息了一点。
男人看向少女冷若冰霜的面庞,颇为惋惜地勾了勾嘴角,“你是第一个能从刑天剑中逃出来的人,不愧是神域神主。”
风阮还是低估了他的敏锐,记忆全失的弗彻在她面前再也不会感情用事,这才是真正的他,狠厉又机警。
风阮冷笑一声道:“帝君好本事。”
风声混合着少女清甜的气息传到弗彻鼻端,“那便开打吧!”
问鹤迅速退到一旁,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将整间大殿布下白芒屏障,以防天兵进来。
他就知道,今天他们两个定会打一架。
万神之主神力神魂神核俱已达巅峰,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风阮对弗彻一点也不客气,周身白绫四旋怒卷如飓风,裹挟着无上创世本源之力向弗彻袭来,如利刃割裂他的肌肤,俊脸上也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强悍至极的神力让弗彻眼眸变得愈发深邃,薄唇扬起棋逢对手的浅浅愉悦感,又是一条白绫直射他心脏而来,他拿刑天剑纵剑一挡,下一刻少女的白绫在他后心悄然而至,恢弘神光将他罩在其中,白绫长蛇般再次将他卷裹,力道强大,瞬间让他倒在了地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刑天剑也被白绫卷到了风阮手中。
风阮用神力控制着刑天剑,防止弗彻再以意念发动它,单膝扣地于弗彻身侧,低眸俯视着他的脸,淡漠地道:“雪山鸣在哪?”
弗彻无谓勾了勾唇,精致幽深的双眸定定将她锁在眸中,感慨道:“这便是创世本源之力?受教了。”
风阮用力一勒,“我问你雪山鸣在哪?”
他低笑道:“创世神后裔的责任是守护六界安宁,你能对我怎么样?”
“啧,杀了我,六界大乱啊。”
风阮逼近他的脸颊,闻到熟悉的华艳气息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你以为我不敢?”
他笃定:“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风阮扬唇微笑,一笑生花间用他的刑天剑刺进他的心口两寸,刀尖停在血肉之间,问道:“雪山鸣在哪儿?”
暗黑的雾气从弗彻双眸涌出,砰的一声白绫四散,刑天剑也因这阵仗又进了一分。
他半坐起身,气息离风阮越来越近,染血的容颜有种奇异的脆弱美感,“神主,朕曾受创世神恩惠,今日朕告之你雪山鸣的下落,就当还清。”
他拿出方才所执奏疏,随手抛到风阮脚边,趁着风阮拿起之际,刑天剑一闪,割下了风阮的一缕长发。
风阮微微蹙眉,“你做什么?”
男人伸手抹去脸颊上被胸|前伤口溅到的艳红血渍,哑声开口道:“古有割袍断义,今有削发还恩。”
风阮奇怪地看他一眼,削发不应也该是削他自己的头发么,他削她的,有病啊。
少女的气息消失在大殿中。
香炉里蒸腾出来的青白烟雾让弗彻英俊的容颜变得模糊,他自地上站起,高大的身体挡住窗棱处投射过来的所有光影,手指把玩着那一缕长发,胸臆里那股躁郁而迷茫的情绪已经逐渐脱缰。
良久,他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漫不经心笑了笑。
笑意诡谲又骇人。
第86章 大杀四方(2)
风阮拿到了雪山鸣的位置, 同问鹤一同前往九幽炼狱。
问鹤曾猜测弗彻将人关押在了九幽炼狱,也派玄鹤司悄然探查过,那时得到的结果是并无此人, 却怎么也没想到雪山鸣被弗彻用灵珠完全隐匿了气息, 因此他们潜入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九幽炼狱位于玄冥台之北, 狱内罪仙众多, 终年有天兵严防把守, 以防罪仙逃脱。
九幽炼狱光线昏暗,共分十二层,从下往上按犯罪轻重关押, 愈上愈条件艰难,雪山鸣位于条件最刻苦的第十二层。
上次幽冥鬼域一见, 雪山鸣他还是个白面俊俏美公子,今日再见, 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瘦得脱了形, 脸骨已经凸了出来。
雪山鸣衣衫上遍染血迹,由于双腕上高高套着碗口粗的黑铁镣铐,被迫虚虚吊着站在狱中央,昏昧光线中,风阮看到他的上衫还在滴滴答答留着血。
风阮瞳孔一缩, 他竟被人生生斩断了九尾!
风阮和问鹤并没有刻意隐匿自己的声音, 雪山鸣抬起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又缓缓耷拉了下来。
再也不复往日活力。
风阮凉声慢问:“雪山鸣, 凤族遗孤被幽冥鬼军抓到了哪儿?”
雪山鸣这才又重新抬起了头,看到风阮的一瞬间双眸显然闪过一丝迷茫, 他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他的确见过风阮,只不过那时风阮易容成一个满脸麻子的黄脸少年,现下形象大变,气质却便会不大,因此觉得熟悉。
见他不说话,风阮走近他,掐住他的脖子道:“我问你凤族遗孤被抓到了哪儿?”
明明声音淡淡,却让人觉得骇人至极。
雪山鸣忍不住咳出声来,“什么凤族遗孤,我不知道......”
问鹤拉住风阮的手臂,对着她柔柔道:“小阮,提审犯人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来做,毕竟这是我的老本行。”
风阮将手掌松开,漠然站到了一侧。
问鹤专注地盯了雪山鸣一瞬,道:“不要在我面前装无辜,你方才眼光的细微闪烁已经把你出卖。现在告诉我们,免得再受苦楚。”
雪山鸣冷冷道:“我是同妖界与幽冥鬼域联系的纽带没错。可你说的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
随后他自暴自弃垂下了头,“我真身九尾已被斩断,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你们想砍哪里砍哪里吧,不然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倒是个硬骨头,”问鹤嘲讽,“可你说得没一句真话。你以为最残酷的刑罚是斩真身吗?我告诉你,比之还厉害的多得是。九幽炼狱里每日哀嚎不断,尤其是第十二层,因为这里有一处炼神屠火池。”
问鹤迫使雪山鸣抬起头,双眸厉光直射入他的眼眸,“妖君可要一试?仙者真身尚会融掉皮肤直接见骨,妖君真身的话......恐怕届时只会剩下一颗头颅和一副挂着血肉的骨架,然后被继续吊在这里。”
“还是说你在等着鬼君或者妖皇来救你?你被帝君所囚,他们哪个能救得出你?!”
雪山鸣闻言唇|瓣颤抖着,问鹤一番话无疑是打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鬼君不会救他吗?
问鹤看他踌躇,二话不说将他身上的镣铐取下,拖着他就往炼神屠火池的方向走。
雪山鸣刚受过断尾之痛,想到皮肉受苦的痛苦他还是软下了身骨,惊叫起来,“我说!”
问鹤脚步依然不停,他一边被狼狈拖行在地,一边狂声叫喊,“凤族遗孤并非鬼君所擒,还是那个神秘人!”
问鹤停下,“哪个?”
雪山鸣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穿着黑色斗篷,面上带着獠牙面具,身形高大,声音却像是女的!”
问鹤笑眯眯又问:“是他把凤族遗孤抓了?”
雪山鸣摇摇头,“如果你说的凤族遗孤是神域的一个少年的话,那应该是他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