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轻声应了,江巧年又拉上了蒋雅,江玉容让自己的贴身嬷嬷跟着去了,才放心了一些。
没多会儿,江巧年和蒋雅就回来了,两个人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似乎遇到了什么事。
江巧年回到自己的蒲团上跪下,有些按捺不住地凑到乔氏耳边低声道:“娘,你猜我和表姐看到了什么?”
乔氏好奇地问:“怎么了?”
江巧年声音压得极低,但掩饰不住激动道:“我们看到老夫人带着花嬷嬷从小门溜走了!”
乔氏略略皱了皱眉,又望了望老夫人的地方,发现老夫人确实离开了。
“大约是她年纪大了一些,有些熬不住了,就回去歇着了吧。”
老夫人毕竟是侯夫人,虽然也是族长的晚辈,但毕竟不是亲儿媳,而且身份摆在那儿,她恭敬一些是情分,但偷懒也只是让人说几句嘴罢了,情理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江巧年撇了撇嘴,但她一个晚辈也不好说老夫人什么,转而道:“娘,把妹妹放我这边吧,你也歇一歇,去喝口水。”
乔氏应了好。
蒋雅那边也趁机接过了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弟弟蒋威,让江玉容歇一歇。
安顿好两个小的后,乔氏和江玉容相视一笑,那些只喜欢儿子不爱闺女的人家,真是不懂女儿的好。
黑夜漫长,但不少人硬是挺了一夜没有阖眼,乔氏等人就是如此。
不过乔氏注意到,老夫人这一夜都没有回来,怕是直接回去歇着了。
等到天亮起后,乔氏和江玉容又轮番带着几个孩子去洗漱,草草用过早膳。
江玉容见江遐年对这并不精致也不可口的早膳毫不嫌弃,乖乖吃完了,又看了看吃得吭哧瘪肚的儿子,就忍不住叹气,还是小年年最好,乖得让人心疼。
天光大亮之后,族长家就迎来了众多的宾客,都是前来送葬的人,这府里也就显得更加拥挤了。
江遐年带着沉重的心情,跟着长长的送葬队伍,将族长送到了城外的江氏祖坟中下葬了。
看着族长下葬以后,又回到族长家吃了一顿午膳,才除了孝。
接下来,服孝的就只有族长的直系子孙们了。
侯府女眷们带着孩子们先回了侯府,男丁们跟着老侯爷还在族长家逗留,想来是还有不少事要善后处理。
女眷们熬了一个大夜后,都疲惫不堪,径直回各自的院子歇息了。
江遐年倒是注意到,才过了一夜,侯府好像就有些不太一样了,最明显的就是巡逻的府兵增多了不少,甚至紧要的门子处,还有府兵的岗哨,这与江遐年印象中的侯府截然不同。
乔氏要歇息了,江遐年也不打扰她,乖乖地跟着她一起躺下。
只是她昨夜睡得挺好,此时并无睡意,干脆趁乔氏睡下后,就吃起了瓜来。
第一个要查的,当然是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下午侯府都很平静,主子们都去了族长家守灵,侯府难得如此空荡,许多下人也趁机给自己放了个假……唔……这个没毛病,没有活儿干的时候当然要歇着。难道侯府昨天没什么事?那今天怎么突然紧张了起来?】
江遐年搜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源头:【啊哈!找到了!原来事情要从老夫人说起!】
昨夜江遐年都没关注老夫人,看了系统才知道,老夫人去族长家只露了露脸,稍待了两三个时辰就回侯府了。
江遐年撇撇嘴:【族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老夫人的仇人,坏了她勾引七叔爷的好事的,老夫人不愿给他守灵也不奇怪。不过给族长守灵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今日给族长送葬的队伍,已经引起了福京不少人侧目了。】
江遐年正觉得这事儿无关痛痒,十分无聊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咦?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老夫人回侯府是躲着人走的?为什么?还去了香兰园?】
江遐年前后扒拉了好几回,才知道这两天,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那个花嬷嬷,一直找机会在香兰园附近晃悠。
不仅是花嬷嬷,四房五房都有下人找理由去那边转悠了,好像香兰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们一样。
江遐年抱着好奇心,将视线放在了老夫人守灵时,趁天黑人少偷偷回侯府的时间点上。
“老夫人,这孝布先除了吧!这夜里带着孝在外头跑,容易被人发现!”花嬷嬷语气急切地低声道。
老夫人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孝,忙一把扯掉了孝布。
两人借着出恭的借口,去了恭房后,离开时趁没人注意,踏上了一条隐秘的小路,匆匆地来到小门口,手脚麻利地登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朴素油蓬马车。
很快车走了起来,老夫人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压住扑通扑通的心跳,成败就在今晚这一次了。
族长停灵十几天,她愣是没有见到老七一面,费了一些劲才打听到,他竟然因为给亲爹下毒的事,被族里关起来了。
老夫人心中暗骂了老七无数次没用。
这种悖逆人伦的事,竟然做的那么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当然不会有好下场。
骂完老七,老夫人心中又有些发苦,她和老七同时出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没了老七的帮忙,她感觉许多事都比从前要吃力许多了。
可是她不想放弃,老七被抓了是他运气不好,本事不行,已经没机会翻身了,但她还有机会,所以她要奋力一搏。
心逐渐安定了一些后,老夫人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
“大福,府里的情况如何了?”老夫人问道。
大福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道:“如老夫人期盼的那样,各房的主子都去了族长府上,带走了不少下人,府中内院正空虚着呢!”
“外院情况如何?”
“外院?老侯爷不在,他们就放松了许多呗,这可是经年难得的机会,连过年都不如眼下来得松的。”大福应道,“要不是这样,小的也不敢这样出来为老夫人赶车啊!”
老夫人一想,觉得也是。
外院是她插不进人手的地方,所以商会那边给她的人手,都安排在内院了。本以为炸&药那么紧要的东西,会被安排在外院严加看守,没想到老侯爷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藏在了内院的偏僻小院中,反而正合了她的意。
如今大房和二房带走了不少下人,瑞安堂和四房五房那边,不少下人都是府外给她安排的人手,夸张一点的话,说现在的内院是她的天下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心情顿时轻快了起来,族长死的真是时候啊,没有族长,她哪里等得到这样的机会?
这是族长欠她的吧?
想到这里,老夫人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了,这是欠她的都得还!
大福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特地为老夫人安排过路线,所以她回侯府这一路十分通畅,速度也很快。
回到府里,在这偌大的侯府中,感受到了往日未曾有过的寂静,老夫人越发地确信府中确实是空虚了。
大福低调地将老夫人送到二门口,道:“老夫人,接下来的事,就要全凭您自个儿了。”
想到大福这个机灵又有几分能耐的帮手帮不了自己了,老夫人倍感失望。
老夫人想了想,道:“你且在此处等一等,待会儿我让花嬷嬷给你送些银子过来。”
毕竟帮她辛苦筹谋了许久,给她提了许多意见,这样的人拉拢住了,以后还有的是用得着的地方。就算是他脱离了侯府去,也能帮她在外办事。
以前她在外办事太依赖老七和张家了,自己手底下没几个可靠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在老账房失踪后,如此地被动和无助。
大福顿时露出万分惊喜的神色:“是,老夫人。”
见大福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老夫人心中更加舒坦,那老东西身边有这么能干的人却没有发现,让自己捡了漏,真是活该!
想到自己在大福这人身上胜了老侯爷一筹,老夫人就觉得很快意。
老夫人和花嬷嬷很快回到了瑞安堂,老夫人命花嬷嬷先给大福送去一百两银子。
“这……老夫人,一百两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花嬷嬷为难道。
老夫人顿时不悦:“怎么了?你连这一百两都嫉妒了?”
花嬷嬷顿时惶恐,忙辩解道:“不不不,奴婢不敢,就是这盒子里,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两了。”
老夫人愣住,自己竟然这么穷了?
花嬷嬷心跳如擂鼓,万分忐忑,生怕老夫人又将锅扣到她身上,说是她使银子没个数儿,将主子的东西当她自己个儿的。
老夫人的心头确实涌上了一股怒火,这是恼羞成怒了,只是想到今晚的要事,她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先等等,等她拿到火药,卖给商会,就会有大笔银子进账,缓解眼下的燃眉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