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成道:“老账房说,就是商会,不是哪一处的商会,我怀疑,这名字就是个障眼法,人家根本不是商会。商会是会养一些身强力壮能护送货物的打手,但不会豢养和培养死士,那样太不划算了,不符合商人们的习惯风格。”
老侯爷忍不住思索开了:“你的意思是,商会虽然名字是商会,但实际并不是为了做什么生意,而是有别的目的,譬如说弄倒我们侯府?”
江玉成应道:“这是我的想法。那老账房也只知道这么多,他并非商会特地培养出来的人,所以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聘任自己的是个商会。对于老夫人的事,他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个田地很多的富户。”
老侯爷微微坐直了身体,沉默了良久,才问道:“你如何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江玉成忍不住笑了笑,才道:“说出来,爹你也可能不大相信。之前听年年说,老账房被老鼠咬掉过脚趾头,我就让人弄了许多老鼠来吓他,结果他并不为所动,就像受刑时一样,别人会痛哭流涕求饶的刑罚,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到我命人捉来了猫……”
“猫?”老侯爷露出了惊讶又意外的神色,“难道他不怕老鼠,但是怕猫?”
江玉成见一世都英明神武、机智过人的爹,也没猜到怎么回事,顿时笑得更明显了:“当然不是,他不是怕猫,是爱猫。他可冷眼看别人受苦,可自己受刑而不动声色,但他不能忍受别人动猫,尤其是他自己养的那几只猫。”
老侯爷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这和咱们当年俘获了一个靖国的小将领,人家别的都不怕,就担心他的爱马没有好下场是一个道理。”
江玉成也想起了当年那个人,道:“可不是嘛?所以有时候人还挺奇怪的。”
有时候,严刑拷打出来的供词,都有可能是假的,但这种可信度就很高。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还接着去办吧。还有年年的事,不许再这样了!她还小,不能让她操心太多。”老侯爷还是不忘初心。
江玉成忙老实应道:“是,爹,我记住了。”
找到了账本,老夫人那边的事查起来就更加快了。
只是据老账房说,商会那边隔一个多月两个月左右的,就会跟他要一次账本,要处理好这件事,须得在商会那边发现之前。
二月二,龙抬头时,天气正好,趁着风也不大,乔氏就将小闺女放在院子里玩。
看着江遐年欢快地在院子里爬来爬去,乔氏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茹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江玉容进门就问道。
乔氏转头看过去,答道:“在拟宾客的单子,年年的周岁宴快了,听爹的意思,是想热闹热闹,所以要尽快将宾客确定好。”
江玉容带着笑意道:“爹想热闹也正常,有这么伶俐可爱的小孙女,肯定要跟人炫耀炫耀的。我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爹已经命人和我说了,让我绣庄给年年做新衣裳,所以我来邀你们去绣庄上看看。”
乔氏道:“我刚打算说,待忙完了这宾客单子的事儿,就去与你商量这个事儿呢!”
“怎么?没打算将这单生意给乔家的绣庄做啊?”江玉容故意打趣道。
乔氏忍不住轻推了她一下:“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还吃起醋来了不成?乔家定是要给年年做新衣裳的,这可是老规矩。等到周岁那日,只能辛苦我们年年多换几回衣裳了。”说着,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江玉容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也是个促狭鬼:“走吧,这定宾客的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活,晚上等玉成回来了一起商量也使得。现在就随我去绣庄上看看,正好南边来了一批料子在库房,我还没让人摆出来。”
“那好,我先收拾收拾则个。”
江遐年跟着娘和姑妈到了绣庄,这绣庄虽然开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生意已经稳定了,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源。
绣庄的一楼是十分开阔的大堂,墙上挂着小幅的精美刺绣,地上摆着的是八扇、六扇之类的屏风,还有架子上挂着帕子之类的绣品,十分丰富。
江玉容直接领着母女两往楼上去:“我已经命人提前将一些新料子各取了一匹出来了,你先选一选,还有近日一些时兴的花样子、衣裳样式,都拿出来了,你们只管挑,喜欢哪个就要哪个。”
上了二楼,就发现陈绣娘陈为己也在。
江玉容一边展示着新到的布匹,一边道:“定是你妹妹知晓这一批料子会用来给年年做新衣裳,所以这次的质量都比先前要好一些。”
乔氏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应当是我妹妹寻到了更好的合作对象,才供应了更好的料子。”
在江陵城时,帮乔若衡解决了不少麻烦,她应该逐渐站稳脚跟了,生意也做得更好了。
江玉容也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不妥,便不再提这话,转而给乔氏说起了各布匹的优劣。
江遐年也跟着看着,时不时还要用小手摸一摸,选得格外认真。
说着话的时候,楼下又有客人被引了上来。
客人正好遇上,江玉容自然也不好拦着,反正乔氏母女已经选好了一些,于是她招呼着人一起选料子。
为首的那个贵妇,见到乔氏后,就直接走了过来,道:“这位是江夫人吧?”
乔氏笑着颔首,江玉容介绍道:“这是我弟妹茹儿,娘家姓乔;茹儿,这是鸿胪寺卿林正林大人的夫人,娘家姓曹。”
两个人互相问了好后,林夫人又看向江遐年问道:“想必这就是贵府的小千金了?”
乔氏总感觉这个林夫人语气有点不对,但她还是礼貌地应道:“是。”
林夫人还追问道:“多大了?能走路了吗?”
乔氏看向江玉容,江玉容本着来者是客的想法,回答道:“夫人问得可巧了,我这小侄女这个月正要满周岁呢!”
“那就是还不会走路咯?”林夫人追问道。
“走路倒是不急,她现在爬得很快。”乔氏应道。
见乔氏这么说,那个林夫人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不瞒你们说,我们家的孙子,比这位小千金还小一个月左右,但他已经能走了!哈哈哈……”
最后那笑声,乔氏等人很确定,是她实在忍不住了,所以笑出了声。
这下子知道了,难怪她突然问这么多,原来是想显摆她家大孙子年纪小小就会走路了啊!不仅乔氏和江玉容有些无语,连江遐年都无语住了。
【走路早有什么好炫耀的?我要想,也能站起来走几步,但太早走路不好啊,前庭发育不完善,以后容易变成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说,还容易磕磕碰碰的。所以我最近可努力地爬来爬去了,嘿嘿……】江遐年对自己的生长发育,也是很看重的,重开一局好不容易成了侯府千金,可不能糟蹋了这好不容易中的投胎彩票。
乔氏有些意外,原来小孩走路还不能太早吗?难怪小闺女这段时间活泼了许多,不是滚来滚去,就是爬来爬去的,虽然她能自己抓着东西站起来了,但从没试过要走路,本以为是还没开窍去学呢,原来是她自己心里有成算啊!
林夫人炫耀完自家十个月左右的孙子能走路后,就去别处选料子了。
江玉容担心乔氏不高兴,忙压低声音道:“这林夫人就是这样,有些爱显摆,你不要放在心上。”
乔氏点了点头。
江玉容想了想,又道:“定是过年时爹在外头显摆年年说话早的事儿,显摆得太过了,所以这林夫人特地来问问会不会走路,绝不提会说话的事儿。咱们年年可是九个月就能说话了吧?”
乔氏心中的气,早就因为小闺女的话而散了,笑着道:“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有些会说话早一些,有些会走路早一些,没必要比来比去的。咱们再去看看花样子吧,早些定下了,让陈绣娘多些时间绣也好。”
江玉容见乔氏不放在心上,心中才舒坦了一些。
新花样子不少,乔氏顺着江遐年的喜好选了一些,定了下来。
刚放下花样子的册子,立马又被林夫人拿了过去,她身后的嬷嬷还带着几分喜气和炫耀道:“夫人,听说大皇子妃也有了身孕,这贺生礼,咱们也得开始准备起来了。”
林夫人假意呵斥道:“皇家的事,岂容你这样在外头说嘴?回去就罚你!”
乔氏和江玉容有些惊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大皇子妃有身孕了?这消息密而不发,应当是月份尚浅?
【我嘞个豆!大皇子妃有孕的消息,怎么就这么传出来了?】江遐年震惊了,【当时大皇子还叮嘱在场的人不准外传,结果现在一个鸿胪寺卿的夫人就知道了?这保密工作是怎么做的?让我瞅瞅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