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稚鱼手抓在披风系结上,一抽绳带,披风顿时滑落到地上,她又去拉扯衣襟,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肌肤,“你既不信,就看个清楚。”
李承秉面色悚然一变,抓住她的手,“你疯了?”
肖稚鱼用尽力气推开他,“你不是疑心吗?那看清楚,是不是我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李承秉动作飞快脱下大氅,往她身上罩去,又去捉她的手。却不知肖稚鱼哪里多出来的力气,挣开他的手。她往后退了两步,挣扎之时,不知踢到什么,只听嗒的一声响,木箱侧倒。
一个人头从里面翻落出来,咕噜噜从两人脚边滚过。
肖稚鱼低头,睁大双眼,惊骇欲绝。
【📢作者有话说】
怎么样,最后这个发展,没想到吧,意外不意外……记下来进入神鬼栏目,啊,错了,拉回来,下面饼子就要软了跪了。
171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化瘀◎
那人头微胖, 断颈处一片光滑,还能看见红白皮肉,是利刃切断, 整张脸被冻得青白,一双眼圆睁着,怨毒不甘, 转动停下时正对着肖稚鱼方向。
李承秉暗骂一声, 一手去遮肖稚鱼的眼, 拦腰将她抱起来。
肖稚鱼脸上血色尽褪,紧紧咬住唇。
“不怕,不怕……”李承秉声音立刻便低了下去,不住哄着,抬脚一踹, 把人头踢开,抱着她要放到榻上。
肖稚鱼眼角看见长榻边也有木箱放着, 下意识僵住,双手攀着李承秉的肩膀,紧攥不敢放。
李承秉满腹的怒气和烦躁瞬间没了影踪, 重又把她抱起来,摸到她身上的衣裳已被扯得散开,他太阳穴直蹦,大氅往她身上胡乱一裹, 将露出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李承秉对着外面大吼一声,“都死哪儿去了, 给我滚进来。”
两个亲兵守在院子里, 先前就听见里头有争执的声音, 豫王与王妃的争吵谁敢去听,便又走远几步,这时听豫王含怒的叫声,两人心惊胆战,手搭在佩刀上推门冲进书房。
只见豫王面色难看至极,怀里抱着个人,大氅从头到脚都包着,只露出一头乌发。
侍卫也没细看。豫王抱着人往外走,对两人道:“地上的那玩意收起来,找个锁锁上。”
侍卫应诺,低头一看是康庆绪的首级,这是豫王吩咐过留下有用,因为现在天寒地冻,早冻得梆硬,毋需另外保存,便随意找了个箱子存放。
两人忙将首级捡起,放进木箱,又另去找锁。
李承秉抱着肖稚鱼往内院走,手里感觉到她身子微抖,不知是冻着还是吓得狠了。他咬牙切齿,暗骂一声活该,脚下却又走得更快。
景春与巧儿在寝屋里翻着炭,李承秉抱着肖稚鱼大步进来,放到床上,扯了一旁的锦被,将她包住。他扭头一看,两个婢女都傻愣愣地看着,刚才压下的火气又有些网上冒,“你们是木头做的?去找件衣裳出来,再烧一碗安神汤。”
巧儿放下钳子一溜烟就往外跑,景春则去箱笼里将今天午后齐王妃送的来的衣裳取了件出来。
李承秉只觉得这短短半刻时间里,心情大起大落,头昏脑涨的。景春给肖稚鱼换衣裳,他往帐幔里瞥了一眼,看见肖稚鱼腰上似乎有黑色印子,他心头闪过一丝疑,来到门外,刚压下去的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正好把陆振叫来骂一顿,说康庆绪的首级随便扔哪儿都行,放书房里想吓死谁?
陆振一头雾水,老实地连连点头,却忍不住暗自嘀咕,在县外杀了两百多tຊ人,豫王眼皮都没眨过一下,区区一个死人的脑袋,又怎么会吓着人。他见李承秉站在门前,却不时往屋里看去,立刻又猜到什么。
肖稚鱼换过衣裳,景春将手炉塞到她的手里,轻声道:“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这样了,难道是又和殿下吵了?”
肖稚鱼脑里闪过刚才看见的那个首级,面色难看,摇了摇头。
李承秉走进来,叫人去把郎中请来。郎中又跑一趟,下了定惊安神的方子,取材煎药,等送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肖稚鱼先喝了小半碗汤,又吃了药,满嘴苦涩,不由蹙起眉头。
李承秉坐到床沿上,没好气道:“刚才不是挺精神的,那么冷的天,就敢随便解衣裳。”见她耷拉着脸,小脸发白,整个人都蔫了,又觉心疼,眉头紧拧。
婢女收拾出去,留下一盏灯。
肖稚鱼刚才受了冷,身体便有些反复,此时咳嗽两声,想拉被子躺下。
李承秉突然抓住她的手,只觉得她手微凉,便握在手心里,道:“刚才那是康庆绪的首级,人都死透了,没什么好怕的。”
肖稚鱼双眼定定的,不知在想什么,只顺着他说了句,“不怕。”
李承秉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神情似是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书房里让你说明白,不是怀疑你什么,怎么就那么大脾气,你看你,折腾一圈,反倒把自己给吓住了。”
肖稚鱼默不作声。
李承秉又道:“沈玄那个人,别看表面风光霁月,实则一肚子心眼,上一辈子,你家和沈家这么不对付,现在就忘了?这回可不是沈玄的救的你,他避开康庆绪,在山下埋伏半日也没抓着杨杲,上山就成他救人了?”
肖稚鱼原本已有些倦,听到这儿,眼皮一抬,看向他,心想这倒是新鲜,前世最倚重沈玄的不就是他自个儿吗。
李承秉道:“看什么,你在想什么我知道,前世用他也是没有办法,各地跟着反的人不少,我总得先稳住京兆世家。”
说着,他忽然轻咳一声,飞快说了一句“让沈霓做贵妃也是这个道理。”
肖稚鱼愣住。
李承秉见她没反应,语气又转而生硬起来,“沈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深着呢,沈玄和惠安私下没断过往来,十句话里九句都是假的,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能信。”
肖稚鱼道:“殿下前世疑心我与齐王,现在倒换了沈玄?”
李承秉脸上还是有些不自在,“是你自己说得急了耍脾气,我什么时候疑过你和沈玄。”
他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微有些冷,大手往下,搭在她的腰间,轻轻捏了一下。
肖稚鱼身子一颤,疼得倒抽一口气。李承秉见状立刻掀开被子,去解她的衣裳。
肖稚鱼要躲避,被他制住。
李承秉沉着脸,扯开衣摆,露出她纤细薄韧的腰,肌肤白腻如玉,足以让人血脉(累)喷(累)张,只是现在上面有一道乌青泛紫的细痕,环绕在腰上一圈,看着仿佛要把人斩断似的。
李承秉目光一凝,手指轻轻抹在淤伤上,“怎么弄的?”
肖稚鱼将衣服拉紧,遮住面前,淡淡道:“躲进井里的时候,把绳子缠在身上,昨天颜色还没这么深。”
李承秉先前知道她曾躲避追兵藏身井下所以才着凉发热,可这一刻看到她身上的伤,才觉其中凶险,伤痕那么刺目,像一道无形的绳索,把他的心狠狠勒住。
肖稚鱼觉得背后袒露着,冷嗖嗖的不舒服,伸手要将衣服穿好。
李承秉已是下了床,叫外面服侍的人进来。
片刻过后,陆振又被叫了过来,站在门前,听李承秉吩咐,“去把祛瘀止痛的伤药拿来。”
行军在外,伤药总是常备的,亲兵身上也都有带,但李承秉特意提及,便不是那等平常伤药,陆振转身立刻去找,从李承秉行李中把宫中太医所调配的伤药找了出来。
婢女将屋中灯烛点亮,李承秉拿了药来。
肖稚鱼道:“叫景春来。”
李承秉板了脸道:“叫她来做什么,去瘀的药抹上还需要按揉化开,她能有什么力气。”说着便欺身上来,不由分说将肖稚鱼肩膀按住,不许她乱动,解开(累)衣裳,露出腰间的伤,将药膏均匀地涂上,然后掌心按压上去。
肖稚鱼原先当他只是随口所说,没想到等他真的开始按揉,会这样痛,仿佛针刺进皮肤里,她如同脱了水的鱼似的,身体猛然抽搐,泪珠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往下掉。
李承秉沉凝道:“忍忍,揉开了才好得快。”
肖稚鱼紧咬牙关,眼前一阵青一阵黑,忍了许久,剧痛的感觉才渐渐散去。此时身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她微侧身子,朝后看去,“好了么?”
李承秉给她系好衣裳,下床洗了把手,回来看见肖稚鱼依着软枕正缓着气。他心下一动,伸手将她搂到怀里。
肖稚鱼刚才疼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任他动作。
“身上有伤怎么不早说,”李承秉环着她,闻到她身上一股极淡的幽香,还有略有些刺鼻的药膏味道,心里那些余怒与猜疑,渐渐被什么抚平。他想起这些日子远避至五龙山的日子,竟有些孤寂,此刻将她抱住,却是有股说不出的踏实感觉。
李承秉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和,“这次是我不对,走的时候太匆忙了,也没给你留些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