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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前欢_罗敷媚歌【完结】(10)

  廊下的俊秀公子唇角勾起,看着人群中的少女,觉得这人真是有趣,方才还想为她解围,看来她并不需要。

  云央目不斜视地走出水榭,在廊庑下被楚钦伸手拦住。

  “你教训得好,锦丫头蛮横惯了,可她小心眼爱记仇,今日有你这么下她的面子,来日倘若她记恨你找你麻烦,你尽可跟我说,我替你担着。”楚钦笑道。

  “哦,那我岂不是要多仰仗您老人家了?”云央停下来转身,慢声慢气道。

  楚钦并未听出话里的揶揄,只觉得她与自己好生生分不说,还把自己当做与薛钰一样爱端着的人,便解释道:“别您您的,我可跟你姐夫不是同龄,我比他还小三岁呢,也就比你大……五岁!你万万不用与我拘着,随意点。我字介然,你唤我介然哥哥即可。”

  “而且我并未婚配,当街与人……是吃酒吃多了,算不得什么登徒子。”

  云央见他分不出好赖话,哼笑一声,不客气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一边去!”

  说罢,不理会他又红又黑的脸色,转身边走。

  掌灯时分,薛府园中小径上的一盏盏石灯笼逐个亮起,青湖的点点银波荡漾起一片盈盈的清辉。

  薛钰自府外归来,边走边听着小厮簌青禀报。

  “云二姑娘和锦小姐在宴席之上起了争执,云二姑娘说……说……”簌青吞吞吐吐。

  薛钰眼也不抬,只道:“如实说。”

  簌青垂首称是,而后将云央的一番言论逐字逐句说给薛钰。

  云二姑娘那“高谈阔论”的模样简直挥之不去,让备受薛锦苛待的下人们可算出了口气。

  听罢,薛钰脚步未停,许久,他道:“到底是粗鄙,连齐文焉的画作都不识。”

  此言并非是纵容族中妹妹嘲笑欺压他人,而是陈述事实。

  他自小所受大儒教导,君子六艺皆未曾有一息懈怠,在此事之前,对自己的发妻并没有具体的要求,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必然会与自己相配。

  而今日得知其妹竟连知名书法大家都不知晓,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知恩图报的。

  其妹尚且如此,云嘉又能好到哪去?

  云家的门第实在是太低了。

  见薛钰不快,簌青忙低下头,不敢为云央说话。

  不管如何,公子不喜就是不喜,公子看待问题有自己的考量。

  走着走着路过了云央所住的槿香馆,薛钰止步凝目望去,二层阁楼窗纸亮着昏黄的烛火。

  这个时辰了,还未睡?

  薛钰自小便是以薛氏下一任家主来培养的大家长思维,亦觉得薛锦戏弄云央有些过分,他御下颇严,即使是族妹,也不应纵容。

  想到此,便缓步进了槿香馆。

  薛锦有错,云央当着宾客的面与之争执叫人看了笑话,亦不能说无过。

  已近戌时,夜阑人静,阁楼上昏黄的烛影摇曳,映照得青石板路上水波似的微光铺开一片。

  薛钰驻足抬眸望去,浓绿的芭蕉叶掩映下,轩窗下是少女莹白的腕骨,再细看去,所执之笔都舞出了残影。

  少女端坐窗边桌案前,秀眉微蹙,目光始终紧锁在钉在墙上的厚厚画作上,抬眼看,复又低头记。

  兴许是不得要领,时而懊恼地揉揉头,时而重重叹口气。

  夏夜闷热,她撩起长发,烦躁地扯了扯衣襟,便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和小巧圆润的耳,如凝脂般莹润,在朦胧的月色下发着光似的。

  薛钰眉头微拢,立即收回了目光,转身道:“走罢。”

  簌青不明所以,看着公子急匆匆的背影小声嘀咕,“啊……不去安慰安慰云二小姐了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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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方才还直呼他薛钰

  翌日晚间,薛府各房都掌了灯,羊皮纸灯笼廊下悬着,夏夜晚风吹拂而过,一摇一晃泄下一地清辉。

  路过三房的院子,只听见女子之间的争执声不停。

  不一会儿,婢女们手捧银盘,排成一溜往三房中摆饭布菜。

  三房夫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薛锦在一旁站着,婢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悄无声息的,没人敢劝。

  晚饭过后三夫人就带着薛锦去了薛氏祠堂,到那之后云央已跪在蒲团上抄录家训了,一旁备好的纸笔,是该薛锦抄录的那一份。

  在薛钰的授意下,云央即将去薛府中的族学风间明月堂进学,薛锦听闻后心中更不平了。

  “小哥。”云央软声恳求,“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姐夫到底什么时候回府,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一面?我有话跟他说。”

  簌青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公子今日休沐,一早就出府去东宫了。

  左右就是云二姑娘不愿去族学中进学一事,这样的小事,公子说出的话不会改变,他即便是跑去东宫通传,也是白通传,还要惹公子不高兴。

  “二姑娘有话跟我说吧。”簌青客气道,不动声色地拒绝,“公子每日公务繁忙,披星戴月的,天不亮就出府,姑娘实在不必在此等候。”

  云央此番过来就是一个目的,那便是不愿去风间明月堂。

  先不说她好不好学,就说薛氏族学在上京勋贵圈子里颇负严苛盛名,薛氏将女子与男子一视同仁,皆要受经年苦读的儒生教导,据说来讲学的夫子们进士及第是门槛,更别说堪比君子六艺,五花八门的教学内容了。

  云央打听了一番,只觉得天都塌了。

  在书画宴席上受薛锦戏弄后,她不是无所触动,发愤图强点灯熬油了两晚上,来辨认那些书法家画家的大作,齐大家是谁、笔触特点倒是搞明白了,人也快废了。

  在幽州时家里的夫子所教导的内容也就是女子都要学的那些,多的就是教一教吟诗作赋,再加上她一贯惫懒……

  若是去风间明月堂受进士考较,那定是要露怯的,届时指不定如何贻笑大方呢!那岂不是又给云家、给姐姐丢人了?

  念及此,云央抬眸看那小厮,薛府规矩大,治下颇严,并没有特别娇纵跋扈的下人,但这个叫簌青的,不知是跟着薛钰时间久了还是什么,虽面带笑容,却给人一种礼貌的疏离的感觉。

  云央只得继续央求,“那我就在此等着。”

  簌青颔首,转身进去了。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都未见薛钰回府,云央耐性再足,也是有些怨怼,尤其是腿脚都跟灌了铅似的,又肿又麻,眼看暮色渐浓,薛钰还未回来,云央心中对他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这人,当初跟她一路回上京的时候倒是对她言听计从,现在却连见一面都难,不就说了他几句坏话么,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说的,怎就这么记仇!?

  背后说人是不对,但她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是不是他有意对我避而不见?”云央上前敲了门。

  簌青面露难色,“二姑娘多虑了,公子的确有要事在身,天色晚了,还请姑娘先回吧。”

  “我怎能先回?明日就要去族学了,我不想去。我是他的妻妹,来这里是做客的,他薛钰可把我当做客人过?罚我抄薛氏家训不说,还嫌我粗鄙让我去学堂,这是敲打谁呢!”云央单薄的身形气的颤抖,肚子又饿,人也疲累,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我此番来上京,是姐姐也没见到,还被人欺辱,薛钰这个骗子这个大坏人!”

  府里的小姐亦或是慕名而来想见公子一面的人数不胜数,被回绝后皆是不纠缠,客客气气地离去。簌青哪见过这场面,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笨嘴拙舌地缓和了语气安慰,却不见成效。

  云央越说越生气,“我是他的妻妹,他如此对待我,便是看不起我姐姐,轻视我们,薛钰有什么了不起呀,以为自己是谁……”

  这时,清冽冷淡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因何吵闹?”

  簌青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赶紧迎上去,“公子!”

  听闻“公子”二字,云央转身,憋住呼之欲出的眼泪,抬眼望去。

  夜色中,一身雪色襕袍的青年手握书卷,清俊的容颜带着冰冷疏离的倦意。

  他淡淡看向云央。

  细碎的月华穿过院门前的栾树枝落在少女身上,莹润白皙如初雪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绯色,气的狠了,就连鼻尖都发红,一双大眼睛眼波潋滟,一眼望去娇柔无倚,楚楚可怜,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

  但薛钰知道这是错觉,因为她这样的女子与娇柔无关,更不会哭哭啼啼。

  只会揶揄、诽谤、无礼待他。

  方才直呼他薛钰,连姐夫都不叫了。

  薛钰顿了顿,没有上前,只站在原地问自己的小厮,“怎么回事?”

  簌青语速很快,说的也清楚,“云二姑娘不愿去族学,一大早就来找公子说情,我告知姑娘公子不在,姑娘执意要等,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薛钰目光投向云央,“为何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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