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疯子!”
叶书怀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翻倒的椅背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却毫不在意,抹去嘴角的血迹,道:“疯子?真正的疯子是谢凝夭!她早就疯了!”
“你以为她此刻为人族担忧的心是真的?不过是伪装!真正的她,骨子里只想拉着这天地一同毁灭!”
谢凝夭猛地一把推开沈言白,让他踉跄后退。
她眼中只剩下绝望,道:“沈言白,我不信你!你也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重新攥紧无奇剑,剑身嗡鸣,戾气暴涨。
她一步一步走向瘫倒在地的叶书怀,道:“其实你说得很对......所以我现在第一个想碾碎的蝼蚁,就是你!”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长剑却已然劈下,然而剑锋却只撕裂了空气。
叶书怀在最后关头不知动用了何种秘法,身形竟凭空消散,只余下一缕黑烟和嘲讽的余音。
谢凝夭重重喘息着,胸中翻涌着杀意,识海的混乱几乎要将她撕裂,好像真的有另外一个她要冲破出来。
她猛地收剑,声音嘶哑道:“回渝州!”
无奇作为她的器灵,自然能够感知到她此刻的暴戾,不敢多言半句,垂首应道:“是!”
沈言白上前一步,道:“凝夭......”
谢凝夭却骤然抬手,染血的剑尖直指他的咽喉,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漠然与疏离,道:“闭嘴!”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向我坦白......但你一次都没有!”
她因极致的失望身形微微颤抖,“你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和叶书怀,又有何区别!”
她的眼中涌上巨大的痛苦,如同泣血,道:“如果前世,我真犯下那般罪孽......我宁愿真的被你杀死了!而不是......重生归来,再次沦为你们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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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睁眼瞎
沈言白伫立在原地,心间清晰地感知到通过同心术汹涌而至的悲恸。
它们就像铁链被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来自谢凝夭,却在他体内被成倍地放大、翻搅,让他几乎承受不住地弯下腰去。
他从未感知过谢凝夭如此不加掩饰的脆弱。
前世的她,堕入魔道时没有,被他一剑穿心时没有,乃至重生后初次相见、她将剑刺入他的胸膛时......都没有。
谢凝夭从不允许自己显露脆弱。
即便是身处绝境,她也总能在一瞬间压下不好的情绪,第一反应永远是寻找对策,解决问题。
然而此刻......她似乎难得地允许了那份无法克制的悲伤占据上风。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如同雪花落地,转瞬即逝,却又如此真实。
沈言白喉头滚动,身形微微颤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凝夭......”
谢凝夭却不愿再与他多言半句。
她别开视线,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煎熬,决然转身,掀开营帐厚重的门帘,每一步都好像在释放她的情绪,直至迅速调整,恢复到那个几乎无懈可击的谢凝夭。
营帐外,原本黑压压肃立的魔军,竟如同接收到号令般,无声且迅捷地退去,顷刻间便只余剩下满地的空旷和死寂。
无奇紧随在谢凝夭的身后,他狠狠剜了沈言白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愤懑。
此刻不便对沈言白动手,他只能压低声音,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气音暗骂道:“晦气!”
沈言白:“......”他默然地承受着无奇的怒视与咒骂,唇线紧抿,深知理亏,无从辩驳。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思考,无奇对谢凝夭有着绝对的、近乎本能的忠诚,恰恰如一面镜子,能够映照出谢凝夭潜意识里对沈言白的态度。
自初见起,无奇对沈言白便是极端的排斥与敌意,甚至直接口出恶言:“贱人!”
这并非无端的挑衅。
无奇身为谢凝夭的剑灵,虽不如沈言白那般能通过同心术精准地捕捉到她的每一丝情绪的波动,但无奇能依稀感应到主人对沈言白那份根深蒂固的抗拒。
因此,表面上谢凝夭似乎从最初的厌恶,逐渐转变为一种漠然、无所谓。
可无奇的存在与反应,却无声地揭示着被隐藏的事实。
即便最初的憎恨被时间渐渐冲淡,可在谢凝夭的内心深处,不愿原谅接纳沈言白的想法,从未真正消散。
此刻,除了承受谢凝夭传递而来的悲恸,沈言白自身也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所笼罩。
这份迷茫恰似浓雾般弥漫在心间,模糊了他前方的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
可谢凝夭没有给沈言白过多思考的时间,她当即便动身折返夔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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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州城,那厚重的城门紧紧闭合,城头之上,原本值守的守军消失地无影无踪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批身着统一仙门服饰,气息凛然的仙门弟子。
谢凝夭在距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处便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城楼上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她记得谈思意提及过宋家祖母向仙门求援之事,但眼前这般阵仗未免过于大了,整个城防都被仙门弟子接管,这岂能是区区一封书信便能调动的程度?
无奇也立刻察觉了异样,压低声音道:“主人,城上的人都换了!不过......”他仔细感知着那些人的气息,“似乎并非魔军的伪装。”
沈言白默然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地接话道:“无碍,皆是仙门中人,我早已传讯回仙门,调派弟子前来协防。”
谢凝夭侧首看向沈言白,心中了然,但依旧生出莫名的不安,这局面,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简直像是一个为她精心编织的陷阱。
这个念头刚刚在她冒出来,便听见轰的一声!
原本退散的魔军竟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涌现,黑压压的魔影汇聚在谢凝夭身后,动作整齐划一,对着她单膝跪地,声音汇成洪流,响彻云霄:“恭迎魔尊回归——!”
谢凝夭:“......?”她心头猛地一沉,几乎要破口骂出声来。
靠!她就知道有诈!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然而就在魔军跪拜声落下的那一瞬间,城楼之上,仙门弟子的惊呼已然响起:“魔军!是魔军来了!”
“戒备——!”
伴随着厉喝,城楼上的仙门弟子森然列阵,无数闪烁着灵光,蓄势待发的法器瞬间被亮了出来,齐刷刷地对准了城下。
谢凝夭:“......”她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快要呕出血来。
下一次见到叶书怀,她一定要将他剁成筛子!喂狗!
无奇脸色剧变,急声道:“主人!他们误会我们勾结魔军了!”
沈言白面色凝重,道:“我去解释。”他身形微动,欲上前与城上仙门弟子交涉。
可沈言白还未来得及开口,城墙上便骤然响起一声惊呼,恐慌道:“快看!谢凝夭竟将沈师兄挟为人质了!”
谢凝夭:“......”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一群睁眼瞎吗?她都没有碰到沈言白!
沈言白脸色一变,急忙扬声解释道:“绝非如此!我们是来——”阻止魔军的!
但他的话音还未说完,那静立在后方的魔军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齐声高呼,声浪震天:“誓死追随魔尊!屠戮人族!诛灭仙族!夺回神器!”
整齐划一、煞气冲天的呐喊,是恰到好处的补刀,将沈言白的辩解彻底掩盖。
谢凝夭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嘶声命令道:“都给我闭嘴!”
结果魔军真的就瞬间噤声,令行禁止,鸦雀无声。
谢凝夭:“......”好了,这下彻底说不清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深吸一口气,浓厚的无力感浮现,她对沈言白道:“算了,沈言白,你独自进城去,帮我看看谈思意和顾卿生是否安然无恙就行。”
随即,她转向无奇,声音恢复了冷静,道:“我们走。”
无奇一愣,迟疑道:“主人,我们......就这样离去?”他瞥了一眼城楼上剑拔弩张的仙门弟子。
谢凝夭无奈道:“不然呢?难道要攻打进去?仙门上下本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可是将他们那位七杀长老折磨得不成人形,此刻任何什么解释都没用。”
她侧身看了眼身后的魔军,有种认命的淡漠,道:“再说了,说不定过些时日,我便真的成了他们口中的魔尊。”
眼下神器搜寻受阻,仅仅是叶书怀手中紧握着那一件神器就不会轻易交出。
他表面相助,实则处处挖坑,将她暗中寻器的计划彻底打乱,如今更是闹得天下皆知。
仙门又岂会坐视不理,任由她集齐神器,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