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如此刻有种如坐针毡如芒刺背的感觉,这话到底是挤兑凤大人,还是指桑骂槐骂他?
这一桌子菜,是自己特意安排来感谢凤大人的,谁知道今日冒出这么多人来,关键个个来头都还不小,得罪不起。
钱四郎对余亮有些无语,脑子生锈了吗?没见王爷已经坐下了吗?
简直说话不过脑子。
凤之白把杯子里的酒倒进嘴里,用力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沉声,“爱吃不吃,不吃就滚!”
“余将军要军民鱼水情,与他们共患难,那就滚去黑山寨,别在这里碍本官的眼。”
“你!”
余亮脸色难看,这凤之白真蛮横,居然让他滚?
可恶!
钱四郎皱眉,这凤大人的嘴真是不留半分薄面啊,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呀,王爷还在呢。
凤大人让老余滚,这不是变相的让王爷也滚吗?
钱四郎分析十分精准,夜王正面色不悦地看向凤之白,居然当着他的面喊他的人滚,这不是间接喊他滚吗?
凤之白不会以为自己长了一双翅膀,真能上天吧?
奈何凤之白没打算就此作罢,脸色自然也不好,继续开怼: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别说你们不知道徐州的事情,在他们备受欺凌之时,余将军又做了什么?你家王爷又做了什么?呵,现在来教训本官,谁给你的脸?
看来本官给你的那一巴掌,还没把这嘴打明白,若不是你私放林子斌回徐州,章贞远就不会死,徐州的境况早就得以缓解!”
“今日他们所承受的一切,都有你的功劳!”
凤之白的连环怼,怼的余亮无话可说。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不请自来就算了,还敢唧唧歪歪?
老子要怎么当官,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本官给了你主子几分薄面,不代表本官真怕他,奈何你这人不知深浅,非要作,那就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
“凤大人,息怒!息怒!他这人说话不过脑子,并无恶意!”钱四郎赶紧打圆场,要是真是翻脸不认人,那麻烦就大了。
凤之白冷哼一声,没说话,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干了给自己降降火。
夜王的脸色冷的冒寒气,这人的嘴真是得理不饶人。
不过,凤之白确实说对了一点,若不是余亮擅自放人,许多事都不会发生,等回了漠边再收拾他。
刚才的事,夜王在考虑凤之白之前说的话,回头让他们也练练脑子?
全然不知祸从口出!
看着夜王吃瘪,彭老将军又暗戳戳地给凤之白比了一个大拇指,怼得漂亮,拿起筷子把刚才碗里的肉,夹起来扔进嘴里。
刘程如释重负,不愧是凤阎王,干咳两声打破沉默,“夜王、凤大人、几位将军辛苦了,这桌菜,是本城主特意感谢诸位准备的,是本城主考虑不周。”
“呵呵,菜已经上桌了,不吃也浪费了,请吧!”
彭老将军才不客气,“王爷,请。”
说完继续开吃,只是没有刚才那么随意,酒就没喝了。
凤之白也没管对面的人什么脸色,爱吃不吃,拿起筷子夹菜,吃饭,酒就没喝了,没兴致了。
待吃饱后,直径离开了宴厅。
刘程如一直陪到最后,等夜王等人吃好后,赶紧安排住处,待一切安顿好,回来房间才长吐了一口浊气。
真是心累啊。
第149章 草民愿效全马之劳
翌日一早,凤之白是最后一个到宴厅的,踏进宴厅第一眼就看见余亮,平静的把目光移开,找了个空位坐下就开吃。
一桌子人,只有咀嚼声和调羹声。
凤之白吃好,刚起身,下人来报说林子健求见,已经在花厅候着了,于是便直接去了花厅。
宴厅的人也跟着去了。
凤之白走在长廊,便看见花厅里站着两个人。
当林子健踏入这熟悉又陌生的郡守府时,心里涌出太多的苦涩,短短几年,早已物是人非。
曾经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父亲郁郁而终,兄长也…
刘伯本来走在林子健身后,看他情绪有些低落,快走了几步,走到其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林子健回以淡笑,并没出声。
二人继续跟着前面引路人的步伐,其实这郡守府,林子健闭着眼都能走,心里万般苦涩,叹息一声,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凤之白进了花厅,从左边绕过二人,直接坐在正厅的左边的座椅上,六安孤月站在身侧。
随后进来的夜王坐在了右边的座椅。
林子健刘伯恭敬齐声,“草民见过夜王,见过几位大人。”
彭老将军眼珠子转了一圈,这小子真是不怕人参他一本,居然敢与王爷平坐,左右看了看,自己却坐在了凤之白的下首。
刘程如则坐在了彭老将军的下首。
余亮、钱四郎则坐在夜王那边,两人觉得凤之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简直不分尊卑,居然敢与王爷平起平坐。
下人端了来茶盏,放下后就退了出去。
花厅安静无声,好似都在等凤之白发话。
凤之白无视他人,打量了林子健一会儿,才开口,“本官逼死了你的兄长,你可恨本官?”
凤之白直视林子健。
在场的人看了一眼凤之白,把目光移到林子健身上,这是问的什么问题?
明知故问,难道想自讨没趣?
夜王端起茶盏安静的饮茶,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子健微微一愣,快速看了一眼凤之白后垂下眼眸,他没想到凤大人会问这个问题,沉默片刻,抬眼与凤之白对视,坦然道,
“恨倒是算不上,怨倒是有一些。”他说的光明磊落,没有半分隐瞒。
刘伯紧皱着眉头,认为此举有欠妥当,这位钦差大人给他的感觉实在难以捉摸,出法无章,手段强硬又暴戾,更为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就深得皇上信任。
其他人则齐刷刷看向凤之白,想看他有何反应,结果那妖孽般的脸上硬是看不出半分情绪,刘程如有一丝惊奇,这凤阎王今日怎的这般好说话?
“只是这怨,追根溯源也怨不到凤大人身上。”林子健再次开口,又把众人的视线拉回。
“腐肉糜烂,不剔肉刮骨,焉能有用?”
凤之白淡淡的看着,“你是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林子健脸颊跳了下,凤大人您能不能委婉一点?
刘程如:“…”
怎么感觉凤大人在骂他呢?
“其实说来,我等应该多谢凤大人的不杀之恩。”林子健赶紧把话岔开,刘城主还在这呢。
“草民猜测,应该是凤大人特意交代过彭将军不伤寨子里无辜百姓,不然...黑山寨真的早已无一活口了。”
林子健这一翻话倒是让彭老将军有些刮目相看,嗯,是个明辨是非的小子。
话说他还真是接到了凤之白的飞鸽传书,让他别伤及无辜,否则…
夜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泽,昨日凤之白走后,他观察了一番,确实没有太大的伤亡。
只有那几个被赤羽军射杀的人死了,还有个听说是被凤之白用弓箭射伤的,其他的老弱妇孺也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而已。
钱四郎、余亮互看了一眼。
凤之白淡定自如地端起茶盏,小啜几口,放下茶盏,淡道,“知道本官今日让你来做什么吗?”
林子健摇了摇头,“草民不知。”
刘程如倒是猜到了,其他人也充满了好奇。
凤之白看了看刘程如,又看着林子健,正要开口,却看到一名男子疾步往花厅赶来。
“黑山正是用人之际,本官之前就与刘城主商议过,由你暂代郡守之职。此事已禀告皇上,皇上已经应允。”
除了刘程如一脸淡定,其他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特别是林子健,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发愣的林子健,凤之白再次开口,“三月为期,你若能带领黑山百姓渡过眼下这个难关,你就暂代郡守一职。”
“一年后政绩考核,通过考核皇上便会颁下正式的任职文书。”
彭老将军这才回过味,难怪让他不要伤到林子健,原来如此。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凤大人…”
“凤大人…”两声同出,只是后面的声音更有力些。
林子健被人打断了,将目光看向身侧的那一身明黄甲胄盔甲上。
“何事?”凤之白淡道。
“回凤大人,属下从东佃县赶来的,这几日不知从何处来了许多人,到县衙闹事闹着要粮,一口咬定县衙有粮,加上接连下雨,百姓受灾严重。闹事的人越来越多。
吴军士让卑职赶回徐州城请求支援,卑职出了县城,发现还有很多人向县城方向去,可卑职到了徐州,发现城主府外也聚集了许多人,同样也是闹着要粮,城里禁军所剩不多,戴统领便让属下来找凤大人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