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某人，下定了决心。
只见，燕舟衍身体坐直，无视身上的伤势，坐得板板正正，又透露出一股庄重的意味。
而后，他双手撑在盘腿的膝盖上，调整方向，把视线挪向对面的项翛年，透过这层不甚挡光的布料，直视项翛年的双眼。
“项小娘子，不，项翛年。”
粉唇微启，燕舟衍正式而严肃地呼喊着项翛年的全名。
【……这么严肃，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巧了，我也是。
“事发突然，此地条件简陋，但方才一事，虽非我本愿，但也冒犯了你，我认为，我得给你有个交代，所以，此处事了，你……”
燕舟衍有点紧张地咽了口水，但依旧坚定的，继续道：
“可愿，让我提亲？”
项翛年：“……？”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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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不断拒绝
◎这个时代。
高门贵女。
权贵名门。
及笄之后，便开始相看，并……◎
这个时代。
高门贵女。
权贵名门。
及笄之后，便开始相看，并准备定亲。
但，娘家夫家，对彼此身世、性情、未来发展的趋势……种种因素考量，基本上，会在及笄的三年前，也就是女方十二岁左右，便开始考量女方将来另一半的人选。
换言之，在燕舟衍的视角里，项翛年虽然年纪还小，但他此举，也不算不合规矩。
他想的是，现在订亲，等项翛年及笄之后，直接成婚。
流程合情合理。
最关键的是，他不小心，轻薄了项翛年。
按照世俗，他也应该对项翛年负责。
再加上，他刚刚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本就喜欢项翛年。
所以，才有了向项翛年提亲确认的决定。
至于项翛年的意愿……
“你我孤身二人，在这荒郊野外，还要度过不知几个夜晚，获救后，如果我不表示，你的清誉恐怕有损，当然，你若是觉得太突然了，也可在我们订亲的三年间，好好考虑，等你及笄之前，再做打算也不迟，到时，若是你，若是你拒绝，我会放你走。”
燕舟衍承认，他的行为，有些卑劣，但哪怕被当做小人，他也想要抓住项翛年这束光。
但项翛年，乍一听，只觉得燕舟衍莫不是疯了！？
第二反应。
项翛年想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只觉得燕舟衍好像有点变态。
不过，后面听着燕舟衍的分析，项翛年有点被说服了。
毕竟，唾沫淹死人。
流言蜚语，虽说无影无形，却也是每个时代，最沉重的枷锁之一。
而且，燕舟衍的意思非常明确，她现在只是因为形势，有了“未婚妻”这个名号，三年之后，她还是自由的，随时可以走。
说不定还能顺便捞点赏赐的钱财……想想就美滋滋。
项翛年自动忽略了同燕舟衍成婚的可能。
不过，项翛年也只是想想。
皇上的意见暂且不论。
燕舟衍，作为当今圣上的胞弟，本身又身居高位，他枕边人的位置，盯着的人，想必不在少数。
士家大族，哪怕燕舟衍本人并不想同他们纠葛在一起，但他们可不会愿意放弃燕舟衍这个“金龟婿”。
眼下，虽然因为燕舟衍油盐不进的态度，他的身边，自然是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但是。
项翛年也知道，这样的风平浪静，只是假象。
一旦，有人戳破平和的平衡……那，“罪魁祸首”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项翛年现阶段，还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小小宫女。
哪怕前后屡屡立功，救了公主皇子，是皇上和皇后面前的“当红人物”，但那都是虚的。
荣宠再盛，项翛年在别人眼里，依旧是“区区一介宫女”。
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存在。
如果，项翛年现在点头，等获救回去以后，她知道，她一定会成为，所有家中有适龄女子、想要与燕舟衍结亲的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自此，项翛年的处境，绝对会立于极端危险之地。
就如他们掉下来的悬崖。
所以，即便项翛年承认，燕舟衍的这一番提议，这一份尊重，让她意动，但她也不会点头。
但正当项翛年措辞，准备拒绝燕舟衍的时候。
脑海中，顺顺突然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等等！年年！你不会真的要答应他吧！你等会儿！他现在说不定只是受了治愈符的影响！】
——影响？
【对啊，所有的治愈符，都有副作用的，因为加快伤口愈合，身体内的各种机能，都会被放大，就比如，情欲、爱意……要六个时辰后才消散。】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哦，顺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在我使用的时候，怎么不早点说呢……
项翛年皮笑肉不笑的，咬紧后槽牙，磨着牙对顺顺反问道。
顺顺“虎”躯一震，莫名感觉芯片一阵阵发凉，但秉持着对宿主诚实的信念，顺顺还是磕磕跘跘地辩解：
【那个，这个，当时情况危急，我忘记了，对不起！年年。】
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求生欲极强的顺顺，非常麻溜的，光速道歉。
——算了，也不怪你……
项翛年恼怒的，其实是对她自己的“自我意识过剩”。
原来只是符咒的形象，她还以为，还以为……是她自作多情了。
还一个人一本正经地考虑了这么多……
呜……真是羞耻。
不过，尽管项翛年内心脚趾抠地，几乎抠出一套豪华大别墅，但她面上，照旧维持着冷静自持。
她拨了一下火堆，往里面又加了两根柴，而后，对着燕舟衍正色道：
“感谢王爷抬爱，但奴婢恐怕无福消受……”
项翛年言简意赅的，直接拒绝。
但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敷衍，斟酌着言辞，想要补充点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
“小娘子可有顾虑？”
燕舟衍音调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捏着的手心，究竟有多用力。
“……王爷想听实话，还是官话？”
项翛年本来是想找点像模像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在项翛年抬头，面对蒙着眼睛，抿紧嘴唇，始终都未曾做出失礼举动，非常尊重她意愿，真诚道谢，还变相开解了她的燕舟衍时，那些准备好的搪塞的话，好像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挑衅一般的，也如自暴自弃，项翛年垂眸，扒拉着火堆，把选择权送到了燕舟衍的手上。
“小娘子尽可畅所欲言，我要听实话。”
燕舟衍后知后觉，项翛年的处境——无人能为她撑腰。
她，点头之后，会因为他，卷入纷争，面临无数的刁难。
是他冲动了。
是他忘记了，不卑不吭，仿佛与他站在同一台阶、同一地位的项翛年，其实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白身”。
是他考虑不周了。
燕舟衍大概猜到项翛年要说什么理由来拒绝了，但他没有自以为是到能将项翛年的心思全部看透。
于是，怀着发现问题，讨教，并着手解决的思路，燕舟衍示意项翛年说真话。
“那就，烦请王爷海涵了。”
既然对方“找死”，项翛年总不能“辜负”对方的希望。
只是，她先礼后兵，总比她说完，他事后变脸，要稳妥安全一些。
“奴婢的想法，可能天真，但奴婢想要同彼此心意相通的人，共叙余生。”
燕舟衍：“……”
心中猛然被戳中一箭，还是直接的贯穿伤。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但燕舟衍还是被项翛年的直接，给打击到了。
毕竟，这话的潜意思，就是她不喜欢他。
乐观点想，可能是她还不够喜欢他。
可还没等燕舟衍消化完第一句，项翛年的第二句又来了：
“奴婢也不想，神圣的姻亲，只是因为一份责任开始，然后让没有感情的双方，困在婚姻的牢笼中……”
而且你现在还说不定只是因为治愈符的作用，脑子不灵清呢！
项翛年在脑子里补充没说完的后半句。
更何况，她还有收集非遗的任务在身。
一旦成婚，有极大的概率，会被困于院墙之内，那样，她就回不了家了。
“……当然，不能排除婚后生情的可能，但奴婢不敢拿自己的一生，去赌这微乎其微并飘忽不定的可能。”
浪漫而天真的念头，也有些惊世骇俗。
大概率，不会被推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