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龚兵房亲自来报,“薛守备送来消息,前方打了大胜仗!”
当真?!
苏清接过战报。
“叛军被赶出广乐府了。”
“落入敌手的三个县,尽数夺回。”
“仅剩武勇王爷的封地,也就是皋青州还在叛军手中。”
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那皋青州地处荒凉,没有太多补给。
即便不攻打,只围困,他们都撑不了多久。
两年,顶多一两年时间。
顺昌国的战事就能平息了。
不说这些远的。
只讲如今的广乐府,就没有叛军为祸百姓了啊。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苏清难掩激动。
衙门后宅住着的其他人,诸如主簿典吏两家,甚至顾教谕一家听说这件事,都急匆匆过来,脸上全都带着喜色。
“真的把叛军赶出广乐府了?”
“总兵亲率奇袭营,竟有如此战果。”
“战事总算离南江县远了些。”
以前战事就在江对岸。
即使刻意不看,也能感受得到。
大家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叛军入城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敢回想。
这南江县里,几乎家家披麻戴孝,大家已然习惯。
习惯归习惯。
有些伤痛却依旧在心底。
梅娘跟朱娘子早就红了眼。
她们夫君离世,若不是有清清支撑,两家早不知过什么日子。
尤其是朱娘子,大概率母女分离。
正说着,许久未见田县丞忽然出现,他形容枯槁,满面沧桑,随便拉了一个人问:“真的?叛军真的被打跑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田县丞放声大哭,哭他死去的妻子跟儿子女儿。
哭他被叛军吓破胆。
哭他这两年像个废人。
也有人不知道田县丞是谁,经过云喜低声解释,才知道这就是许久不见的本县县丞。
一家六口人,只他一个活下来。
从此饮酒度日。
若不是苏县令跟梅娘还记挂他,每月俸禄特意分次发放,说不定早就饿死在哪了。
听到叛军被赶走,他才踏入衙门,过来确认消息。
田县丞哭得声嘶力竭。
几乎是替在场所有人在哭。
战争永远是不对的。
伤害平民百姓的战争,更是罪大恶极。
他们这些劫后余生的人,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一定程度的解脱。
今年,可真是好年份啊。
好消息接连不断,让所有人都能过个好年。
武捕头夫妇也高兴,他们两个儿子都参军了,等战事彻底结束,两人就能回家。
南江县百姓更不用说。
这是一个令所有人振奋的好消息。
战报从南江县一路送到府城京城。
顺昌国终于迎来真正的大捷!
苏清跟顾从斯分析的时候,同时把目光放在后勤上。
这场大捷跟朝廷上下一心分不开关系。
只要后勤好一些,总兵带着的将士,必然拿出战果。
所以苏清忍不住道:“早干嘛去了。”
顾从斯道:“皇上位置不稳,想要夺权的人太多。”
这当然是两人私下说,放到外面,不能如此议论。
苏清虽然理解,却只觉得可惜。
怪不得都说,再坚固的堡垒也防不住内贼。
若不能团结一致,上下一心,谁知道广乐府剩下的三个县,什么时候能收回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大家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腊月三十,大年初一,初六的烟花,都放的极好看。
以叶家酒楼叶家铺子为首的店家,全都争奇斗艳,让本就热闹的南江县更上一层楼。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灯笼,更让人眼花缭乱。
各色灯盏全都摆了出来。
县城主街上,许久没有这般热闹。
跟去年冷冷清清比,今年好上太多。
衙门后宅众人,肯定是要出来看热闹的。
顾从斯也早早等着苏清,两人换了常服,跟家人一起出去看灯。
又一年过去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
路过叶家铺子时,顾从斯还特意绕了绕,苏清也懒得去挤,此处人太多了。
但叶家铺子的掌柜却眼尖,远远就道:“苏县令,等等。”
说着,等周围人不关注这里了,他才偷偷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匣子。
这匣子里装了一盏巴掌大的琉璃宫灯。
“年前叶家船只过来,大少爷特意吩咐要带上这盏灯,特意送给您的。”
琉璃宫灯拿出来,便吸引云喜他们这些孩子的目光。
还未点燃就这般,里面内芯点燃,更显光彩夺目。
苏清却不接。
这东西一看就很贵,她要不起啊。
见苏清摆手,掌柜又道:“这不只是琉璃宫灯,上面还有字谜。”
“谜底是您想知道的事。”
她想知道的。
又跟叶山鸣有关。
苏三叔?
大好日子的,提他晦气啊。
苏清看了看同样出来玩耍的苏三婶母子。
那位不在之后,他俩气色明显好多了,一个浆洗一个读书,看着都胖了些。
再有好心的梅娘接济,唯一担心的,就是苏三叔会不会回来。
“这是叶家作坊做的,而且也不值钱了。”掌柜道。
不值钱了?
苏清把灯接过来,看到琉璃宫灯上有两行字。
前面是“亏心多捞一把,生意怎么能发达。”
后面是“生意无大小,信誉是个宝。”
苏清差点笑出声,顾从斯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糟蹋了这么好的灯。”
谁说不是啊。
怪不得说琉璃宫灯不值钱了。
人家灯上写的都是千古佳句,这些市井之言跟宫灯,确实不相称。
至于所谓的字谜,倒不像是字谜。
第一句像是在道歉,说他叶山鸣去年亏心,想多捞一把。
但这人的歉意也不能全信。
第二句生意无大小。
其他人的重点,或许放在生意小,也不能失信。
苏清跟顾从斯却明白。
这说的,大概率是大生意,也就是苏三叔的事,那叶山鸣应该办妥了。
那位应该在海南哪个岛上砍甘蔗呢。
“挺好,那边暖和。”苏清笑道。
苏清把灯拿给小妹玩,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又笑了下。
“明日我就要启程。”顾从斯道,“你来送送我吧。”
苏清犹豫片刻,点点头:“好,一路顺风。”
顾从斯这才笑,跟苏清约定好明日见。
四月份会试,他更要拼尽全力,做得更好。
第二日,天方亮。
顾教谕夫妇,梅娘苏清,便一起给顾从斯送行。
今日才正月十六,按理说不用这样早的。
毕竟坐马车到京城,顶多半个月的时间。
但皇上看重新科举人,尤其是各州府的案首。
并允许他们这些州府案首,可以提前去京城国子监温书。
这种机会,谁都不会错过。
那可是国子监,既能学到真本事,还能结交各路人脉。
顾从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们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唯有齐内官那边可以通通气。
自己提前过去,可以多了解京城的情况,随时告诉苏清。
顾从斯都这么做了,苏清自然好好告别,还把总兵的信件给了一封出去。
“总兵是三皇子,在京城有府邸。”
“若真有事,府邸里的人,说不定看在信件的面上帮帮忙。”
顾从斯收下,认真看了看苏清,又跟梅娘告别,最后对爹娘道:“爹娘,孩子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你们要保重身体。”
“若清清有什么事,咱们家必要鼎力相助。”
苏清心里叹气,看着他们告别。
果然,等顾从斯一走,顾教谕夫妇的脸色难看下来。
尤其是顾夫人,就差说苏清是狐狸精了。
顾教谕也想说,但他又是苏清属下,品级比苏清低,只能摇头叹气。
梅娘本来泪眼婆娑,转而看到两人的冷脸,尤其是对女儿的冷脸,瞬间变了脸色。
面对梅娘,那夫妇俩又笑着点头,换了副面孔。
梅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们平时,是这么对清清的吗?
苏清开口道:“娘,回衙门吧。”
“今日衙门开门,我都迟到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
该上班了啊。
经过一个月的休假。
大家精力应该都恢复了吧!
是不是可以加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