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之白见他还站着,也懒得理会便伸手端茶盏,茶冒着热气,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悠然饮茶。
裴慧安的神情与太后第一次见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辙,难道裴慧安见过百里傲云?
此刻凤之白已在考虑杀还不杀裴慧安了?
裴慧安喉咙鼓动站着没动,副将发现裴慧安今晚有些失态,轻咳了一声,“统帅。”
“咳--”裴慧安抬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抱歉,失礼了。”
凤之白放下茶盏,“本座拿得出手的只有这张皮囊。”
“凤司座年轻有为,是轩辕不可多得的栋梁,更深得皇上信任,老夫佩服不已!”裴慧安坐的笔直,刚才的异样荡然无存。
“不过,刚才老夫差点以为见到故人。”裴慧安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凤之白。
“哦?”凤之白狐疑,“裴总指挥使的故人是军中之人?”
裴慧安摇头,“不是,是女子。”
“女子?”凤之白拧眉,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本座明白了,老情人?”
老情人?
跟了几十年的副将不可思议的看向裴慧安,统帅什么时候有老情人?
他怎么不知道?
大公子知道吗?
夫人知道吗?
“咳--不是。”裴慧安连忙罢手,连忙转移话题,“那日多亏凤司座出手,否则..”
“不必言谢!”凤之白抬手打住,幽深眼眸与裴慧安对视,“本座不喜人挡道!”
裴慧安嘴角微扬,“若是有人刻意挡道呢?”
这话问的别有深意,副将有些搞不懂裴慧安的意思,来之前不是说要与凤之白谈论那件事吗?
怎么现在有些隐约不对味的意思?
凤之白目色幽幽,“杀--无赦!”
“任何人?”裴慧安敛眸。
观雨冷眸一沉直盯着裴慧安,孤月听风也漠然的看着裴慧安。
凤之白扯着一抹笑意,伸手拧起茶盖,又突然松手,茶盖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裴总指挥使何必明知顾问?”
“老夫不懂。”
“穿的是官袍,领的是皇粮,咱们皇上要办谁,本座便解决谁,这是满朝文武心照不宣的事,裴总指挥使难道不知晓?”
“哈哈--”裴慧安突然大笑两声,“今日老夫终于知晓凤司座为何深得皇上信任!”
副将抿了下唇,可不就是嘛,都查到禁军头上了,要不是统帅发现可疑之处还蒙在鼓里呢。
凤之白眉梢一挑,暂时摸不清裴慧安的态度,不过杀他的心又多了几分。
副将向凤之白抱拳,“敢问司座为何查我禁军营的兄弟?”
“非也,不是本座要查!”凤之白摇头,是笑非笑的看着他,“将军不妨进宫问皇上为何要查?”
一句话把副将的话堵死了,副将垂眸看了一眼裴慧安,识趣的把嘴闭上。
如此明显的话,裴慧安又岂会不明白?
禁军营果然出了问题!
自己掌管禁军大营二十几年,如今出了事皇上让御廷司暗查,而不是告知自己这个统帅,皇上不信任自己?
裴慧安眼眸微眯,武考往禁军塞人的事,自己在营里处理了不少涉事的将领,难道没处理干净?
“有多少人?”
“身为禁军统帅,不是应该比本座更清楚?”凤之白反问。
裴慧安噎住,果然如传言一般,嘴毒不讨喜,“想必老夫的底细,凤司座已经查了个底朝天,老夫对得起身上的铠甲,更对得起朝廷!”
“若是我禁军营出了细作,此事老夫绝不姑息,但老夫希望凤司座若是查到什么,还请如实相告!”
凤之白沉默,确实没查出裴慧安什么问题,可先前他对自己的试探与现在态度截然不同。
而刚才他的话也挺有意思,对得起任何人,却没说对得起皇帝!
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本座不信你!”
第554章 后悔救裴文宣
四两拨千斤的话,让裴慧安过了八百次脑子,到底是凤之白在试探自己,还是皇上不信他对轩辕的忠心?
花厅,静默无声。
良久,裴慧安敛眸问,“老夫要如何做?”
凤之白浅笑不语,孤月抬手一拍,两名护卫端着空碗进花厅。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裴慧安拧眉,不明白是何意?副将则以为是要饮酒化干戈为玉帛?可喝酒怎么拿空碗?没酒呢?
护卫立花厅在正中,孤月走过去停在一步开外,拔出腰间的匕首往上颠了下,将刀柄那边对着裴慧安,“裴总指挥使若要自证清白,请吧!”
裴慧安与副将对视一眼,转而看向凤之白,“让老夫以血自证?”
“裴总指挥使也可不自证,左右皇上怀疑的又不是本座!”凤之白端着茶盏吃茶。
裴慧安抿唇,起身走过去没接孤月的匕首,而是拔出自己的匕首直接在手掌划了一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鲜血瞬间滴落在地面,将血滴在碗里。
副将也是用自己的匕首划了一刀,将血滴在另外一个空碗里。
“够了。”孤月说。
裴慧安转身看向凤之白,“如此可以了吧?”
凤之白放下茶盏,直接下逐客令,“不送!”
裴慧安抿唇深深地看了一眼凤之白,凤之白抬眸刚好对上,两人无声对视,终是谁也没说话,裴慧安并未处理伤口,直接转身离开凤府。
直到两人走远,观雨提剑走到中间,“主子?”
凤之白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抬手制止,“先派人盯着。”
今夜裴慧安来凤府不知多少人盯着,暂时不能动手,至少在他回裴府的路上。
加上裴慧安的态度,凤之白有些拿不准。
“是。”观雨领命离开。
孤月命护卫拿了两个不同颜色的瓶子来,亲自将血装好后,离开花厅派暗卫送去百草堂。
凤之白起身走到院中负手而立,眉头拧成川子型,裴慧安若是见过百里傲云的话,应该与前太子关系匪浅吧?
他也背叛了前太子?
此时此刻,凤之白是真的后悔那日救了裴文宣,给自己招惹了个不确定的麻烦!
靠在身后握拳的手紧紧握拳,黝黑的眸子散发出杀意,若是裴慧安与太后是一条船上的,那就送他们一起上路!!
谁也不阻挡自己的复仇之路!!!
街上,马车内。
裴慧安与副将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总座,凤之白他什么意思?”副将问。
裴慧安沉着眉,面露幽色,“文宣的事,可能跟禁军营有关。”
“那...”副将张口,随即又改口,“皇上真是愈发多疑了,凤之白不会栽赃您吧?”
“不会。”裴慧安摇头,用别样的眼神睨了他一样,“你盔甲穿了十几年还是个将军,而他年纪轻轻就已权倾朝野,你自己仔细想想京都这一年发生的种种,每件事办得都深得帝王的心。”
他们虽身在禁军营,之前与凤之白没交集,但不代表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副将颔首,“不过也太嚣张跋扈了!”
裴慧安轻呵一声,“但他能把握嚣张的尺度!你以为李国安为何倒?”
李国安败在对权太贪!
“眼看盛夏,营里杂草丛生,找人拔干净。”
“是。”副将明白“拔草”的意思,“那大公子?”
裴慧安想了想,“他们已经对文宣动手,文修找时机让他提防些。”
副将颔首。
裴慧安阖眼不再言语,可脑子里呈现的全是凤之白的那张脸,太像了!
怎会有如此像的人?
裴慧安前脚回府,他去凤府的消息就传进皇宫,皇帝听闻后并未表态。
得到消息的还有安王,对于他而言可不是好消息。
书房,安王冷着脸问苏瑜,“裴文宣的事谁指使的?”
苏瑜:“是禁军营的人。”
安王放下手中的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殷子晋?”
苏瑜摇头,“统帅好像察觉了营里的事,他们想让殷子晋拉统帅下水,殷子晋不赞同。”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安王气愤的放下书,对付个毛头小子居然还派出杀手,结果还被凤之白碰上!!
安王越想越气,凤之白的鼻子比狗还灵,“让他们给本王安分点!否则就让他们尝尝毒发的滋味!”
“是。”苏瑜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颜太子已启程回汐月,皇上不会在顾虑轩辕的颜面,寿宴发生的事皇上怀疑是禁军懈怠,才让太子中了算计。”
安王沉默不语,不知道在什么。
苏瑜心底深处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愤怒,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被安王用毒控制,真想一剑宰了安王,可现在不能这么做。
须臾,苏瑜开口,“算算日子,王爷这两日该去百草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