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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心上月_明月怀寒【完结】(83)

  “我问他要这个毒做什么,他说……如果我们都找不到解药,那就让能找到的人去找……”

  说到这里,李琅月大概能把前后全部串联起来了。

  能找到的人,指北狄的可汗。

  “我师兄找到残损古籍,的确是从北狄巫医手里拿到的,北狄人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才找到这个药方。”

  “所以……师父一直在为我布局考量……如果那箭上涂的毒不只是让人失明,而是能够见血封喉,是不是……我师父就不会死了……”

  “德昭,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任何关系!以北狄当时的国力和大昭混沌的形势,北狄可汗就算驾崩了,也立刻能有人顶上,继续和废太子勾结。”

  辛院正连忙解释道:“废太子不害死你师父是不会罢休的!他可能还会借机让贽舆攻打北狄,继续把你师父往绝路上逼!”

  “院正,您说的话,我都明白了。”李琅月对着辛院正行大礼,“李德昭没有被困在仇恨里,她清楚地知道被爱与所爱,所以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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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苏先生是真的很爱很爱德昭,把德昭当亲闺女疼。

  为什么苏贽舆没有用见血封喉的毒药呢?大概就是类似荆轲刺秦成功的话,会不会改变六国被灭的命运。我个人的理解是不会的,秦国当时国力强盛,就算荆轲刺秦成功了,秦国也能另外用新国君顶上,继续统一大业,可能还会依次为借口,有更多的屠城行为。所以苏先生没有用见血封喉的毒药,反而用这种折磨人的慢性毒,一方面可以借用北狄的力量为李琅月找解药,一方面可以用半死不活的北狄可汗牵制北狄国内势力,让北狄暂时不敢太过轻举妄动。

  总而言之,我们德昭有被好好地爱着!

  第75章 鬓边云

  今晚明月很圆很亮,即使屋内不点灯,依然能有月色清辉从窗棂的缝隙间漏下来,像波光水色,缓缓漾开美酒醉人的醇香。

  “怀风,这一杯,我们敬师父师娘吧。”

  “好。”

  李琅月替沈不寒将酒满上,两人朝着东南方向下拜叩首。

  故园埋葬着师父和师娘,待此间事了,他们终将会回到故土。

  ******

  祭拜完毕,沈不寒收拾桌上地上散落的酒坛之时,李琅月拿起一旁骆西楼他们送来的生辰礼。

  “让我看看,他们今年都送我了些什么?”

  李琅月先打开辛院正送的,匣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药囊,上面还附了字条。

  “活血补气,固本养元……”李琅月将字条上的字念出了声,念着念着自己先笑了起来,“以前院正送我的都是些醒神益智之药,希望我好好读书,努力科考。现在不用科考了,送的东西也不同了。”

  “那是因为……我们德昭长大了。”

  沈不寒站在李琅月身后,望着她的身影时恍惚如昨。

  上一次陪李琅月过生辰,还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

  时隔八年,沈不寒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德昭已经从含苞待放的菡萏,长成了映日盛放的荷花,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十五岁那年的李琅月,比全天下的姚黄牡丹都更加光彩照人,那一年她终于开始褪去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尝试在阳光在自由地生长。

  可这样的日子,她也只过了不到两年,便又重新陷入朝不保夕的如履薄冰中。

  比起十五岁的李琅月,现在的李琅月更加沉稳果决,也背负了更多更沉痛的东西。

  沈不寒说不上心中的复杂滋味。

  在李琅月最艰难的两年,他不在她的身边,甚至还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沈不寒从不后悔当初做过的选择,如果再回到过去,他还是会那样做,当时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虽然李琅月理解他当时的处境,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不觉亏欠。

  “德昭,对不……”

  沈不寒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李琅月转身用食指抵在了唇畔。

  “怀风,都过去了,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李琅月笑着对沈不寒摇头。

  “在河西的头两年,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屋顶望月喝酒,我常常在想,若是我的人生能定格在十五岁那一年该多好,我们都意气风发正当年少,师父师娘都还健在,所有人都平安喜乐。”

  “后来,我想明白了。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十五岁的李琅月之所以快乐,是因为活在师父的庇佑下,十七岁的李琅月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她护佑不了任何人。”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被人陷害,师娘抱恨而逝,沈不寒含冤受辱,自己却做不了任何事,甚至被放逐到河西的时候还要叩谢浩荡皇恩。

  “二十三岁的李琅月也很好,她可能没有十五岁的她那样活泼灵动,那样明媚灿烂,可二十三岁的她,有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对她而言,是更值得快乐的事情。”

  李琅月望着沈不寒,眸中有万千星河流转。

  “沈不寒,会喜欢十五岁的李琅月,也会喜欢二十三岁的她吧?”

  “会。”

  沈不寒从背后拥住李琅月,“沈不寒倾慕李琅月的年年岁岁。”

  如凡人仰日月之辉,日月存在,方得生息。

  李琅月将辛院正送的药囊收好后,又打开骆西楼和顾东林送的匣子,但只看了一眼,李琅月就“啪——”得一声将匣子用力合上了。

  沈不寒看见了匣子里的东西,也看见了怀中人瞬间红透的耳垂,像是要滴血的琥珀。

  “那什么……骆西楼成亲之后……就是很不正经……”

  李琅月在心中将骆西楼骂上了个百八十遍,又手忙脚乱地将辛院正送的匣子压在骆西楼和顾东林送的上面。

  “怀风,你今年……送我什么?”李琅月忙不迭地岔开话题。

  沈不寒从袖中拿出一个桃木匣子,在李琅月面前缓缓打开——

  是一枚玉笄。

  细腻的羊脂白玉比今夜垂落的月色更显温润,笄首是浴火涅槃的凤凰,似要振翅而出啸于九天。

  沈不寒轻轻捧起那枚玉笄,手指抚过笄身上的缠枝纹,李琅月顺着他指尖抚摸过的纹路一寸寸望去才发现,在凤凰的脚下,开满了并蒂莲。

  凤翎和莲瓣的末梢都晕开了胭脂色,像黎明破晓时的第一道霞光。

  “你十五岁那年的四月初九,也是你十五岁的第一个生辰,我们正式认识的第九年,我本就想送一枚长笄给你。”

  十五年华,女子行及笄之礼,寓意成人。

  中举、及笄,双喜临门,沈不寒原本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在她及笄之时,赠她长笄,为她挽发,向她剖明心意。

  “那后来为什么没送给我?”李琅月问,“我清楚地记得你送我的每一件礼物,十五岁的第一个生辰,你送我的是焦尾琴。

  当时李琅月猜测沈不寒赠琴是为恭贺她科考中举,正式迈出了摆脱成为政治祭品的第一步,以焦尾之琴寓璞玉浑金烈火存真,千锤百炼而不肯折节之心。

  沈不寒的指尖触上了玉笄的笄尾,笄尾的刺压着皮肉,即使没有刺穿,依然能感觉到疼痛。

  “因为我没想到……先帝在你及笄之前,便封了你做公主。”

  ******

  定国公主,赐字德昭,那年的元德帝一改往昔的冷漠态度,恨不能向全天下彰显他对李琅月的宠爱。

  那一年的沈不寒既为李琅月高兴,却也时常落寞。

  虽然那时所有人都默认,李琅月就是元德帝最小的女儿。然而同是皇帝的女儿,有没有公主的封号,亦有天壤之别。

  大昭公主历来只嫁五姓七望与将相之家,就是因生母获罪而被废为庶人的公主,所嫁夫婿也没有六品以下的,而一朝状元最多也只能授八品官。

  如果李琅月只是一个贵女,他尚可以尝试壮着胆子求娶。

  但李琅月已受封公主,便不是他一个寒门状元可以配得上的。

  即使元德帝真的大发善心,看在苏先生的面子上同意了这桩婚事,沈不寒自己也绝不同意。

  不嫁给他,李琅月就是全天下最高贵的定国公主;一旦嫁给他,他的低微身份,只会为她招致旁人的嘲讽与看轻。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元德帝为李琅月筹备的及笄之礼隆重盛大,沈不寒默默收起了自己亲手雕刻的木笄。

  她值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只是现在的他还给不起。

  苏先生是全天下最了解他们的人,也是那一年,苏先生问沈不寒: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你的心意?”

  沈不寒答:“等我封侯拜相之日。”

  沈不寒当场就被苏先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按照正常的升迁速度,一个官员待到封侯拜相,至少也得到不惑之年,更何况官场无常,多少人一辈子抑郁不得志,终老贬所。一个人一生有多少年华,就算你能等,她能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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