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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骸_阡耘【完结+番外】(58)

  左右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刚才他为了见宁瓷,出来心急,未曾注意过手腕上的清玉色锦帕是否还在。

  “严大人,是什么?”宁瓷看着他一副从慌乱不安,到狼狈颓丧的神情,她纳闷地问。

  “宁瓷!”燕玄从殿外奔了进来:“嗯?严律?你怎么在这儿?”

  严律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这会儿窘迫地,就好似他穿着当年的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地站在燕玄和宁瓷面前一般。

  他不想在宁瓷面前失态,更不想在太子燕玄面前失态。

  更何况,这会儿的他已然觉得自己眩晕不已,周身滚烫至极。

  于是,他火速地收起了满身心的狼狈,对着燕玄拱手一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哎,你救了宁瓷,对本王来说,你现在就是功臣,这般行礼就不必了。”燕玄忙问:“身子可曾好点儿?昨儿我还去值房瞧过你,那五个血窟窿着实触目惊心。”

  “谢太子殿下,好很多了。昨儿还在昏睡,今儿尚能走这么长的路,来这里。”说罢,他的眸光却落到宁瓷的脸上,温声道:“今儿叨扰公主殿下了,微臣暂且告退。”

  宁瓷眨了眨眼睫,只觉得这反贼,怎么今儿奇奇怪怪的。

  不待宁瓷回答什么,严律转身便踏着略显沉重的步履,缓缓地,一步步地,向着殿外的墨云走去。

  又是一阵惊雷从九天之上炸开,顷刻间,憋闷了许久的一场暴雨,轰然而降。

  严律却是浑然不顾,就这么一步步地,在风雨中,拖着沉重的步履向着宫门走去。

  燕玄对慈宁宫的小太监道:“快去给严律送把伞,他这会儿病着,可不能再淋着了。”

  小太监赶紧领命去了。

  阴沉墨黑的正殿内外,宁瓷一瞬不瞬地望着严律的背影,那绯红色背影在暴雨中拒绝了小太监递来的油纸伞,他只是独自一人渐行渐远地走着,看起来,着实有些凄凉。

  他刚才,好像是想要找什么东西给自己看?

  宁瓷猛然想起了这个。

  见严律的背影消失在疾风骤雨的宫门边儿,宁瓷方才收回了眸光。

  罢了。

  不论这反贼想给自己看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不在意。

  许是严律那身绯红色背影太过扎眼,又或是他后脊上的五个血窟窿太过触目惊心,总之,严律的这身背影,仿若烙铁一般,深深地烙在了宁瓷的心头。

  ……

  宁瓷不知道的是,严律并没有立即回他那废弃的值房歇着。

  而是直接迎着风雨,迈着沉重的步履,拖着病痛到灼伤的后脊,缓缓地,不知用了多少时间,甚至是,他拒绝了路过小太监们的纸伞,拒绝了小黄门的帮衬。

  他只是独自一人,走到了午门那儿。

  他要找他的锦帕。

  他要找那方清玉色锦帕。

  那方专属于简雪烟的锦帕。

  那是他与简雪烟之间,唯一的,可以有联系的物什。

  他在风雨中一遍又一遍地指责自己,这么重要的锦帕,这个专属于她的锦帕,我怎么可以丢了?

  我怎么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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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该!

  第49章

  其实,燕玄也看见了暴雨中的严律拒绝了小太监的油纸伞,他本是想,严律也许是客气,便打算让拿着伞回来的小太监,直接护送严律回值房。

  谁曾想,他一回头,便看见宁瓷的双眸,也在一瞬不瞬地望着暴雨中的严律背影。

  刹那间,一股子异样的,不曾有过的酸涩感,酥酥麻麻地,略略带着些微的隐痛,缓缓地席卷了他的身心。

  他转过身去,拉着宁瓷走向里间,不再去理会拿着油纸伞回来的小太监。

  见燕玄的脸色在这阴沉的殿内似乎潜藏着一丝不快,宁瓷忍不住地问:“怎么了?”

  这会儿四下无人,外头又是疾风骤雨的,纵然这里是慈宁宫,太后的眼线也一定不会听见什么。

  于是,燕玄直接喊了宁瓷的闺名,他道了一句:“雪烟,离开慈宁宫,随我一起入主东宫吧!”

  宁瓷怔愣了一瞬,转而着急道:“可别在这儿喊我‘雪烟’,若是被旁人听见了,我这三年的隐忍就白费了!”

  “那你随我去东宫!”燕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认真道。

  “不行!”宁瓷挣脱开他的手,拒绝道:“你我这会儿只是皇兄妹的关系,去你那东宫里住着,算是个什么?”

  “整个皇宫内外,谁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我的太子妃啊?”燕玄着急道:“更何况,我正在努力让父皇废除你的封号,虽然他还没有松口,但是,如果用我这三年来的军功相求,他应该不会拒绝。”

  “你可别!”宁瓷着急地直跺脚:“就算皇上废除了我的公主封号,我也不可能去你东宫里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我就在慈宁宫不走!”

  燕玄回头又望了望殿门那儿,见并无旁人靠近,外头的雨声雷声风声又是呼啸至极,他这才正色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老祖宗做了什么,你就应该清楚在慈宁宫里,你会有多危险。这三年,我在边塞回不来,保护不了你什么。但现在我回来了,我怎能把你放在虎穴里头生活?”

  “可你也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宁瓷正视着他,认真道:“在老祖宗身边真正危险的,其实是前面的一两年。现在,她年岁较长,身子骨多有不适,寻常也很依赖我的针术,暂不会对我做出个什么。”

  “前两年她没有什么动作,是因为她没感觉到危机。”燕玄着急道:“这次她的亲弟弟阿木尔一死,你看她会不会有动作!”

  宁瓷心头一惊:“阿木尔死了?”

  “哼,死得很蹊跷。就像是阿木尔这次带着大军突袭咱们都城一般,他来得也是很蹊跷。”燕玄回忆道:“这几日三司会审,阿木尔本是一口咬定这事儿他全然不知,更是将老祖宗的立场撇清在外。我们本是无处下手。谁曾想,今儿早上,阿木尔突然惨死在刑牢中,他的牢房墙壁上,有他用割破的手指写下的血书!”

  宁瓷倒吸一口凉意:“血书上写的什么?”

  “认罪之类的,但他为了保住老祖宗,否定了她传书金人攻城一事。所以,老祖宗才回来了。”燕玄转而坐进一旁的太师椅中,他凝神道:“昨晚,那阿木尔还在态度强硬,今儿却又是这般,着实蹊跷。老祖宗折了自己的弟弟,她这会儿最是气急。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泄愤,我……我真的怕她加害于你。”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宁瓷这会儿也是有点六神无主,她只能干干地说了这么一句。

  “只要你随我住进东宫,这种危险是可以避开的!”

  宁瓷不想跟他说,她在给太后施毒针,也不想告诉他,她已经在太后的调养汤药里添加了含铅粉过重的低廉胭脂水粉。对于这些自己所行之事,若是都让燕玄知道了,且不论他会怎么看自己,到时候,他一定会以太过危险为由,阻止自己继续谋害太后的。

  更何况,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慈宁宫,那她之前做的这一切,全都白费了。

  于是,宁瓷坚决道:“我不走!如果我在这个时间点上离开慈宁宫,她绝对会把阿木尔的死,全都算在我头上的。这会儿,我绝不能轻举妄动。”

  宁瓷几次三番的拒绝,不知怎的,顿时让燕玄纳罕了起来。

  他记得,曾经两个人在金陵城时,他不论对她提及什么,她都不曾拒绝过。那会儿她乖巧可口,就像是自己的小妻子。

  怎么时隔三年,前后不过相见了两三日,她竟是已经拒绝了自己很多次了?

  忽而,燕玄的脑海里,莫名回想起,刚才宁瓷凝神目送严律离开的身影。

  他再仔细一琢磨,想起这两日父皇告诉他,严律是为了帮简家复仇,才捐官入的朝,涉险用计接近的太后。

  这样一个为了简家愿意付出毕生一切的人,他甚至敢冒着被乱箭射死的风险,去为宁瓷挡箭。当真,只是为了复仇这么简单的么?

  而且,这个严律,他为什么要帮简家复仇呢?

  既然他是为简家复仇才入的朝堂,那为何当初在午门那儿,宁瓷要对自己说,她不认得他呢?

  ……

  前前后后所有蹊跷之事,顿时在燕玄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多年沙场征战的经验告诉他,严律,恐怕是个深入本营的敌军。

  他的来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所有的情愫仿若阴沉沉的暗潮,在燕玄心头的礁石上,来回拍打。

  他话锋忽地一转,问宁瓷:“刚才严律来这儿找你做什么?”

  “谁知道?”宁瓷转身落座在一旁,在指尖缠绕着长袖上的轻纱玩儿:“后来他想要给我看个什么东西,不知是没找到,还是怎么的,总之,又没看了。反正,他今儿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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