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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新皇当狗腿后他决定断袖[双重生]_金柑雪【完结+番外】(63)

  “可是这场战争和我毫无干系。”

  赵经武愣了愣,从前的信王李羡意得胜后,会痛饮三升不醉不休,会骑肥马衣轻裘,黄风猎猎吹过他腰间的金鱼袋与佩环吴钩,这是他们从军以来打过最畅然的战役,怎么会说毫无干系。

  “因为我不要虎纹龙翼的天马去上林苑供我取乐,不要取之不尽的于阗玉去装饰我恢弘的宫殿,不要形形色色的胡人战俘成为长安贵族的奴仆,”李羡意的头发仍旧在风中舞动,他丝毫没有重新束发的打算,“我更不需要这场战争的胜利在史书中为我的功绩加冕,不需要百姓感怀我打走突厥人的恩德,你说是不是毫无干系。”

  赵经武愣楞地看着他,“将军你……”

  “随口说说吧,我能有这样的觉悟,周思仪听了定然要狠狠夸奖我一番,”李羡意又灿然一笑,“快去准备今夜庆功宴,让将士们都尝尝天山下的羊肉和信州城的羊肉谁更香!”

  “至于景任,让他学羊啃草去吧!”

  ——

  繁星在天、笼盖四野,连月亮都被梁军的威仪所震慑,躲在天山之后不敢抬头。

  将士们时而号啕大哭、时而欢歌笑语,景任沉默片刻,觉着这么多人撒酒疯实在有损军纪,他甩开了已经酩酊大醉的魏新觉,好不容易在马厩前看到了李羡意的背影,正准备义正严辞地向李羡意请令。

  只见李羡意抱着那匹黑底白花的马撒酒疯道,“小花啊,这次你做得如此漂亮,朕决定封你为临淄王,和周卿他一个爵位……马儿马儿保佑我,他是个女人吧,他是个女人吧,他不是女人我下辈子怎么活啊……”

  景任沉默着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试探道,“圣人,今日哥舒密那一箭真的射到你脑子里了。”

  李羡意被景任这么一说,酒都醒了大半,“朕是在马厩关心这场战役中马儿的伤亡情况。”

  “哦,”景任点了点头,“那圣人你继续关心吧,臣要回帐休息了。”

  “景大人,”李羡意见四下无人,在马厩中拉住了景任,“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可能……男人突然变成女人?”

  景任皱了皱眉,“圣人你今天实在是喝得太多了,等明天酒醒臣再来奏事吧。”

  “举克,”李羡意唤起了景任的字,“我没醉,我说真的。”

  景任摆出一副他不愿与醉鬼计较的架势,他阴阳怪气道,“那便只有求神拜佛了,是男是女出生的时候便以命定,也就只有大罗神仙能帮得上圣人一把了。”

  “你说得有道理。”李羡意狠狠点了点头,他便拉起两匹快马,“举克,快跟我去求神拜佛,我得让神仙赶紧知道我的心意才是。”

  李羡意力气颇大,不等景任说一个不字,就将他给抗到了马上。

  他饶是知道李羡意对这一带的地貌地势勘查了数次,也对他在醉酒的情况下能分清方位感到惊愕,“圣人,最近的拜佛之处在敦煌的供养石窟,距此几百里不止啊!”

  “敦煌太远,只有等下次出征才能去给神仙们添香火了,”李羡意挠头道,“在不远处的小丘上有一石碑,修得甚是庄严,想来是在供奉哪一路神仙,我们去哪儿拜吧。”

  “圣人,来路不明的神仙你也拜?”

  在景任的惊愕声中,李羡意已经拉着他给那石碑磕了三个响头,又取出酒壶献在石碑之前,“神仙祖宗在上,保佑周思仪从男人变女人吧!”

  景任的嘴巴张得大到能塞下一整个拳头,“圣人……你要将……小周大人给阉了吗……我朝早已废了宫刑……”

  李羡意仍旧双手合十,“举克,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是个女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扮作了男子。说不定哪一日她就会向我坦白,重新做回女子,与我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如果李羡意不是他的上峰的话,景任是真的有点想骂人了,“圣人,你们都……犯色戒不知道犯了多少次了……你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吗?”

  “出征前我本来想偷偷扒她的衣裳确认一下,”李羡意沉默片刻后道,“她要果真是女子,我就是爬我也要从关外爬回去,但他要是男的……我能被恶心的两个月都吃不下饭……为了我的身体考虑,我还是没有看……”

  这件事的荒谬程度实在是超过景大人的认知,他沉思片刻后道,“大梁历代先皇保佑,幸好圣人你是上面的那个。”

  李羡意摊开手道,“举克,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不合乎常理,一个女子,从小便在崇文馆中念书,后又过了吏部的考较入朝,周青辅这种人,怎么可能把这样大的一个把柄送入朝中,我妹妹痴恋周文致这么多年都未发觉……可是我仍旧……觉得她是个女子。”

  景任知道这动作逾矩,但还是拍了拍李羡意的肩膀。

  他本是宝兴十二年及第的书生,却因没有门路,迟迟没有被吏部安排过官职,一直在私塾中坐馆。

  直到宝兴十七年,李羡意受封信州,名为守关御敌,实为降职发配,李羡意请他吃了一碗水盆羊肉,对他道,“我读过先生投给东宫的干谒诗,我学问不高,读不懂诗中的奥义,军人粗鄙,还请先生能不能来我营中做一个司曹参军。”

  景任舔了舔嘴巴,他已然茹素多年,但仍旧忘不了那碗水盆羊肉的味道,他知道自己的劝说逾越了为人臣子的本份,可是他必须开口,“圣人,有求皆有苦,少欲必心安;恩爱如泡影,贪者不得还。(1)”

  “小周大人的父亲在朝中根基深远,小周大人的姐姐是隐太子的妃妾,姻亲骨肉,难以割舍,更何况小周大人自己也只想早日乞骸骨,到祖籍之地,安稳过一生,”景任长叹一口气,“圣人看在大梁列代祖宗、江山社稷的份上,将小周大人他放了吧。”

  李羡意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景任本以为是无声的拒绝,暗骂自己糊涂,连圣人的家事也敢掺和,正打算磕头请罪,却听到李羡意低声道,“举克,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便是在崇文馆中,她是我哥哥的伴读。

  李羡羽很是喜欢欺负她,总是要让她替自己做课业,方听白也学得一塌糊涂,她那时候要一个人写三份课业,她总是要写完才会回去,夫子总是夸她上进努力。

  我呢,则老是因为背不出文章被夫子留堂。那时候我想,我最讨厌的就是装模作样的周文致了。

  有一天崇文馆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放了一只癞蛤蟆在她的课桌里,她被吓得往我的怀里钻,求我把那只癞蛤蟆赶走。她那时候那么小,小得跟个女孩一样,身上还沾着些香气。我便将那只癞蛤蟆给赶走了。

  她为了报答我,说在她将方听白、李羡羽的课业写完后,还能顺便帮我写写课业。”

  景任感叹道,“小周大人能在崇文馆考较中次次取甲等,圣人和三公主功不可没。”

  李羡意摇摇头,“我没有喊他写课业,我从来都不写课业的,哪天写了才要惊掉夫子的下巴,我带她去跑马楼看大人打马球,又带她去太液池旁掏了鸟蛋,捉了小鱼,玩到她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她才回府。我和她似乎也算青梅竹马……”

  景任听者李羡意的甜蜜回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李羡意转过话头道,“我犹然记得那日周青辅接到她时的神色,原来貌恭而不心服是这样,原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是这样,周青辅回去后想必跟她说了很多,说我是次子,注定与皇位无缘,说我有多顽劣不堪多不讨父君的欢心。

  她便再也不和我玩了,依旧在崇文馆中写着她那三份课业,她写课业的速度越来越快,从那往后,留堂的便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李羡意乍然袒露的少年心事让景任无措之际,就听李羡意喃喃道,“举克,你说得都对,我与她身份有别、立场有别,虽然说不上血海深仇,但也算离心离德,回长安后我便不会纠缠于她了。”

  李羡意合上双眼,点点星光映照出他颊边的两行清泪。

  景任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哭得手足无措的君王,他博览群书,说圣人要克明克哲、要允武允文、要承江山社稷之重任,要担九五至尊之高名。他扪心自问,李羡意已然远超历代人主。

  可是为什么,上天如此薄待于他,既给了他无以复加的身世,又要赐予他冷漠无情的君父;既要让他成为江山社稷的传奇,又要为他戴上传奇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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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1):出自唐代敦煌曲子光明崖五首。

  我超级想改我的笔名,因为当时我申签得很匆忙,只想着能过了就好了,就算随便取了一首诗里面的四个字,后面我的心境改变,不喜欢这首诗了。现在申请改了,在周五看结果吧。

  第59章 朝闻道

  天光大亮、云影消散。跟着李羡意与景任的兵卒与他们一起在此石碑附近驻扎。

  李羡意宿醉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只见景任坐在那石碑前细细地摸索着石碑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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