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来在缝制衣裳,闻声,抬眼望了去,“皇上。”将手里的针线活放在篮子里,起身,向皇帝行礼。
“臣妾恭迎皇上。”
皇帝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布料,坐在塌上,“怎得想起缝制这些了?”
皇后温柔一笑,也跟着坐了回去,“臣妾瞧着今年这个冬啊,比往年寒冷些,最近后宫也安宁,闲的无事,臣妾想着给皇上缝件厚实些的内衫,这样皇上每日去上朝的时候,会暖和些。”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皇后有心了。”
皇后没瞧皇帝,眼神看向篮子,手摸着布料,会心一笑,“臣妾也就能为皇上做点这些了。”
她差不多十年没碰针线活了吧?
起初,她是满心为她缝制过,可是...
后面,就觉得他不值得她再浪费一针一线。
如今,就当自己心情好吧,儿子得势,当娘的心里怎会不高兴呢?
男人指望不上,皇帝也只有指望自己的儿子了。
谁知,她这一笑,皇帝竟看的有些失神,好像许多年没见皇后这般笑过了,
至于有多少年,他也不记得了。
曾经的豆蔻年华的女子,如今眼尾也有了浅浅的褶皱,原来他们都老了啊。
夏嬷嬷从外面进来,躬身行礼,“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可以用膳了。”
皇后回神,皇帝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吧。”
见状,皇后愣了一瞬,温柔一笑将手搭在皇帝的手心,顺势起身,任由皇帝牵着,夏嬷嬷快速看了一眼,垂眸看地,心里为主子高兴。
皇后看着皇帝的宽厚背,垂眸看了一下被二人牵着的手,心里有些复杂。
十多年了吧。
原来,皇帝已经十多年没有牵过她的手了,自从他登基以来,皇帝待她算是相敬如宾吧。
她嫁进王府后,才知晓皇帝娶她不过是与李家的一场交易而已,皇帝真正爱的是佟琬菏那个贱人。
所以,哪怕煜王那个小杂种犯了砍头的大罪,也只是跪了两日便完事。
还有户部的事,明明是煜王监管户部,户部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他连一句责罚都没有,把邱氏诛九族就完事了。
她恨啊,她恨佟琬菏,恨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一生被迫困在这个出不去的牢笼中。
他毁了她的一生,又不爱她,真是可悲又可笑。
皇帝走在前面,不知皇后心中这些愤慨,到了膳厅,夏嬷嬷识趣的没有跟进去,也让其他宫人都退了。
皇后坐下,非常贤惠地为皇帝盛了一碗汤,“皇上尝尝,这汤鲜着呢,臣妾最近都爱喝这个。”
皇帝拿着调羹,舀了勺,尝了两口,“嗯,是不错,难怪皇后脸色这般红润。”
他看了皇后一眼,接着喝碗里的汤。
皇后抬手摸了下脸颊,有些羞涩,“皇上莫要打趣臣妾,臣妾会害羞的。”
“有吗?朕瞧瞧。”
“皇上..”皇后的语气有些撒娇。
皇帝看她脸色有些泛红,这模样的皇后,他是难得见到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今日的反常,皇后心里摸不着是个什么意思。
皇帝放下调羹,对她说,“对了,皇后管理后宫有些事你想的仔细些,凤之白那朕赐了一座府邸,他一个人在京都,府里就几个奴才,到时候你选几个手脚灵活机灵的侍女送去。”
第254章 凤大人想当金牌?
皇后拿起筷子为皇帝布了一道菜,柔声道,“那明儿个,臣妾就让夏嬷嬷挑几个机灵点儿的来好好调教调教。”
“你看着安排便是。”皇帝自然是没意见,拿起筷子将碟子里的菜夹来送进嘴里。
皇后看着他将菜送进口中,放下手中的筷子,“皇上日理万机,还要为这些琐事费神,臣妾实在惭愧。”
言语中不难听出有愧疚之意。
不过,她心底暗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皇帝咽下口中的菜,就近给夹了一块兔丁放在皇后的碟子里,“皇后不必妄自菲薄。”
“这些年,若是没有皇后操持后宫,朕岂能安心于江山社稷。”
见状,皇后微微一笑,笑的很温柔,垂眸看着碟子里的糖醋排骨,却没有动,拿起筷子又给皇帝布菜。
但皇后心里刚才因牵手泛起的短暂涟漪,宛如香炉里飘出的淡淡烟雾,慢慢消失无影无踪。
呵呵。
看吧,夫妻十几载,他不记得她不喜甜食,但把佟琬菏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只是,如今的她,已经不再难过了。
一顿晚膳,帝后看似鹣鲽情深,实则貌合神离。
用完膳,皇帝又提了一下除夕,宴请百官的事,皇后也都一一应下。
帝后二人又闲聊片刻,皇帝见时辰差不多,起身去了浴池,皇后默默跟在身后,心中没有半分期待的欢喜。
是了,皇帝每月来凤栖宫像是完成任务,而她也是配合皇帝完成任务。
呵呵。
……
三日后。
罗进正式去了户部任职,杨帆也接手的大理寺卿的事务。
只是他去主殿坐正,毕竟他是暂代。
万一他正坐得舒坦,也不想挪屁股了,皇上又空降一个大理寺卿来,那他还得灰溜溜的回自己办公的地方,索性也就不搬了。
若是皇上最后真让任职大理寺卿,那他再搬过去也不迟。
就是见不到凤之白了,哎,好不容易来个年纪相差不多的,结果又被调走了,他心里有些舍不得。
昨日他本想请凤之白吃酒,可是一想到那美人泪就觉得肉疼,想想还是算了,等哪日他发了财,再请吧。
御书房内
凤之白垂眸双手呈上那把皇帝赐的尚方宝剑,“皇上,这把剑,臣已经用不上了,臣物归原主。”
皇帝批完面前的折子,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凤之白,“你不想留着?”
凤之白没有抬眸,平静开口,“在贪生怕死之徒面前,这把剑确实能震慑一二。但,对于真正的忤逆之辈而言,不过一块废铁而已。”
顿了一下又续道,“这把剑在臣手上,也无大用处。”
言语中没有半分不舍,反而很坦诚。
凤之白之所以还这把剑,诚如她所言,对她而言没任何用,她要的威慑力从来不是一把破铁能给予的。
她要的威慑力是她本身,她才是权力的象征。
再者,狗皇帝不开口让她还,不代表狗皇帝不惦记,户部事了,正是归还的时候。
皇帝沉默,只是他听着怎么有些像是嫌弃的意思,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凤之白看的透彻见底。
不过,对于凤之白这举动,皇帝是欣慰的。
凤之白资历不深,但却懂得取舍,这一点非常难得,如今的他已官居一品,监察百官,算是百官之首。
就连李国安这个丞相,在凤之白面前也得礼让三分。
皇帝将目光移向徐坤,徐坤会意,走了过去把凤之白的剑接过来,呈给了皇帝。
皇帝接过来,将剑轻轻拔出一节,垂眸看了一眼泛着银光的剑身,又插了回去。
当初给赐这把剑给凤之白,一是怕凤之白在徐州,指挥不动禁军,二是怕,徐州那些人真起了反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凤之白拿着这把剑,压根儿就没见过血,却把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
在皇帝把剑身插回剑鞘的时候,凤之白又从怀里拿出那块金牌
“皇上,这金牌,臣也物归原主。”
皇帝将剑放在龙案上,看着凤之白手里捧着的金牌,“你过来。”
凤之白捧着金牌走了过去。
皇帝倾身伸手将金牌拿过来,翻看了一眼,问凤之白,“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凤之白颔首,淡道,“嗯,臣知道,金牌,金子做的。”
皇帝睨他一眼,这回答...也对,确实的金子做的。
也不知凤之白是装糊涂,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态度他是喜欢的。
“啪”一声,皇帝将金牌扣在龙案上,将金牌推向凤之白,“拿着吧,监察百官,不是你想象的那般轻松。”
凤之白当即麻溜得把金牌拿来揣进怀里,还拍了下放金牌的地方,那模样像是怕皇帝反悔似的。
皇帝蹙眉,“朕又不会抢。”
凤之白一脸坦然,淡道,“臣是怕丢了,这可是金子做,很值钱。若是有一天,臣穷的揭不开锅了,这金牌还可以解燃眉之急。”
徐坤:“...”哎哟,凤大人啊,您可真敢说啊。
皇帝:“……怎么,你还想拿去当了?”
她摇头:“臣不敢。”
顿了一下,续道,“不过,哪天走投无路了,当一次也可以的吧?”
“你...”
皇帝无语,这可是金牌,他居然敢拿去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