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婼与明成洵的眉头同时皱出一个相同的弧度。
明成洵：“你别弄脏你妈的衣服。”
林婼：“你哭就哭别把眼泪抹她身上！”
语气相似，连话中的嫌弃都几乎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林婼转头看向明成洵，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对上了。
她明显地看到明成洵眼中的诧异与打量。
明成洵今日一进门就打量过林婼的，此时，他再度深深地看着林婼。
旗袍温婉，沉色压人。
但林婼穿着这湖绿色的旗袍，并没有一点被压下去的模样。
她很白，在湖绿色的旗袍衬托之下，更显得白皙，但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白。
脸颊白里透红，双眼有神，是年轻人的模样。
但整个人还带着一种沉着，气定神闲的模样，又与一般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再仔细看，他募然想到自己年轻时候，他爸爸对他的评价——
小小年纪就老成，以后可得怎么办。
今时今日，他恍然间，竟然发现，自己想将这句话送给眼前的小姑娘。
“你说，你叫林婼。”明成洵开口，“那你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说话的同时，他摇着手上的文件。
林婼看了眼已经从柳晓玥怀里起身，还在一旁抽泣的明娇娇。
转头对着明成洵说：“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这半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从林倾崖第一次测试DNA报告开始，连她与明娇娇当时在南宫凌宴会上初遇时候林倾崖的异样都没放过。
直到说完庭审前，明娇娇与林倾崖见面的事情。
整件事才算是说明白了。
一番话说了近半个小时。
柳晓玥震惊地看了看明娇娇，又看了看林婼。
“你说，你才是我的女儿？！”
莫名地心里却又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这是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
明成洵也迟疑着，“这不可能，二十几年前的医院虽然没有监控，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抱错孩子的！”
林婼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也怀疑这一点，曾经派人去调查过。
她与明娇娇出生的医院确实是同一个，那个医院正是如今的第一人民医院。
但是她查不到任何与当年有关的线索。
此时，如果说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只能去问林倾崖了吧。
林婼想着。
眼神无意间移到明娇娇身上，或许……明娇娇也可以？
明成洵也在想，沉声道：“我们去做DNA检测。”
他心里其实已经偏向林婼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看着明娇娇，“娇娇，你跟我们一起去。”
明娇娇扁着嘴，应了下来。
*
南宫凌带着南宫珊，搭私人飞机，回了一趟京市。
他在南市的试炼不能算成功，甚至可以说是失败的。
几十亿的资金，买了林氏的股票，结果什么都得不到，被林婼空手套了白狼，拿了股权投票权。
他说要与林婼解除合作，但是合同要直接解除哪有那么简单。
还有半年不到他就要与南宫家的另一个人——南宫尹直接对上比试输赢了。
但是他此刻手上，除开林家股权的盈利，创造的利润连20%都达不到！
更不用说，消息中显示的，南宫尹此时盈利已经达到百分之两百了。
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回京市求援了。
京市，南宫大宅。
主宅中，南宫凌低着头，朝另一个老人苦苦哀求。
“爸，你就帮我吧，爸！”
南宫飞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往日的嚣张完全不见。
“你在南市怎么回事？当年南市也是你自己选的地方，怎么就……”
他是真的失望。
南宫凌也知道自己父亲此时对自己很失望，但是他也没办法了。
“爸，只要你施压，帮我解除合同，只要资金我能抽出来，我就可以成功往上翻几番，一定可以的。”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时间。
南宫飞意冷笑：“我帮你施压？你要知道，只要我出手，你将来的成绩出来以后，直接扣减20%！”
南宫凌叹气：“我也知道，但是，我现在合同如果无法解除，我的钱就套在里面，我拿什么赢？我连赢的唯一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合同解除之后，林氏股票他可以高价卖出，那么他还有足额的资金，可以去继续周转和投资。
他已经看中了几项新的项目，他有信心在短短的半年内，这几个项目可以让他的利润翻上一番。
“你确定？”南宫飞意虽然此时对自己的儿子十分失望，但是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优秀。
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何在南市能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总的来说，他还是很相信儿子的判断的。
南宫凌十分肯定地点头：“对！”
南宫飞意沉默了会，“我考虑一下。”
考虑……那就是有机会。
南宫凌高兴极了。
“谢谢爸。”
南宫飞意看着自己的儿子，想着，算了，既然要插手，何不插手到底？他得查查这段时间在南市发生的事情。
*
DNA的结果出来得很快。
看着上面测试的结果，明成洵和柳晓玥都沉默了。
明成洵伸出手，握住柳晓玥的手，缓缓道：“你怎么看？”
柳晓玥垂着眼，反手握紧他的手，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浮现起她第一次看到林婼的场景。
“你记得我有一次晚上回来，很高兴的事情吗？”
明成洵回想了一下，点头，“我记得，你当时说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就是林婼？”
“嗯。”柳晓玥颔首。
她那时候并不知道林婼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不自觉地就想去关注她。
她给自己聊她的成功的时候，她看到的反而是她背后的辛苦。
“你说，血缘关系是不是就这么神奇。”
柳晓玥有些茫然地看向明成洵，“我，可是我从来没有觉得娇娇很不好。我……”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主要是，她听到了，林婼说的，林倾崖对她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难得地，明成洵也想不明白。
他斟酌着，“我看见那林婼，也觉得，很亲近。”
这种感觉，是面对明娇娇时候没有的。
“娇娇也很好，只是……”
其实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一直都是柳晓玥，他觉得自己爱老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自从见了林婼，又知道她是自己女儿的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我们去找林婼吧？”明成洵道。
柳晓玥点头，“好。”
她也想去看看。
两人起身，打开大门，却正好看见明娇娇开着车回来，此时正下了车。
明娇娇脸上带着笑意，看到父母出来，以为是听到汽车的声音来迎接自己的。
“爸、妈。”
但明成洵和柳晓玥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应声。
明娇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敏感地问道：“你们知道测试结果了？”
还不待两人回答，她压抑道：“你们要去找她？”
“那我呢？我算什么！”
明娇娇爆发了。
她首先将矛头对准明成洵，“每次都这样，只要我一说话，你就听，听完什么也不说，从来都不将我放眼里的感觉！”
说着，将头转向柳晓玥，“你也是，每次都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我哪哪都不好！”
语气很剧烈。
柳晓玥被她如此激动的话语吓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女儿的眼里是这样的。
她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明成洵就将她挡在身后。
“娇娇！谁教你这么对爸、妈说话的！”
明娇娇被这么一声喝斥止住了，怔怔地看着肃穆的明成洵。
“我与你妈妈从来都是将你当成亲生女儿的！从来没有说不将你放在心里或者是故意责怪贬低你。”
明成洵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对着明娇娇说。
“如今，就算是你被证实了，确实不是我们亲生的也好，我们养了你二十几年，若是你不介意，我们以后也是可以将你当作女儿对待的。”
明娇娇愣了，微微抬眼，眼底微光亮起，“你们还会对我跟原来一样好吗？”
明成洵正想应下，忽地眼前闪过林婼那双倔强的眼睛。
犹豫了一下子，才说：“会对你好，但也会对她更好。”
明娇娇眼中的光瞬间就黯下去了。
但明成洵已经顾不得了，拉着柳晓玥，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