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序扶着歪斜的墙壁站稳，刚要抬步，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下沉。
一道半米宽的裂缝顺着他的脚边蔓延开，雪豹猛地咬住他的袖口，将他拽回安全地带。
红月被灰雾滤得只剩下惨淡的光，远处有一栋小楼轰然崩塌。
耳边开始回响各种声音，在这里呆的越久，越会受到影响。
“谈序……”
“谈序，快过来啊，我们这一次顺利完成任务，要好好庆祝一下！”
“谈序，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谈序哥，这次我赢了！”
明塔的精神力磁场像无数根细针，不断扎进他的意识，之前被抑制剂压制的眩晕感再次翻涌上来。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
雪豹焦躁地围着他转圈，不断用脑袋蹭他的手臂，试图将他从幻象里拉出来。
可谈序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眼前竟浮现出边境任务的画面，队友的脸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还在笑着唤他：“谈序，快过来啊。”
谈序咬着牙，短刃快速划破左掌侧缘，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疼痛感终于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谈序扶着石柱站起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地方。
档案室！
那里藏着明塔最核心的机密档案，也大概率是自毁装置的藏匿地点。
谈序望着档案室的方向，心却沉了沉。
档案室在明塔北侧的中心位置，而他此刻在东侧废墟，中间隔着三道坍塌的回廊和一片练功场，距离不算近。
他攥紧染血的左掌，疼痛暂时能让他的意识清醒一点。
把雪豹收回精神图景里，减少他在紊乱磁场里的消耗。
往前跑，刚穿过一道回廊，两个傀儡兽直径朝他奔了过来。
谈序从腰间摸出两颗烟雾弹，傀儡兽视线并不好。
谈序确定好位置，迅速抛出烟雾弹，他贴着墙壁屏住呼吸，傀儡兽已经没有自主意识，却依旧对活人的气息异常敏感。
谈序猛地侧身，拔了腰间双刀，精准刺向傀儡兽太阳穴，一击毙命。
趁着这个空挡，谈序抄近道，直接翻上练功场。
在他刚接触到练功场的那一刻，一旁的守卫塔突然亮起刺目红光，顶端的激光炮缓缓转向。
谈序瞳孔骤缩，刚要翻身躲回围墙后，激光炮已经发射。
一道红色光束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击中身后的断墙，瞬间将墙体炸成粉末。
同时，周围的红外线激光网亮起，红色光束纵横交错，将整个场地分割成无数个狭小区域。
头顶的守卫塔再次调整角度，炮口的红光越来越亮，显然第二发激光炮即将发射。
谈序攥紧染血的左掌，目光快速扫过场地。
唯一的缺口在西北侧，那里的红外线激光因为地面坍塌断了两根。
可缺口处，此刻正涌来几只傀儡兽。
“谈序，别挣扎了！”明塔的电流音在练功场回荡，精神力磁场瞬间加强。
耳边的幻音再次加剧。
谈序往前的脚步顿了顿，眼前甚至浮现出队友们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慌神的一刻，守卫塔的激光炮已经发射，谈序反应过来，猛地扑向旁边的沙袋堆。
脑海中的疼痛愈发难以控制，谈序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
眼前已是血红一片。
傀儡兽已经快来到身前，谈序吃力的躲开红外线，意识渐渐开始涣散。
甚至已经分不出来脸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傀儡兽的了。
守卫塔的激光炮再次充能，炮口的红光映亮了谈序的脸。
他的双刀已经卷刃，身上布满伤口，精神力快要消耗殆尽了。
谈序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刀。
“放弃吧，谈序。”明塔的声音带着蛊惑，“只要你停下，就能和你的队友们团聚了。”
“做梦，结局还轮不到你假惺惺的安排！”
一道熟悉的声音刺破明塔的蛊惑，谈序混沌的意识猛地一震。
谈序费力地眨了眨眼，眼前的血红中，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轮廓正冲破傀儡兽群，来到他的身边。
阿鲁藤瞬间缠住最前面两只傀儡兽，硬生生将它们掀翻在地。
黎槐身上沾着灰尘与血迹，脸颊一侧还印着未干的血痕。
谈序脑海中突现当初在模拟二号区时，她的模样。
“谈序！”黎槐一把扶住谈序，看着他满身的伤和眼下两行血泪，眉头紧皱。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黎槐抬手起轻轻擦去谈序眼下的血泪，贴近谈序，和他额头相贴。
环境和时间都不太允许，她只能短暂缓解他的精神疼痛。
挑战明塔，还需速战速决。
谈序眼下的血泪渐渐止住：“黎槐你，你怎么来了？”
“猜到你会这样做了，但我还是来晚了。”黎槐的指尖还沾着谈序的血泪，微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盯着谈序脸上深浅交错的伤口，内疚和心疼的情绪涌上心头。
“说好的队友，当然要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了。”黎槐的话音刚落，裴述赶了过来，“帝都百姓暂时安顿好了。”
“没错，还有我们！”棕熊冲了过来，猛地拍向地面，震退三只傀儡兽。
乌鸦在半空盘旋，眼睛闪着红光，观察着眼前的红外线激光。
最后面的赵桉直接在守卫塔激光炮再度发射的那一刻，迅速抛出手里的东西。
“嘭——”
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瓶，和守卫塔激光炮接触到，瓶身瞬间碎裂，淡绿色药剂溅在金属表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原本的激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瓦解，守卫塔像是融化一般，渐渐脱落化成一地铁水。
“早就觉得这玩意儿能用得上，还好带着了。”这是赵桉之前潜入明塔研究室时，偷偷藏起来的强蚀药剂，专门用来破坏高强度机械构件。
“还好吗？”赵桉看向谈序。
谈序摇了摇头，撑着黎槐站稳：“没事。”
文昭从包里翻出能量剂，递给谈序：“快喝了，能快速补充精神力。”
“我们差点被明塔外围的陷阱拖住脚，还好赶回来了！”
谈序接过能量剂，仰头灌下的瞬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精神图景里的刺痛更是减弱了不少。
他攥紧染血的左掌，补充道：“其他地方我都找过了，自毁装置应该就藏在档案室里。”
“文昭，能定位红外线的盲区吗？”阿鲁藤紧紧缠住最后一只傀儡兽，转头看向盘旋在空中的乌鸦。
“跟着乌鸦走，激光每十秒会同步闪烁一次，闪烁时是唯一能跨线的机会。”
文昭打开手腕上的微型光脑：“我尝试植入干扰器削弱红外线激光，但最多只能撑住两分钟，我们要在两分钟之内横穿这片练功场。”
“好！”
谈序此刻已经缓了过来，虽然脑海中还不停的响起各种声音。
黎槐伸手牵住谈序，捏了捏他的掌心，两个人对视一眼，谈序回握住她的手，踏上练功场。
乌鸦在半空盘旋，迅速精准标记出激光盲区。
谈序和黎槐稳步前行，大家紧随其后。
“还有三十秒！”文昭的声音带着喘息，手腕上的光脑屏幕开始闪烁红光，“前面就是缺口，大家快冲！”
大家咬紧牙关，就在最后一人冲过缺口的瞬间，干扰器彻底失效，激光网恢复了刺眼的红光。
穿过了这片练功场，直对着的就是档案室的方向，灰雾下隐约能看到金属门的轮廓。
大家很顺利来到档案室门口，这一路竟没有任何陷阱。
“我们怎么进去？”
黎槐看着面前这扇门，皱了下眉头：“那么顺利就让我们到这里了，只怕有诈，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突然打开。
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档案室一片空旷，档案资料、架子通通都消失了，地板中央在月光的反射下隐隐闪着光。
“不对劲！”谈序猛地将黎槐拽到身后，“这不是档案室，是献祭阵！”
明塔的电流音再度响起：“就喜欢和聪明人交流，你们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强者啊。”
档案室顶端的吊灯突然炸裂，火花四起，眼前一道蓝色塔型虚影突然出现。
阿鲁藤感知到这份强大的精神力，黎槐瞳孔猛缩：“你是谁？”
“我是谁？”虚影缓缓旋转，月光映亮它的轮廓，“我就是明塔啊。”
“你们可都是我精心培养的孩子们啊。”
“从第一块金属浇筑，第一份精神力数据录入，我就诞生了意识。”
“人类以为是他们在训练哨兵向导，不！实则是我在筛选养料，哨兵的强悍、向导的纯净，都是我统一全世界的养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