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王妃一边引着慧敏公主往主位处走,一边道:“今日皇姐能来,我真是十分高兴,这次的春尾宴,定然比往年都要热闹。”
慧敏公主笑着回道:“我就是想着今年会十分热闹,才过来的。”
“正好,皇姐见识过人,看人也比我厉害,定要多多替我拿主意。”易王妃的话。听着倒是十分顺耳亲昵。
慧敏公主正要应下,却听到江遐年嘀嘀咕咕道:【这位易王妃的话,好生奇怪,虽然公主的二儿媳和洪玉敏的事,没有被大肆宣扬出去,但易王妃是知道一些的,捧公主说‘见识过人,看人厉害’,确定不是在讽刺公主吗?】
慧敏公主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这么看的话,这个弟媳妇的话确实很奇怪。
不过慧敏公主只是稍稍顿了顿,很快就掩饰了过去,道:“我今日是来找乐子的,你莫要想着支使我做事!”
易王妃嘴角的笑容略僵硬了一下,有些干巴地应道:“皇姐说的是。”
萧炳熙听得有些晕乎,他看了看坐下的慧敏公主,又看了看易王妃,好奇地问:“婶婶要姑母做什么?看什么人?是相看儿媳妇么?”
慧敏公主只是笑着,并不回答,萧炳熙就用他那双干净澄澈中带着一些蠢萌的眼睛,看向了易王妃。
易王妃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今年揽了办春尾宴这个事儿,确实是要替儿子相看儿媳妇,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十二皇子给说破了。
慧敏公主不肯打圆场,易王妃只能自己应付,带着几分不悦道:“小十二,你懂什么是相看儿媳妇?大人的事情,你不要胡乱插嘴。”
萧炳熙不开心地撅起了嘴:“自己的事儿自己做,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相看。”
说着,他凑到了江遐年身边坐下,因为大人们的糊弄而十分不开心。
幸好还有年年这个妹妹,她就不会嫌弃自己懂得不多。
慧敏公主懒得理易王妃,连个孩子的话都计较,太小气了,她转而冲江巧年招呼道:“你也坐下吧,待会儿各家小姐都来了,你再去找她们玩儿。”
“谢谢公主殿下。”江巧年乖巧地走到了公主的下首,在一个锦凳上坐了下来。
易王妃看着慧敏公主对江巧年的照顾,想起自己听说的事,公主府的老二媳妇没了,孩子也没了,慧敏公主找了太医给老二调理身体,打算重新娶媳妇生孩子,便有些怀疑,慧敏公主是想把江巧年说给自己的二儿子。
自以为看穿了慧敏公主的打算的易王妃,自得地眯了眯眼睛,嘴角又翘得更高了。
一个身体不行的男人,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倒是挺般配的。
她儿子才配得上出身高、家世好、名声清白的姑娘。
江遐年在系统中,看到了易王妃的想法,无语至极:【这位易王妃还在闺阁中作姑娘的时候,也是个充满灵气的女孩子,怎么嫁了人做了娘以后,就变成了太子妈的心态了?作为女性,不仅不能理解作为受害者的女孩子的苦难,反而高高在上地挑刺审判。嫁给她儿子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倒霉,有这样的婆婆,有的是罪要受了。】
得知易王妃又在腹诽自己儿子和江巧年,慧敏公主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弟媳妇这么爱挑事呢?幸亏自己没揽下给她掌眼儿媳妇的事,如若不然,自己岂不是会害了自己看好并喜欢的姑娘?
她眼睛微微一转,主动挑起了话题问:“听说,你之前给你家老三,看中了安国公府的姑娘?”
易王妃笑容一僵,忙否认道:“哪有的事,皇姐不要听别人瞎说。”
慧敏公主笑了笑,道:“没有就好,我也不想看到我侄儿,娶那样人家的姑娘。那日我在白马寺,正好撞见了王行云那歹人被抓,他娘郑氏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着人家喊打喊杀,一张嘴就要让别人家砍头,要将人家没入官妓,如此不讲理的人家,可做不得亲家呐!”
易王妃还是第一次听在场的人,说起白马寺的事,她之前也只听了几句传闻,听说乔氏把王行云阉了,作为有几个儿子的女人,她天然就反感起了这种做法,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断人家的子孙根,那可是传宗接代的。
如今听慧敏公主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郑氏好像比乔氏还不讲道理?
要是与那样的人家结亲,怕是最后会结仇了。
想到这里。易王妃还有些庆幸,幸亏自己还没来得及托人去探国公府的口风,不然沾上就甩不掉了。
见慧敏公主一番话,就让易王妃改换了阵营和想法,江遐年忍不住赞叹:【公主也太聪明了吧!一下子就抓住了易王妃的痛点和弱点,不软不硬地戳了几下,既不会让易王妃记恨到她,又暗暗地回击了一番,好厉害啊!】
慧敏公主面上如常,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年年这孩子又聪明又会说话,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没多久,又来了几位夫人,都是来为自家孩子们相看的,这亭子里就更加热闹了。
眼下最热门的话题,自然还是王行云的事,慧敏公主不厌其烦地给这些深宅夫人们,讲了好几遍案情,让夫人们都震惊不已,谁能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十分规矩的国公府小公子,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先前,大家伙儿还对乔氏阉了王行云的事有些微词,但了解了王行云是那样一个人后,立马又觉得,乔氏敢对他下手,真是勇气可嘉,只是阉了他还太便宜了。
之前大家听了不少消息,纷纷扰扰分不清真假,这次有了知道内情的慧敏公主在,好些夫人都兴致勃勃地打探了起来。
“公主殿下,我之前听说,淮王殿下特地去了朝会,当面请求陛下处王行云以活剐极刑,是真的吗?”
这个事儿不算隐秘,毕竟有那么多朝臣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没什么好隐瞒的。
慧敏公主有些黯然道:“是啊,若是那个叫小茶花的姑娘还活着,如今也十七八岁了,正值芳华呢,也不怪叔爷爷硬撑着身体,去求陛下处极刑。”
想到王行云的兽行,有女儿的夫人们,都是一阵后怕,就算王行云不敢掳自己的女儿,但若是他像设计江巧年那样,设计自己的女儿,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幸好那个祸害已经死了,只有这样想着才能稍稍安心。
“淮王殿下如此恳求,为何陛下还是准了刑部判的五马分尸之刑呢?”
这个问题,江遐年也好奇,所以她竖起了耳朵听着。
慧敏公主见小年年也好奇了,便耐心地解释道:“这就牵涉到朝堂的事了。活剐之刑在乱世时常见,仕林学子们,大多觉得此刑罚过于残忍,有违天和,所以律法中已经去除了活剐之刑,五马分尸已经是当下律法中的极刑了。”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以淮王的身份和地位去求陛下,都没能真的让王行云受活剐刑罚而死。
江巧年正觉得恍然大悟之际,却听到自家妹妹又道:【实际上,还因为郑首辅曾经是百官之首,在读书人中也颇有威望。若是皇帝真敢对他的外孙用活剐那样的极刑,郑首辅就敢煽动百官和学子们,对皇帝进行口诛笔伐。皇帝也正是因为对此有些忌惮,才不敢应了淮王的请求。】
这种相权对皇权的约束,本应该是一件好事,但公器私用的话,就好事变坏事了。
江巧年理解得有些模模糊糊,但慧敏公主很快就领悟过来了,说来说去,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说到朝堂的事,夫人们也不敢多聊,话题又回到了王行云的事儿上,都说以后也不敢去白马寺上香了之类的,听得江遐年直打哈欠。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偷偷来跟江巧年禀报,江寻年那边,已经在门口等到江振裕了。
江巧年眼睛一亮,旋即假装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道:“二哥和二房的振裕撞上了?他们两不会闹起来吧?”
江遐年听到自家姐姐的话,立马在系统中查了起来:【信息果然刷新了一点,江振裕会因为意外而断了脊柱,导致半身不遂,再也站不起来了!这确实是个挺可怕的意外,江振裕可是二房的嫡长子,被二叔寄予了厚望的儿子,要是他出了意外,而且顺着线索查还能查到大房的话,二叔会和我爹不死不休一辈子吧?兄弟阋于墙,祖父也会为此殚精竭虑,十分为难。幕后之人好狠毒的心肠,好狠毒的计策!】
江遐年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江巧年的冷汗就已经下来了,心咚咚咚地跳得十分快。
二叔和自己爹的关系,本就不睦,要是江振裕真的变成废人,二房还以为是大房的人做的,那亲兄弟就真的要变仇人了!
江巧年深吸了几口气,借着无人注意自己的功夫,悄悄写了字条,让传话的人,带回去给江寻年。
慧敏公主也听到了江遐年的话,威远侯府的长子和次子不睦,是肉眼可见的事,没想到还有人想要兄弟两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