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诧异,笑着道:“不要这样讲。”
“与其说欺负,不如说利用这点。”
这些人想扳倒她,并非因为她是个女的。
只是利用这点,来夺她手里的权,以及她能经手的钱。
这种阴招都能使出来。
看来确实是废物无疑了。
顺昌国刚打了几次胜仗,便又开始为利益争斗。
之前的和谐,彷佛只是昙花一现。
这些人对得起总兵他们吗?
“如果相信他们的构陷,就落入他们的陷阱。”苏清笑道,“正常的朝廷争权而已。”
“如果我是个男子,这一切不会来吗?他们依旧可以攻击我没有功名,是子承父业。”
苏清起身,整理整理衣衫:“走吧,去我未婚夫家里看看,拜访一下未来公婆。”
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去顾家。
更是头一次称呼顾教谕夫妇为公婆。
梅娘听说后本来想跟来的,却被苏清按住:“娘,你不是要去伤兵疗养处吗,快去吧。”
“从斯在外面,我替他尽尽孝而已。”
若顾从斯听了,不知如何想。
但顾教谕夫妇看着苏清拎着礼物进门,脸色铁青。
苏清让祝书吏把东西放下,开口道:“从斯写信说,让我多来看看二老,马上四月份,他就要考会试了,照顾不了家中,所以很是担心。”
“我想着,他要是被扰乱思绪,对会试无益。”
“你们说呢。”
祝书吏傻眼了。
这哪里是看望未来公婆,分明是威胁未来公婆啊。
苏县令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儿媳的身份,从而需要低声下气。
她只需要找准自己的目的即可,然后尽力实现即可。
这甚至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目中无人。
顾教谕夫妇脸色更难看。
苏清看到顾夫人头上戴着的金簪子,歪了歪头:“不是本地所出。”
“有人来过顾家?”
顾从斯的好友说,有人会釜底抽薪。
看来,就是从这里下手了。
“苏县令,你人很好,聪明能干。”顾夫人鼓起勇气,“但跟从斯不合适。”
“不如我们。”
顾夫人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她想讲什么。
不如我们一拍两散。
还是那句话。
换做之前,苏清只觉得好运,立刻答应。
现在却知道是陷阱,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那些人认为,只要没了顾从斯这个靠山,扳倒她轻而易举。
到时候,南江县这块肥肉,就落入有心人之手。
苏清眼神扫过,顾夫人下意识闭嘴,茶碗被轻轻放在桌子上,声音清晰可听。
“好啊。”
不等顾教谕夫妇俩惊喜,苏清继续道:“我现在就写信,保证在会试之前,让顾从斯收到。”
不可以!
会试之前收到。
那,那从斯肯定不高兴。
会试那般重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变故!
他们想的,是家里偷偷退婚。
只有他们这里知道,先瞒着要考试的从斯啊。
“不行,绝对不行,你要害了从斯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顾教谕跳脚。
对他而言,儿子的前程大过天。
他整个人暴跳如雷,甚至吓到顾夫人。
苏清轻笑,稍稍摇头。
看着两人的模样,她已然下定决心。
苏清开口道:“其实我过来,也是聊退婚的事。”
祝书吏惊愕。
您聊?
苏清让顾教谕取来纸笔,当场写了退婚文书,轻轻盖了自己印章。
但信件却没有递给顾教谕。
顾教谕夫妇急不可耐,苏清则慢慢道:“四月初六会试,四月十五出会试成绩。”
“五月份殿试结束。”
“到那时,这封信就会寄出。”
“既不耽误你们儿子的前程,婚也能退了。”
“只不过,要等一个多月。”
为什么?
苏清为了不耽误从斯,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确实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顾教谕夫妇的情绪起伏极大,心跳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可一个声音急急忙忙出现:“不可以!”
“太晚了!”
苏清并不意外地看着来人。
这人看着风尘仆仆,不像本地人士。
苏清明知故问:“为何太晚?”
“因为五月份那会,上半年的药材收购,差不多到了尾声。”
“那时候再把我换掉,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们急着昏招频出,就是为了换掉苏清,包揽上半年伤药收益。
若等苏清把收益结算清楚,换人就没了意义。
所以,苏清只要拖时间就好。
拖到这个药材收购季过去,拖到她把手头药商资源整合完毕。
以后不管她是不是这个县令,都能左右广乐府所有药材买卖。
甚至跟军中齐内官搭上线。
齐内官已故好友的干儿子干女儿,都跟她极为亲厚。
这种情况下。
想从她手里撬走军中收购一事,难上加难。
苏清也有一百分的把握。
顾教谕夫妇,绝对会同意她的做法。
因为他们不同意,那她绝对会毁了顾从斯的会试。
毫无心理负担地毁掉。
“你们家从斯,甚至不会生我的气。”苏清笑眯眯道,“公公婆婆,你们说呢。”
“是听他们的,现在解除婚约。”
“还是听我的,殿试结束再提?”
苏清把退婚书递给祝书吏,让她送给二人。
顾教谕收了退婚书,却不签字,咬牙道:“我们不退婚。”
“顾家跟苏家,还有姻亲关系。”
“外人不要插手!”
“外人”脸都绿了。
他是府城吏司主事家的仆人,带着无数重礼,又好话说尽,想让顾从斯爹娘退婚。
好在两家一拍即合,顾家早就想退婚,也对吏司主事家境很满意。
此事若成。
苏清没了未来可期的顾从斯做靠山,再加上被多方嫉妒,很快就会被拉下马。
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快,还用威胁的手段对顾家。
甚至不惜毁掉自己未婚夫的前程。
如此手腕,做知府也不差事的。
那吏司主事家仆人暗暗敬佩苏清,可心里又着急的很。
差事办砸,回去肯定要挨骂。
这人垂头丧气离开,除了顾夫人头上的金簪之外,其他礼物悉数带走。
在出南江县时,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是府城花家的马?花家公子花景明的爱驹?”
“看错了吧,花家人怎么可能来这里。”
“不想了,苏清啊苏清,你就是府城官员的克星。”
被念叨的苏清本人,已经回了衙门。
衙门除了祝书吏之外,没人知道她跟顾从斯已经没了婚约关系。
他们再也不是未婚夫妇了。
祝书吏脑子发蒙,县令大人却一脸淡定。
苏清懒得解释。
她跟顾从斯的婚约,本就稀里糊涂的。
以前也有犹豫。
现在不必了。
顾教谕夫妇不够理智,随时可能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
她懒得应对,不如一了百了。
至于顾从斯的想法。
苏清叹口气,希望五月份的他金榜题名,不再计较这种小事。
大家各有各的前程。
不过用他换一时太平这种事,还是有点损。
苏清难得心虚,又想着怎么跟梅娘交代。
虽说脑子里思绪万千,苏清依旧吩咐道:“让医学训科两位主事过来。”
白大夫跟郝大夫,也就是白主事跟郝副主事。
自医学训科成立之后,两人最多的差事,就是培训医护。
如今前线往前推,这事就不用做了,两人还觉得有些遗憾。
毕竟在衙门做事,到底不同。
而这次过来,苏清这给他们更重要的任务:“整合两部分,一个是药材收购,这个好说。”
“第二,整合货商们的情况,尽量签下长期合同。”
“本地药局作为中间人,医学训科监督,你们两家药铺由户司监督。”
所有事情说完。
大概就是,既要掌握种植情况,也要摸清收购商的情况。
尤其跟收购商达成协议,通过他们了解市场动向,以及提前了解所需药材。
到时候南江县这边,就跟跟着市场变动。
掌握了这些,周围各县想要卖药,也需要他们做中间人。
苏清要做的,就是把南江县,变成药材交易市场。
成为买卖中转平台。
这事放在其他地方或许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