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谁都不准喜欢!
谢凝夭默然生出阴鸷的念头,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骨子里既无光风霁月的清高,更无悲天悯人的善心。
既然沈言白这般的热衷于普渡众生,那便谁都不准得他的偏爱!
温清水被谢凝夭的话噎住,面色青白。
她何尝未曾表达过心意!
结果话还未说出口三句,便被沈言白用疏离的姿态斩断了所有的后话!
她尚且没有得到沈言白的心意,又怎敢再次一试?
谢凝夭知道温清水不敢,倏然逼近半步,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温清水道:“什么?”
谢凝夭冷言警告道:“你别忘了,魔山的选拔,你还要靠我!”
“别没事在我前面瞎转悠,我没那么宽宏大量!”
温清水蹙眉反驳道:“你少威胁我!”
谢凝夭冷嗤一声,道:“我大可以不去,你呢?”
温清水:“......”
好!她忍!
待魔山选拔尘埃落定,她一定会找谢凝夭算账的!
谢凝夭收回视线,从温清水身侧掠过。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凝夭骤然刹住脚步,只觉一股暴戾的血气直冲颅顶,转角处,沈言白正将一只盒糕点递给先前那名陌生的女子。
日光落在他微扬的唇角,笑意浅浅荡漾如春水拂过。
呵。
原来躲着她的时日,沈言白在旁人面前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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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歉,又又又来晚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不过这周保底字数会在两万字以上,放心吧![亲亲][亲亲][亲亲]因为上了佳作推荐嘿嘿[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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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不识好歹
谢凝夭脚步已向前迈出,她本能地想冲上去质问,然而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片刻后,又被她生生按捺下去。
她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资格。
罢了。
谢凝夭驻足于廊柱投下的阴影之中,倾斜的日光擦过她的脚边。
一股莫名的歹念悄然滋生,倘若沈言白能任她摆布该多好,如同年幼时谢令生为她精心制作的木偶娃娃,无需言语,甚至不必展露笑容。
只要,完完全全属于她就好。
谢凝夭就这样隐在暗处,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沈言白与那女子言笑晏晏。
眼看他们即将并肩踏入大殿的门槛,沈言白身形却骤然一顿,仿佛感应到什么,倏地朝谢凝夭藏身的角落投来一瞥。
谢凝夭反应迅速,在他视线触及的刹那,已然旋身,消失在回廊深处。
沈言白怔在原地,目光停留在她消失的方向。
“怎么了?”他身旁的女子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空荡的廊角。
沈言白猛地回神,眸中掠过一丝波动,低声道:“无事。”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物递过去,道:“你来仙门也有些时日了,给季伯父写封信报个平安吧。”
“他那人......不过是嘴硬心软,这信笺,其实也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
女子垂目,视线落在信笺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伸手接过,声音轻缓:“我知道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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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青桐山最近的村落是巫云村,此地除了仙门弟子偶尔往来,几乎罕有外乡人踏足。
谢凝夭是初次下山,走的还是后山无声崖那条鲜为人知的小径。
村落里屋舍俨然,村民们自给自足,甚至还能见到不少外界难寻的特色吃食。
谢凝夭初至村口,陌生的面孔立刻引起了注意。
一位村民上前几步,带着审视的目光将她拦住。
“你是从哪里来的?”
谢凝夭拿出仙门令牌,简洁道:“青桐山而来。”
村民接过令牌仔细验看,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舒展,满脸堆起和蔼的笑容。
“原是仙人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仙人?
“仙人”的称呼让谢凝夭微微一怔,心头疑虑,在夔州,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真的不是在拐弯抹角的损人吗?
但转念一想,此地乡俗大约便是如此统一尊称,只得压下这怪异感,权当是次误会。
信步闲逛一圈,谢凝夭发觉巫云村的饮食竟几乎全是辛辣类的,这正合她意,却又在心头闪过沈言白的面孔——他是丁点辣都沾不得的。
她记得有次在膳堂,沈言白不慎误食了一道带辣的菜,霎时双颊飞红,额角渗出细汗,连饮了三碗清水才勉强压下那灼人的热意。
当时她只觉那场景带着几分夸张的狼狈,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笑意压了回去,自那以后,便常见他偏好那些甜丝丝的糕点。
行至一处卖香囊的小摊前,谢凝夭驻足,随手拈起两个绣工精巧的香囊,向摊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问道:“奶奶,这村里何处能寻到甜食?”
老奶奶将谢凝夭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个遍,浑浊却精明的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道:“头一次来我们村子吧?”
谢凝夭指尖划过香囊上面绣的纹样,随意应了声:“嗯。”
老奶奶的目光立刻落定在她手中的香囊上,脸上笑纹更深,道:“姑娘好眼力!这可是咱们村有名的并蒂莲姻缘香囊,送给心上人啊,保准能白头偕老,恩爱不移!”
谢凝夭眉梢微挑,明显的不信,道:“随便送谁......都管用?”
“嘿,送谁谁管用!”老奶奶拍着胸脯打包票,接着热情地指点,“喏,你拿着这香囊,往前头那棵合欢树下一拜,诚心诚意地念想,这事儿啊,准能成!”
谢凝夭素来不信神佛天地,只信自己的筹谋,但这“白头偕老”的彩头......她垂眸看着掌中相依相偎的并蒂莲花纹。
“行,我买了。”她的声音平静。
谢凝夭付了银钱,并未忘记初衷,追问道:“甜食铺子呢?”
老奶奶手指向前方:“喏,就在那合欢树边上。”
谢凝夭捏着香囊行至合欢树下,只瞥一眼,心底便浮起一丝哂笑。
偌大的合欢树枝桠虬结,上头系满了密密匝匝的红绸带,她目光粗粗扫过,十条里怕是有五条都赫然写着“沈言白”这三个字!
“沈郎安康”、“愿得沈师兄青眼”、“沈言白平安顺遂”......
字字句句,皆是女儿家缠绵痴念。
谢凝夭严重怀疑此地是仙门女弟子们秘而不宣的求缘圣地。
她垂眸盯着掌心并蒂莲香囊,第一个念头便是弃如敝履。
可那繁复精美的丝线纹样映入眼帘,指尖微顿,一丝别样的念头悄然滑过。
罢了,或许另有用处。
天色渐晚,就连星光点缀,环绕着残缺的明月。
谢凝夭提着装满各式甜点的油纸包裹回到仙门,她脚步不停,径直寻至沈言白的居所。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谢凝夭隐匿于窗棂暗影处,屏息静待片刻,觑准时机,身轻如燕,从半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不偏不倚,正撞见沈言白背对着她,中衣褪至腰间,莹白的肌理在昏黄烛光下透出玉般的光泽,正待换上干净里衫。
沈言白浑身骤然紧绷,迅速抄起脱下的外袍掩在身前,声音带着罕见的凌厉,道:“出去!”
谢凝夭撇了撇嘴,眼波微转,小声地咕哝:“......有什么稀奇,又不是未曾见过。”
只此一句,沈言白耳根倏然烧得通红,那红晕迅速蔓延至颈侧、面颊,甚至裸露的臂膀都染上了一层薄绯。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谢凝夭倒也干脆,将手中的甜食包裹搁在桌上,抬手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尖严严实实盖住,催促道:“好了好了,我不看,你快些穿衣。”
沈言白:“......”
他是要她出去!而非留在房中!
然此情此景,再多言语只会徒增尴尬,沈言白只能强抑着心绪,绷着脸以最快速度系好衣带。
谢凝夭捂着眼等了半晌,只闻细碎的衣料摩擦声止息,便开口问:“好了吗?”
沈言白已穿戴齐整,神情恢复了七八分平日的疏冷,沉声道:“你深更半夜闯入男子居所,所为何事?”
谢凝夭放下手,自顾自在桌旁凳子上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你总避着我,只好我来寻你了。”
“擅闯男宿,仙门戒律你置于何地?”沈言白语气带着规训。
谢凝夭最烦他张口便是门规,立时截断话头,道:“喏,给你带了几样甜食。”
她拍了拍桌上的油纸包,“尝尝?巫云村的枣泥糕、荷花酥......”
沈言白目光扫过那堆得颇高的纸包,冷淡拒绝,道:“不必了,此刻并非用膳的时间。”
“可下午......”谢凝夭抬眸,直直望进他眼底,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我瞧见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