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有一个前途远大的未婚夫,不怕嫁不出去。
你们呢?
几句话说完,足以打消很多人的念头。
那四个女子,也是偷偷溜出来面试的,顶住不小的压力。
苏清听完,再看邬户房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好笑道:“是哪几家的,我去找她们家长说说情。”
能主动走到这一步,想法自然坚定,她愿意帮个忙。
苏清出面,自然问题不大,四人很快就到衙门任职。
其中学识最出众的十八岁祝芳洁跟在苏清左右,帮忙写写文书,算算账目。
其他人基本都在户房做事,祝芳洁不在时,则过来帮忙。
不管外面如何议论。
反正南江县确实招了女书吏。
那些议论声自然而然消散,不散又能怎样。
好像他们有本事做主一样,无非胡言乱语几句罢了。
至于富盈县县令的不满,随着苏清送去的书信消散。
原因无他,苏清帮忙介绍几个药材买家,好让富盈县的药材有去处。
这样一来,“误会”自然消解。
她私自动用伤兵的传言,渐渐没了动静。
只因伤兵处的连把总直接道:“我们在此地修养,不过是随便活动活动,谁听她苏清的话?”
“论官职,我可比她高,我会听她的?!”
此话甚至张狂。
但却让不少人暗自点头。
对啊,苏清何德何能,能让连把总听她的。
还调兵呢?
怎么可能啊!
南江县衙门,连飞扬递来一支木枪:“想要防身,练枪法最合适。”
“若遇危险,上马跑路,再拿一杆长枪,便无人敢靠近,大概率能逃出生天。”
自药谷村一事,苏清很有危机意识。
连飞扬知道后,主动过来教学,还亲手做了适合苏清身高的木枪供她练习。
苏清这两年长高不少,身量比一般人修长,差不多有一米七二,这般身高,用枪很合适。
苏清跟着练了几下,休息的时候,还特意感谢连把总。
毕竟众多事里,用兵最是不妥。
“我只是按你说的做,何必谢我。”连飞扬并不揽功,笑着道,“都听你的。”
苏清沉默片刻,开口道:“以后我自己练吧,不麻烦连把总了。”
“对了,听说你要去前线,注意安全。这次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方才还好好的。
突然赶人?
连飞扬上下看看,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
正说着,一脸兴奋的顾教谕小跑过来:“大人!府试成绩出来了!”
“咱们南江县十五个考生,全都上榜!”
“过了府试,基本就是秀才了。”
“一年出十五个秀才!”
“从斯说得没错,听他的没错!”
顾从斯。
连飞扬又看向苏清。
原来是这么回事。
都忘了,她还有未婚夫。
苏清知道顾教谕在说什么。
去年那会,他们全家想搬走。
顾从斯劝他爹,说南江县学生胜出其他地方许多,故而今年的秀才考试,成绩肯定颇佳。
只要他爹再留一年,便有极好的政绩在手。
十五个考生,十五个秀才。
放到现代,便是百分百升学率。
作为地方教育局局长,怎么可能不兴奋。
苏清自然也是高兴的。
顾教谕继续说:“那个叫费开宇的,为府试案首,就是秀才中的第一名。”
“不错不错,实在是不错的。”
小费考的这样好?
衙门上下知道,自然为他们高兴。
更为南江县高兴。
看看他们南江县,哪哪都厉害啊。
费开宇还寄信过来,专门写了府城见闻,还说不如家里。
更讲三月底他们就能回去,请县令大人,务必给他留个位子,不要让别人抢书吏的位置啊!
看来小费已经知道,她新招了左右手?
祝芳洁看着信件,紧皱眉头。
性格温和的她,此刻却极为不满。
有人要抢你工作,不满意吗!
肯定不高兴啊。
而且上司还是苏清,谁抢谁就是仇人!
苏清已经在看另一封信了。
顾从斯好友寄来,他认真查了府城药材情况,甚至收集到广乐府其他各县的药材种植规模。
信里最后道:“你会是他们眼中钉。”
“去年军中拨款十万,有心人还在嘀咕。”
“十五个秀才,火上浇油。”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之前的小麻烦解决。
真正的麻烦还是到了。
苏清就知道,觊觎药材生意的不止富盈县一个地方。
眼看药材在广乐府各地遍地开花就知道了。
甚至刚刚收复的三个县,都在准备种伤药,理由也简单。
现在这种战况,他们才是距离前线最近的,比南江县近多了,所以军中的药材买卖,就该他们做。
说到这,就要提起去年年底,齐内官送来的十万两银票。
里面六万七为药材全款。
剩下的三万六,是今年上半年伤药预付款。
也就是说,不管其他地方怎么努力。
南江县依旧占据优势。
顾从斯的好友,说她是别人的眼中钉,一点也没错。
再有十五个秀才的百分百上线率,更让无数人眼红。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苏清收下这八个字。
“当官当的太好,被太多人嫉妒了。”
苏清默默夸了夸自己。
夸完之后,苏清坐下来,面容沉静。
如果她不是苏清,她是那些嫉妒之人。
现在会如何做。
思索片刻,苏清脸上带了真正的严肃。
“罢官。”
只要以,女子不能做官为由即可。
之前南江县情况特殊,如今远离战事,这位置就该让出来了。
此刻,说不定已经有参她的本子递到京城。
之前那些调兵之事,甚至还能添油加醋写上去。
不过这个时候,苏清难得松口气:“顾从斯在京城。”
虽然会试还没到,但他在国子监备考,就被皇上重视。
京中有人,一切就有转机。
如今三月二十二。
距离上半年的伤药收获,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那些人想要药材生意,只能在这个时间段把她搞下去。
否则,一切都白费。
苏清又换了张纸,主动给顾从斯写信。
不过以他的性格,若发现问题,应该会帮她周旋。
本就被无数人眼红的南江县。
另一件事的出现,再次添了一把柴。
那就是朝廷定下的五条后勤补给线路,南江县为其中一个,之后又添了四条路线。
可不少人发现。
即使新开辟四条路,但全国各地的后勤补给都不走啊。
他们依旧走着绕路,一定要经过南江县,一定要在这休整。
即使稍稍绕路也不介意。
唯有那些实在不顺路的,才会在其他地方落脚。
休息的时候,还抱怨连连。
一直说他们不如南江县衙门,不如那边的差役,更不如那里的县令。
“他们都夸我们是英雄,办事极为利落,还有热茶热汤,你们呢?”
“若不是不顺路,我们肯定要留在南江县。”
“就是,还科举出身的县令呢,不如人家女县令。”
这些话原本只是正常地夸赞。
但说的多了,连顾从斯好友都严肃对待,让苏清快点放水,和光同尘。
那好友信里写的直白:“鹤立鸡群,群鸡要么被气死,要么去啄鹤。”
“苏鹤鹤,和光同尘!”
这封信就够着急的了。
半日后又来一封更着急的。
“他们知道你有顾从斯这个未婚夫,不好动你,已经准备釜底抽薪了。”
“保住你这门婚事,就是保住你的前程,切记。”
顾从斯的前途如何,已经不用再说。
苏清能想到,京城那边有顾从斯。
那些人同样能想到。
所以他们要破坏这门婚事?!
也是,没了这门婚事,就会有更多人肆无忌惮打压她。
现在还忌惮一个顾从斯,唯恐皇上近臣报复他们。
放在之前,她肯定无所谓。
现在却不好说,一个是顾从斯确实不错,二是他好友说的对,保住婚事,就是保住前程。
或者说,这是保住前程,最简单的方法。
苏清半躺在椅子上。
旁边的祝芳洁祝书吏咬唇,很是不忿:“大人,他们欺负您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