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地瞧着大堂里不少客人抬起脑袋，似乎都很好奇。不由得抬高了声音道：“咱们陛下不是选了不少能人吗？这里面就有一位名唤秦钰瑶的姑娘，人家不仅是布料庄子的大东家，那些成衣铺子、纺织厂都是她的。就是陛下让她做了这些事情，据说有很厉害的机器都拿出去，让别的地方的百姓跟着学。”
茶楼内一片哗然，有些本地人听了连连点头，与有荣焉。
“这位秦钰瑶姑娘虽是镇安亲王妃，却没有以往那些个贵人的坏脾气，待人亲和。不少女院出来的弟子，都对她赞不绝口勒。”一位老人家摸着胡须，附和道。
“这布料我倒是知道，如今很多地方都用了那宽织机，布料做得快上许多。这么一想，那些棉布衣服可不就便宜了？”客人喃喃低语。
角落处，坐着两个披着斗篷的人，伴随着饮茶的动作，斗篷露出一角。其下的布料十分精致，绣着绝美的绣花与暗纹。
栾峥雅将身旁人的茶杯满上热茶，低声笑着道：“钰瑶姑娘真是厉害，这盛京上下可都念着你呢。”
听着这人调侃的语气，秦钰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惯会说玩笑话。”
“这可不是玩笑话，你的努力，满朝上下都看得见。今年的宫宴上，景耀还打算特地为你封赏。”说到最后，栾峥雅满意地点点头，他看着秦钰瑶为自己这位小表弟忙碌了大半年，这赏赐就该是她的。
甚至，他认为这赏赐算少的。自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秦钰瑶自从推广新的织布机以来，脸上时常露出神采飞扬的神情，看得他心中一阵触动。
常言道闻仙乐，耳暂鸣，在他看来见伊人莹然有光，如服灵丹美酒，沉醉舒然。
秦钰瑶双手捧着热茶，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封赏我倒是不在意，这事情做到最后我才发觉竟帮助了这么多百姓，听他们那些感谢，我就知足了。”
茶馆里关于这些变化的议论声，每一次落在她耳朵里就是一次鼓励，从前觉得有些辛苦的想法，顿时消散殆尽。
“不过，这宫宴的赏赐就是我一个人？佳佳这一年来，跟着我跑上跑下，也该有她一份才是。”
想到叶佳佳，秦钰瑶嘴角不由得勾起，镇南王最近日日催着她相看夫家，以至于这人除去回家睡觉，寻常时间不是在铺子里就是躲到镇安亲王府去。
以至于栾峥雅不得不亲自上门，镇南王这才消停下来。当天叶佳佳便上门表示谢意；“还是表哥说的话管用，表哥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两位。”
思绪回笼，便听见身旁的人道；“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就怕到时候镇南王听了头更大。”
秦钰瑶正想接着问，便见窗外忽地开始飘雪，不由得有些高兴：“都说瑞雪兆丰年，这雪倒是下得妙。”
说完，秦钰瑶直接站起身来，扯着栾峥雅的衣袖便往外走，有些兴奋道：“我们去城外，城外的河堤此时飘雪定然好看。”
前两年，她都只在桃源村见过下雪，今年却是在盛京赏雪，定然是不一样的。
茶馆悄悄少了两个人，无人知晓。而城外的河堤旁却是多了两人，至于不远处跟着的江河与几名护卫，则明智地闭上嘴，只专心看护周边环境。
秦钰瑶一路走来，原本还有些冷，此时身子也热了起来。转头说话间还冒着热气：“峥雅，我瞧见前面似乎还有个亭子，我们去那。”
始终含笑看着她的栾峥雅，此时也笑着点头，瞧着她兴致盎然便将她一直未戴起来的兜帽给扶正。
“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还是带着好些，以免着凉。”栾峥雅声音低沉，此刻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唯有跟前的秦钰瑶是最鲜亮的颜色。
秦钰瑶转头看他，却是笑颜如花：“等我们走到亭子里去就不冷了，只是这一路上雪落满头，咱们也算是白头到老了。”
眼前人笑容明媚如冬日暖阳，声音里充斥着对两人未来的畅想。叫栾峥雅心头一跳，竟也跟着畅想了起来。
两人来到亭子里时，雪下得越来越大。原本还能瞧见远处的山峦，此时只剩下了白茫茫一片，四周安静无声，唯有两人的呼吸声。
秦钰瑶正看着雪景出神，忽然背后一暖。栾峥雅敞开了自己的斗篷，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双手揽着她的腰，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脸颊旁边。
看着亭外不断飘着的雪花，此时她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钰瑶，和我一起白头偕老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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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惊喜和意外
盛京新的一年最让人震惊的事情，简直是一件接着一件。
镇安亲王在年前休沐的最后一次早朝奏请陛下：臣退而致仕，还禄位于君。
满朝文武，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最轰动的就是武将那边，不少人甚至直接从队列内走了出来，当即就要扒着栾峥雅的肩膀、手臂求着他别‘抛下’诸位兵将弟兄们。
祁连景耀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这位表兄一脸幸福满足，只等回家与娘子卿卿我我的模样。
而他上一次冷面挥手离开大殿的样子，已然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对此，祁连景耀面上还是露出不舍，长叹一声。
“镇安亲王之心，朕理解，只是如今内外虽平但是朕却不能没有镇安亲王。便领个闲职，偶尔来上朝罢。”说是这样说，实际上两个人早就提前达成了一致，如今不过是做给群臣看看。
“多谢陛下成全，日后陛下有所需，臣定然不负。”栾峥雅声音高昂，任谁都瞧得出这位镇安亲王并非是什么飞鸟尽，走狗烹的凄惨模样。
而是真的，很乐意早早退休。
其次便是除夕夜的宫宴，陛下先是答应，开春便开启选秀，叫好一些大臣们兴奋不已。
但是最惊吓的就是，陛下对于镇安亲王妃的赏赐，这赏赐怎么听怎么怪异。
“镇安亲王妃秦钰瑶，博学多识，于女院建设上兢兢业业。于百姓民生上，日夜操劳。朕有此等贤能之士，深感欣慰。特命秦钰瑶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另居礼部侍郎。后续女院一应事情，便交由秦侍郎。”
到底是除夕宫宴，大喜的日子里，众人不好直接对皇帝的旨意进行反驳。只拿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新鲜出炉的秦侍郎。
而本该今年就致仕得翰林院掌院学士，此时头发花白，瞧着乐呵呵的，丝毫看不出临到头没了位置的恼怒。
接下圣旨，秦钰瑶心中虽有些意外，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叫旁人以为她早就知道此事。
那些大臣见她面色冷静，瞪了半天也没见她心虚不安，便只得悻悻然地收回了视线。绝对不愿意承认，是迫于秦侍郎身边坐着的那位煞神。
煞神就算退休了，但是陛下还另外分拨了一批御林军给他，叫他看管盛京秩序。一些就算有小心思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后彻底安分下来。
“这镇安王妃我记得可是有个被流放的父亲，怎的自己还能有这样好的前程？”
“真是不容小觑，莫非是走的镇安亲王的路子？”一位文臣放下酒杯，醉意上头，不由得朝着秦钰瑶方向多看了好几眼。
这般明显的视线，很快就引起了秦钰瑶身旁的栾峥雅的注意，冷淡地看了过去，顿时让人浑身一僵，别过脑袋再不敢看。
“我说你真是嘴上没门，这镇安亲王自己都交还了兵权，王妃做个侍郎又如何，说不得只是名字听着好听。”见自己同僚被吓了一跳，一位紫袍臣子服的人忙低声道。
只是听着是劝说，何尝不是安慰自己。这秦钰瑶待到上朝后，就知晓这朝政之事并非她一个王妃所想的那么简单。
这朝堂可并非王府后院那般简单，也不是经营铺子那种商贾事情。到时候若是不看他们脸色行事，少不了被排挤出官员队伍。
秦钰瑶顶着各种火辣辣的视线，老神在在地吃菜喝酒。暗地里，却趁着栾峥雅夹菜的功夫凑过去。
捂嘴小声道：“你给我求来的？”
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和喜悦，栾峥雅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脸颊：“此事我也意外，我还想着与你日日在府里寻欢作乐，谁知我这边下来了，你倒是要日日上早朝去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小委屈和小抱怨，秦钰瑶闷闷地笑了一下。
“放心，日后我早朝回来也给你带好吃的。日后，我罩着你。”说完，秦钰瑶拍了拍他的大腿，眼神里充满了得意。
看得栾峥雅心头火热，若非此处是宫宴，人多眼杂，他立刻就想捧着她的脸颊，亲亲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其次就是那双沾染了酒水，看着便莹润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